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嚎聲,痛哭聲,歇斯底里的叫罵聲,還有聲嘶力竭的哀求聲……
張西柏接管了大澤州的一應政務權力,連建城的差事都硬生生從巫鐵手中拿了過去。
巫鐵一時間沒啥事情做,在這只有二十幾萬人的大澤城中,你能指望巫鐵作啥事情。
于是,巫鐵將全部的精力,投入到了操練那群州軍好漢的事業上。
所謂操練,就是每天巫鐵帶著黃玉、李二耗子,拎著軍棍將這些州軍好漢打得粉身碎骨,然后讓他們修煉《粉身碎骨萬劫經》,吞食丹藥,吞吐天地元能,不斷的修復肉身。
魔道功法的最大好處就是,修為速度極快,實力可以極限飆升。
短短三天時間,這群州軍好漢的攻擊力沒能提升多少,但是他們的**堅固程度,肉身防御力起碼提升了三倍有余。
修為最弱的黃玉拎著軍棍來敲打這些家伙的時候,合金軍棍砸在他們身上,發出的都是金木相互碰擊的清脆‘砰砰’聲,黃玉不用點力氣,還真的很難打斷他們的胳膊腿兒。
讓巫鐵驚喜的是,三天時間內,居然有兩千多人自投羅網。
說起這事情來,是黃瑯有點不夠厚道。
這老奸巨猾的老賊,他建議巫鐵開啟了軍營的隔音禁制,隔絕了軍營里的哭喊聲、哀嚎聲等等一切負面的聲音,然后這老家伙申請了一筆經費,去城里帶來了百來個花枝招展的女人。
曾經的一郡之主,每天帶著七八個巫鐵麾下幕僚,在一群鶯鶯燕燕的環繞下,坐在軍營北門口吃肉、喝酒,聽女人們唱曲子,那日子不知道有多快活。
于是乎,有兩千多號青壯自投羅網,主動來到軍營申請加入州軍。
這些家伙是不耐煩被工部相劉驪督促著修建城池,都是好逸惡勞慣了的混混無賴,看到黃瑯一群老家伙整天在這里花天酒地,他們頓時被鬼迷了心,主動投入了巫鐵麾下。
等到這群家伙明白過來,巫鐵麾下的州軍好漢們這些天過得是什么日子的時候……
來不及了,沒有回頭路了。
巫鐵直接控制了他們的神魂,斷絕了他們的回頭路,同樣傳授了《粉身碎骨萬劫經》給他們。
黃玉、李二耗子這兩天累了個臭死。
超過三千新老州軍士卒,每天他們都要拎著軍棍幫這些家伙修煉‘神功’……
雖然打人的感覺蠻爽的,三天后,黃玉的手掌已經被軍棍磨得血肉模糊,兩條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三天后的黃昏時分,巫鐵站在軍營的北面城墻上,瞇著眼眺望大澤城。
張西柏這家伙,很能做得出來。
他丟棄了巫鐵圈定的城址,硬生生將新的大澤城的城址向北面遷徙了三里地,為此他不惜將城北好大一片長勢喜人的莊稼毀了,還填平了那邊的農田。
新的城址長寬各有三十里,張西柏手下有很多修為強大的修士,他們硬生生將城池基腳墊高到了三丈上下,比原本巫鐵圈定的城池地基高有一丈有余。
如此一來,巫鐵的洞府軍營,還有原本他圈定的老大一塊城池基礎,就被甩在了新城墻的南面。
讓巫鐵惱火的是,工部相劉驪做的設計圖,將城內所有的排水管道的總出口,放在了巫鐵軍營的正背面。可想而知,等新城落成后,這排水管道一旦投入使用,巫鐵會有多狼狽。
右手用力的摩挲著下巴,巫鐵齜牙咧嘴的看著那黑漆漆的,猶如一頭猛獸肛門的排水口。
“老家伙,真做得出來,呵呵,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嘿……”
巫鐵正在盤算著對付張西柏這些小手段的法子,城內突然傳來了急促的號角聲,熟悉大晉神**方各種號令的巫鐵頓時聽出來了,這是最緊急的預警信號。
他騰空而起,向四周眺望。
西邊天空中,三天前竄出城外的六條樓船正緩慢的向城池飛來。
六條樓船中,有兩條樓船被破開了十幾個大小窟窿,正不斷有黑煙從窟窿里冒出來。巫鐵瞇著眼,看清了樓船的甲板上,橫七豎八的躺了近千名傷兵。
城內有幾條樓船騰空而起,朝著西邊迎了過去,船隊匯合在一起,慢吞吞的飛回了大澤城,隨后‘唰’的一聲,一縷縷淡淡的五彩云氣沖天而起,縱橫交錯成一張大網將整個大澤城包裹在了下面。
“嚯,連城防大陣都布置好了?居然也不提醒一聲。”巫鐵有點惱火。
怎么說,他也是大澤州的州軍主將,眼前的大澤城算是大澤州眼下唯一的城池,未來很有可能成為大澤州的州城所在。
堂堂一州的州城布置好了城防大陣,居然不給州軍的主將通傳一聲……這是把他當賊防范了?
