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敵小皇叔

5.無花

無花闖蕩一生,游歷半世,帶上人皮面具,改去邪花之名,隱居于此多年,朝朝暮暮做老僧清掃經文閣前,還不是為了求得心里一個安寧。

或許還等著那永遠不會到來的...一封信。

如今,自己那苦悶半世的執念、日夜被拷問的痛苦,竟然在這孩子三言兩語之下,出現了一點轉機。

他深深默念了一遍“夏廣”的名字,然后舉手托起他,便是如清風般進入了經文閣。

經文閣里大多是經書,但眾多前朝孤本,而使得一股沉甸甸的歷史氣息撲面而來。

老僧左手托著孩子,右手卻是隨意指點著,介紹著。

在夏廣的堅持之下,他站在了門前,看著這個孩子自己伸手緩緩撫摸過書架上藏經,像是手指探入梵唱的經文長河,在枯禪的光影里尋找著過去、現在、未來。

無花開始沉思。

人難道真的有生而知之者?

這樣的天賦,真是令人嫉妒啊。

但他并不知道這位看似深諳佛道禪機的皇家熊孩子,其實只是在試探經文里有沒有功法夾層...

轉了一圈,夏廣空手而歸。

果然,佛經里夾著功法這種事不是正常人能遇到的。

但孩子的臉上卻沒有露出絲毫失望之色,他從頭到尾甚至沒有抽出一本書觀看。

可是,當他走到經文閣門前時,卻是用稚嫩的聲音道了句:“阿彌陀佛。”

無花微笑道:“阿彌陀佛。”

然后側身讓開,便在此時他忽然腦海里生出個無法淹沒的念頭。

自己半生所學還未又傳人,何不試試?

所以,無花道:“小施主請留步。”

夏廣停下身子。

下一刻,白袍老僧已經出現在了他面前,手掌上卻是托這一塊殷紅色的皮卷,皮質縫縫補補,細密透明冰蠶線絲交叉穿過,令人聯想起整理遺容的縫尸。

待到皮卷攤開,從遠處卻能看到,這殷紅皮卷大致是由三塊所組成,其上則是蝌蚪般扭曲的圖形,顯出某種詭異與猙獰。

“小施主,你看到了什么?”

老僧面色淡然,但瞳孔里卻是有著期待與鼓勵的神色。

這門九陰邪經,可是天下至陰內力,當年佛道天門、劍道山盟、江南道的人可是為了銷毀這功法而大舉進攻魔門,彼此試探之間,最終在以至于掀起了江湖的腥風血雨。

最終,他們奪走了一份仿制品,正品卻早被自己偷梁換柱,給帶走了。

憑借著這門功法,他自是完成了血海深仇,并且完成了完美的現場偽裝。

他為惡,作惡,所為卻是除惡。

最終目標完成了,剩余的卻是滿手血腥、聲名狼藉、無盡空虛。

所以才青燈古佛,想要求個安寧,卻始終沉迷于執念魔念之中,不得解脫。

九陰邪經乃是自己半生寄托,若是要隨自己帶入地下,無花終究不甘,所以他才拿出,以示于人。

何況這個人,只不過是個幼童。

“小施主?”

無花看著夏廣的手緩緩撫過整個皮卷,隨后后者卻是露出迷茫而悚然神色:“這個東西,看起來好恐怖,真是令人好害怕啊。”

便在這時,巷道里傳來皇姐的呼喚聲“小廣小廣,你在哪里,別嚇姐姐。”

無花輕嘆一口氣。

也許此物終究是需要失傳吧。

此功甚邪,天道不容,也是常態。

很快,他調整好了心態,淡淡道:“小施主家人尋來了,還請離去吧。”

夏廣道了聲“阿彌陀佛”,然后神色淡然,內心卻喜滋滋的走開了。

按理說,剛剛一股極陰寒的真氣,幾乎如同蒞臨冰淵之寒風,可凍徹血液、凝結神魂,一旦領悟,整個人周身寒氣氣場,便會籠罩四野,使得這深秋直接變成了凜冬,無花不可能不察。

但巧就巧在夏廣體內那股浩瀚的熾熱真氣。

熾熱對上極寒,兩相抵消,所以什么也沒發生。

已經虛歲三歲的夏廣并沒有等到來什么“兩歲大禮包”。

他一極陰一極陽的兩門“無名”內功已經修煉至了巔峰,體內真氣充盈,按理說應當雙目炯炯有神,甚至逐漸顯出虎背熊腰等特質,但全部沒有。

甚至因為說話較少、來往賓客的緣故,在小范圍的圈子里得了個“小皇叔有些傻”、“說話有點遲”的名聲。

夏廣無所謂這些無聊的名頭,他天天想著能進入皇家的儲存歷代搜刮功法的宗動閣一觀。

畢竟有如此金手指,若還不能求個平安,尋個長生,真是不如轉身撞死在墻上了。

皇宮臥虎藏龍,江湖格局以及和皇宮之間究竟是什么樣的關系,自己所在的這大周究竟是什么樣的一塊地域,地域之外有沒有鄰國相爭、又或者有沒有更高勢力,這些他也還是一無所知。

除了通過上次《楞伽阿跋多羅寶經》,他明白綠蘿禪院是國教之外,再多就沒了。

但此次綠蘿禪院的京城分院一行,看來也只是個普通的寺廟,除了那老僧,并沒有給他留下什么特別印象。

另外,那什么玄冰客一掌拍在自己身上,被反彈死,也讓夏廣微微有些得意,畢竟闖皇宮想著刺殺皇帝的還是高手居多。

但也不排除,這玄冰客是個二愣子。

想了想,他自己此時還只是個虛歲三歲、畢生使命就是混吃等死的小孩而已。

“姐姐,我要吃烤鴨。”

院落里,夏廣巴巴看著正在數著佛珠子的皇姐。

皇姐已處于豆蔻年華的末尾,但是營養不良,加上動不動就受到各大氣場的碾壓,所以身形瘦削,該發育的地方全都沒有發育,且性子慫的一塌糊涂,就是皇宮里的小婢女都能看出來長公主外強中干。

只是這個用來撐場面的“外強”到底有多強,估計就那么一點點點。

“不是剛吃過午飯嗎?”

聽到自家弟弟提要求,皇姐覺得還是念經、摸珠子的世界更安全點,所以有些不樂意跑去御膳房。

夏廣道:“皇兄說了,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點!”

夏潔潔:???

皇帝啥時候說的?

夏廣拍著桌子道:“上次家宴上,他抱著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時都說了,你自己不好好聽。”

夏潔潔:...

我們都坐的那么角落了,你怎么就聽得到?還記得住?

不過提到“長身體”,皇姐又慌了,她覺得母親既然因為難產而死,生下弟弟就撒手西去,那么做姐姐的就要盡到母親的責任。

哪有母親不顧孩子長身體的。

這是大事,得管。

于是,夏潔潔放下佛經,深吸一口氣,“我去喊個宮女來照顧你。”

夏廣道:“不要,這里沒人來,我不亂走。”

夏潔潔仔細想了想“自己能不能叫動宮女”這件事,覺得還是自家弟弟的建議更靠譜點兒,于是就應了聲,隨后匆匆出了院子。

走前,還是小心的鎖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