司馬睿挑眉看著崔慍:“如此深夜崔家六郎不在家中休息,在此處可是專門候著寡人?”
兩個人開口皆含著鋒芒。
崔慍勾唇一笑:“陛下在我這里可沒有這么大的臉面,阿瑯已經睡下了,我只是怕有些人會打擾到她。”
崔慍凝神看著司馬睿。
司馬睿亦目不轉睛的看著崔慍。
兩個人視線相交擦出細微的火花。
司馬睿雙眼一瞇,他冷眼看著崔慍說道:“你到底對她做了什么?”
在此之前他還有些不確定,可崔慍專門在這里等著他,阻止他見她,便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了。
崔慍眼含譏諷看著司馬睿,毫不示弱的說道:“再過幾日她便要嫁給我了,我的婦人便不勞陛下費心了。”
“若寡人非要見她呢?”司馬睿已經肯定崔慍定然是對她做了什么,不然依著她的性子,王玄一死,她是絕對不會嫁給他的。
司馬睿說著近前一步。
他與崔慍已在咫尺之間。
崔慍嘴角一勾:“陛下就要立后了,若是讓莫家知曉,陛下如此關心我的婦人,只怕莫家會不高興!”
他與司馬睿只在王玄的事上達成協議。
司馬睿視王玄如眼中釘。
他待王玄如肉中刺。
既然他們兩個人都盼著王玄死,聯手再合適不過了。
可他們之間的合作也僅限于此。
如今王玄一死,他與司馬睿再無一點關系。
錯了,他們有關系的,勢同水火難以相容。
所以王玄一死,司馬睿便給了他當頭一棒。
他給司馬睿來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司馬睿抬頭看了一眼只有數步之遙的定遠侯府,繼而他將視線落下崔慍身上,他眼中同樣含著譏諷,他淡淡一笑緩緩說道:“用手段得來的東西永遠都沒有安全感,只會日復一日的活在患得患失之中,寡人倒要看看崔家六郎能笑到幾時。”
語罷,司馬睿大步轉身離開。
崔慍冷眼看著司馬睿的背影,他眼底迸發出濃烈的殺氣。
司馬睿幾句話直入他內心深處,將他內心深處的不安無限放大。
“你等著吧!我一定會與阿瑯琴瑟和鳴,然后白首到老。”崔慍一字一沉的說道。
第二日一早,崔家便傳出崔慍昨晚遇刺,命懸一線的消息。
崔慍殺了王玄的流言,與司馬睿殺了王玄的流言,在燕京城中鬧得沸沸揚揚的,有人相信是崔慍殺了王玄,也有人相信是司馬睿殺了王玄,甚至有人為此爭執不休。
崔慍遇刺命懸一線的消息一出。
崔慍殺了王玄的流言立刻沉了下去。
越來越多的人覺得就是司馬睿殺了王玄,便連崔慍遇刺也疑心到司馬睿身上。
謝長安未去上朝,蕭氏問他的時候,他才說出昨晚他已經入宮向陛下辭官,且陛下已經應允了。
謝長安辭官的消息,一時之間在謝家激起千層浪來。
謝瑯華得知以后,她獨自去了謝長安書房。
謝長安一身便裝正在書房練字,見她走了進來,謝長安含笑說道:“瑯華你怎么來了?”
謝瑯華目不轉睛的看著謝長安問道:“你可是因為我才辭官的?”
謝瑯華只是忘記了有關王玄的事,并不代表她變得愚笨了。
若非如此好好的他為何要辭官。
“瑯華,父親戎馬一生已經累了,所以才想著辭官。”謝長安緩緩說道。
謝瑯華抬頭看了他一眼,她轉身就走。
出門的那瞬間,她鼻子一酸,不由得紅了眼眶。
他因何辭官,她再清楚不過了。
終究還是因為她要嫁給崔慍。
“瑯華,父親只愿你能夠幸福。”謝長安看著謝瑯華的背影說道,他一臉慈愛,經歷了這么多,他才明白什么對他來說才是最重要的。
謝瑯華腳下一頓,她扭頭深深的看了謝長安一眼,輕聲說道:“父親,我會幸福的。”
謝長安驟然一驚,他凝神看著謝瑯華,也不由得紅了眼眶。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喚過他父親了。
老太太得知謝長安竟然主動辭去了官職,將虎符交了上去,她不管不顧在定遠侯府大鬧了一場。
得知崔慍受傷,謝瑯華連早飯都沒有吃,便帶著春桃和方幻云去了崔家。
崔慍奄奄一息的躺在榻上,他面色煞白,唇上更是沒有一點血色。
“師兄,你不要嚇唬我。”司徒貞兒在崔慍榻前嗚嗚咽咽的哭著。
“謝家姐姐你來了。”崔錦也在,聽著腳步聲她率先扭頭朝謝瑯華看了過去。
她聲音一落,司徒貞兒瞬間扭頭朝謝瑯華看了過去,她眼中泛著森森寒意。
“阿慍,他怎樣了?”謝瑯華看都沒看司徒貞兒一眼,她深深的看了崔錦一眼而后將視線落在榻上的崔慍身上。
見崔慍臉上全無血色,她眼中滿是擔憂與心疼。
崔錦瞬間紅了眼眶,她哽咽的說道:“昨夜家中來了刺客,哥哥他身中數劍受傷頗重,九死一生才撿了一條命回來。”
謝瑯華雙眸一沉,她抬頭看著崔大與崔二說道:“可查到兇手是誰?”
她周身寒氣彌漫,眼中殺機畢露。
“未曾。”崔大與崔二拱手看著謝瑯華說道。
崔錦抬頭看了崔大與崔二一眼,而后將目光落在司徒貞兒身上說道:“貞兒妹妹,你守了哥哥半夜隨我去歇息一會吧!”
怎料司徒貞兒一臉固執的搖頭說道:“不,我就在這里守著師兄哪里也不去。”
崔錦本意是想讓謝瑯華單獨陪崔慍一會。
“無妨,我看看就走!”謝瑯華看著崔錦說道。
崔錦一臉無奈。
司徒貞兒寸步不離的守在崔慍榻前,令得謝瑯華到無法靠近了。
崔錦一臉無奈的看了司徒貞兒一眼,再看謝瑯華她眼中滿是歉意。
得知崔慍并無性命之憂,謝瑯華只待了一會便離開了。
因著上有父母長輩,王玄只能停喪三日。
得知王玄墜崖而亡,只剩一具森森白骨,月娘將自己關在房中,她不吃不喝哭了整整一日。
明日王玄便要出殯了。
她褪去一襲華服,換上一身素錦去了王家。
她如今的身份自然進不了王家的大門。
陳氏一直把她當做準兒媳看待,有意讓她與王玄多培養培養感情,一有空閑便會差人把她接到王家,對于王家的一切她是了如指掌。
她用銀錢買通了陳氏身旁的一個婆子,她只說她知道害了王玄的兇手。
陳氏便迫不及待的請她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