“張州主,氣量小了些。”黃瑯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巫鐵身后,撫摸著長須笑了起來。
修煉《虛空涅槃經》,重鑄道基,重修法力后,黃瑯的修為雖然還沒恢復到巔峰狀態,但是《虛空涅槃經》的神妙已經顯現了出來。
起碼黃瑯的‘虛空遁術’已經修到了小成境界,遁法無聲無息、無跡可尋,在巫鐵看來,這是一門極其適合‘刺客’修煉的奇門功法。
“或許,不是氣量小的問題。”巫鐵摸著下巴說道:“我有種直覺……這老家伙,是盤算著,我活不了多少天了,所以,沒必要對我客客氣氣的。你覺得呢?”
黃瑯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他沉聲道:“大人的意思是,張西柏想要對大人不利?”
幾條人影從城內飛了出來,領先的一人正是張西柏,在他身后,分別是州主府下刑、民、農、工等各房的主官,算是大澤州地位最高的一群文官。
張西柏一臉氣惱的快速掠了過來,隔著老遠的距離,張西柏就氣憤得破口大罵:“豈有此理,簡直是無法無天了,真個是……無法無天……霍雄將軍,若是有人圖謀叛亂,你待如何?”
巫鐵瞪大眼睛,愕然看著張西柏:“圖謀叛亂,您是說誰?”
張西柏瞇著眼,已經站在了巫鐵身前十丈遠的空中,恰恰和巫鐵平齊的高度。
“當然是黑鳳軍中的某些人……他們挾持了黑鳳軍主裴鳳,悍然襲擊了本官派出去清點大澤州礦場的人馬……此等行徑,不是圖謀叛亂,又是如何?”
巫鐵攤開雙手,很茫然的看著張西柏:“是啊,形如叛亂,嗯,那,您的意思是?”
張西柏用力的一拍手:“調兵平亂啊,霍雄將軍……身為州軍主將,您不應該調兵平亂么?趕緊召集您的本部人馬,將黑鳳軍中那些亂黨全部殺了,解救裴鳳軍主才是正經。”
張西柏從袖子里掏出一個折子,用力的丟給了巫鐵:“喏,這是黑鳳軍中所有圖謀不軌的將領的詳細名錄和履歷,霍雄將軍擊潰亂軍后,只管按圖索驥,將他們全部殺了,事情就算是平息了。”
眸子里精光一閃,張西柏沉聲道:“不過,霍雄將軍一定要注意,裴鳳軍主對大晉忠心耿耿,她是絕對不可能有任何異心的……所以,黑鳳軍中所有校尉以上的軍官都可以殺掉,唯有裴鳳軍主,不能動她一根頭發!”
巫鐵和黃瑯面面相覷,半晌作聲不得。
咳嗽了一聲,黃瑯輕聲道:“州主大人,現今的大澤州軍,只有區區三千人馬……”
張西柏雙手揣在袖子里,他挺起了腰身,微微提起了下巴,用鼻孔斜斜的瞪著黃瑯:“哦,原來是前瑯河郡主黃瑯大人啊……在大澤州,你也算是數一數二的重犯了,起碼之前身份是最顯赫的不是?”
搖搖頭,張西柏冷笑道:“不過,既然是做了數十年郡主的人,你應該懂得,清剿流匪,彈壓暴徒,鎮壓一切圖謀不軌的叛亂,這都是州軍主將的職責……”
張西柏歪著頭,好奇的問黃瑯:“你怎么敢,對本官說,你們州軍只有三千人,所以你們不能出兵鎮壓叛亂呢?”
黃瑯閉上了嘴。
巫鐵干笑道:“可是,州主大人,本將來大澤州的確只有短短月余,這麾下將士,只有……”
張西柏打斷了巫鐵的話:“此事,和本官無關。本官只知道,本官是文官之首,負責大澤州一應民事政務;霍雄將軍是武將之首,一應兵事都由霍雄將軍掌握。”
張西柏回頭看向了身后一名身穿重甲的將領,冷聲道:“誰知道,若是一州主將畏怯不戰,放人亂黨坐大,是什么罪名啊?”
那將領干巴巴、冷邦邦的說道:“抄家滅族啊,大人!”
張西柏回過頭來,看著巫鐵笑道:“抄家滅族啊,霍雄將軍!”
張西柏伸出一個巴掌,五根手指用力的伸得筆挺:“霍雄將軍,給你五天時間……若是五天時間內,你不能殺光黑鳳軍中的亂黨,不能將裴鳳軍主營救回大澤州……不要怪我去神威軍中告你一狀,不要怪我,借神威軍的兵力戡亂……”
陰沉著臉,張西柏惡狠狠的盯著巫鐵:“到時候,霍雄將軍,本官第一個砍了你的狗頭!”
巫鐵的面皮氣得通紅。
“張西柏,注意你言辭,在這大澤州,老子身份不弱于你!”巫鐵大吼了一聲。
張西柏下意識的向后退了一步,那名重甲將領踏前一步,手按佩劍劍柄,將張西柏護在了身后。
“霍雄……你敢對州主大人不敬……本將軍,是否可以懷疑,你勾結亂黨,圖謀不軌呢?”重甲將軍似笑非笑的看著巫鐵:“是不是?”
巫鐵挺起了胸膛,他大聲怒罵道:“放屁,老子為神國受過傷,老子為神國流過血,你焉敢冤枉老子?”
那將領立刻笑了起來:“霍雄將軍對大晉忠心耿耿,可贊可嘆啊……如此,還請霍雄將軍即刻調兵出發……”
朝著西邊的山嶺指了指,這將領笑道:“黑鳳軍的亂軍,就在西邊山嶺中,離這邊,也沒兩天路程,還請霍雄將軍加緊才是。”
巫鐵深吸了一口氣,死死的盯著張西柏。
這老貨,真看不出來,他還有這一手,這是雙向的借刀殺人,換成巫鐵真是‘霍雄’,還真會被他坑得死死的。
按照‘霍雄’的性格,那家伙若是碰到這種事情,他肯定會帶著麾下兵馬去拼命,管他打得過打不過,他肯定去拼命。
但是換成巫鐵嘛……
巫鐵眨巴著眼睛,突然對張西柏說道:“要老子去拼命平亂,好,老子初來乍到,兵力不夠,將城中青壯給老子三萬,然后給老子兩天時間整備軍務,老子就去!”
傲然昂起頭,巫鐵冷笑道:“不然的話,老子也是有后臺靠山的……你去神威軍借兵戡亂,他們不見得敢對老子怎樣。”
張西柏笑了笑,目光微微閃爍了起來:“霍雄將軍,不知道認識大晉哪位大人物?”
巫鐵也不開口解釋,只是將李先生給他的那十部功法取了出來。
十塊煙霞繚繞的玉玨懸浮在巫鐵面前,張西柏的臉色驟然一僵,然后突然笑了起來,他很雍容的雙手抱拳,向巫鐵拱手行了一禮。
巫鐵注意到,張西柏的瞳孔在他取出玉玨的一瞬間,瞬間縮小到極小極小,而且黑色的瞳孔居然噴出了一縷極細的白光,乍一看去那一瞬間他整個眼球都變成了慘白色。
“既然如此,霍雄大人,本官給你五萬青壯編入州軍,給你三天時間整頓軍務。”張西柏深吸了一口氣,直勾勾的盯著巫鐵輕輕說道:“本官已經仁至義盡,若是霍雄大人不能將裴鳳軍主安全的帶回,不能剿滅黑鳳軍中那些亂黨……就不要怪本官直接一份公文,直報左相大人面前。”
巫鐵靜靜的看著面前十塊玉玨。
看樣子,他未來很可以扯著虎皮當大旗……
嫣然一笑,巫鐵向張西柏抱拳行了一禮:“如此,有勞州主大人了……不過,那五萬青壯,很可能難以約束,有勞州主大人將他們送來之前,先打個半死再說。”
猶豫了一會兒,巫鐵沉聲道:“打斷胳膊腿什么的都沒關系,別真的打死就好了。”
巫鐵笑得格外燦爛。
他反手一指,那整座軍營頓時騰空而起,搖晃一下就變成了五里長、五里寬,四四方方的軍營‘轟’的一下落在了地上,震得北面的大澤城新城基腳都顫抖了起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