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有問到么?”
“嗯”
不知名的城鎮里,磚瓦建成的二十世紀初期的城鎮街道上,庇護逃難者的教堂門前,青年看著臉上安靜出神的少女,輕聲的問道,看著她輕輕的點頭。
然后他輕輕的拉起她的手,溫暖的笑道:
“不要緊,我們走吧,去下一個城鎮,下一個地方一定能打聽到玲你父母的消息的。”
“嗯。”
穿行過青石磚的大街小巷,那兩道身影朝著城鎮的出口走去,在陽光下再次開始朝著下個城市的旅行
究竟都到什么地方了呢?
再也沒有京城狹間里親手殺死那個男人的噩夢,沖出象征著平穩日常的校園的那一份不安焦躁也煙消云散,
或許是追尋的身影離自己就剩一步之遙,或許是年幼的少女已經被自己抱在懷里,
馬車車輪在夢里轱轆轆轉動的聲響,夢境里的畫面只剩下伊爾的牧場酒館、風車下捧著牧草的歡笑,森林里的陽光、河流里的游魚,還有一起牽著手逛過的米蘭
究竟都到什么地方了呢?
沒有再次搭乘蒸汽的火車,從那個夜晚離開米蘭,遵循著伊爾沿路的方向,路過一個個小鎮、村莊,
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不用擔心遇上壞人,不用擔心時間、方向,在一個未知的國度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怎么樣,聽上去很棒不是么?
自由自在的美好旅途,沿路上的一切風景、記憶,讓人希望這場旅途不要結束。
帶著哥特裙擺的少女,趕著馬車旅行在二十世紀初的田園曠野,穿過森林、踏過溪水,陽光下明媚的旅途記憶安然完美的不可思議。
所以沒事的,
無論現在到哪里都不要緊的
穿透隔簾的光線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用莊園里并不適合長途旅行的貴族馬車換來的農田馬車里,干燥的木板鋪上席夢思的床墊睡起來意外的還不錯,
筆記本、平板電腦、游戲機、零食袋子還有凌亂的數據線和用完了不少的充電寶,各種東西零三的散落在床墊上,
搖搖晃晃的支起上身,毫無儀表的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方然看著大概已經上午了的陽光,懶洋洋的扯開了自己身邊另一個卷著的毯子團,
露出了縮在里面還沒醒的嬌小少女,淺金色頭發蓬亂亂的散著,精致安靜的睡臉正淺淺的呼吸,微微蜷縮的身體像是幼小的野貓一樣,薄薄的睡裙被弄得衣衫不整,露出了白皙的大腿還有肩膀下方大片雪白的少女肌膚
然后方然視若無睹的無奈嘆了口氣,對比自己還能睡懶覺的玲不知道說什么好。
至于為什么平時面對女性稍稍親密點都慫的不得了的他,為什么現在這么淡定
請看到這里的所有年滿二十歲的正常青年回答,拜托,換成是你看到才十歲出頭的小姑娘會有什么奇怪念頭么?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敷衍的嘴臉),
請做出肯定回答的人在這里留下你們的姓名電話,好方便我一會打電話給派出所舉報你們。
總之基于這樣的原因,即使天天近距離生活在一起,照料著玲的生活起居,方然也沒像是平時面對玲那樣眼睛都不知道看哪,慫到不行
反而產生了一種謎之老父親的心態
讓二十歲了還沒談過戀愛的笨蛋最近時不時感嘆自己真的是老了啊。
“玲,玲!別睡了,再睡太陽曬屁股了,馬上要到下一個鎮子啦,趕緊起床。”
發動技能老父親叫m床,方然催促著還在賴床的小懶貓趕緊起床。
額話說這技能名明明沒錯,為什么讀起來怪怪的
聽到他的聲音本能睜開雙眼的玲也是迷迷糊糊的爬起來,睡裙的肩帶這回徹底從顯瘦雪白的肩膀上滑落,然后又昏昏欲睡的倒進了方然懷里。
“嗯我這就起床”
那你倒是起啊!
看著衣衫不整就倒在自己懷里打算睡個回籠覺的玲,方然無奈的嘆了口氣,決定今晚她要再不早睡,就不讓她再碰方向盤這樣的事情,
然后伸手從少女脫下來的一堆衣服里找出黑色的長襪,把她身體擺正一點一點的給她穿上,雖然聽上去很變態,但他真的是這幾天幫賴床不起的玲穿衣服已經輕車熟路。
玲完全沒有在意的靠在他懷里,亂蓬蓬的頭發慵懶的蹭著方然的襯衫正打著哈欠,任由他拽著長襪的手劃過自己纖細的小腿一直到大腿深處。
“好了,好了,趕緊去洗臉刷牙。”
給她穿好那雙老式的牛皮短靴,整理好凌亂的睡裙,方然拿上毛巾、牙具推著玲走下馬車,弄出一盆清水,看著腦袋頂上睡出的呆毛還沒梳好的少女迷糊呆萌的刷著牙,感慨一嘆。
唉,老了啊
小鎮的輪廓已經就在眼前,慢悠悠趕著馬車的方然正百無聊賴的吸著一杯卡布奇諾,已經自己穿好裙子的玲正坐在他身前的位置上看著平板電腦播放的《百變小櫻魔術卡》。
然后方然突然感覺到了玲在他懷里動了動看向自己,剛低下頭就聽見少女疑惑不解的聲音:
“方然,為什么這個叫桃矢的人總是看著那個叫雪兔的人呢?他們不都是男的么?”
“噗!!”
緊接著他就噴了出去。
(ー△ー;)我可以說我不知道么?
話說女王大人這么小的年紀為什么這么敏銳的能注意到這些,我小時候看的時候咋除了‘臥槽這張牌好牛逼’之外啥都沒察覺到
“額這個大概他們關系比較好吧”
最后方然只好冷汗的糊弄的回答一下,玲乖巧的‘哦’了一聲,關掉了手上的平板電腦。
距離他們從米蘭出來,已經快一周的時間了,這期間旅行的馬車穿過了不知道多少大大小小的小鎮村莊,陪著想要尋找父母的少女,方然牽著她的手不知道敲開了多少家的屋門,走過多少城鎮的大街小巷。
預計的路線是沿著從另一條以伊爾為終點的路線抵達邊境,然后沿著最有可能找到在戰亂中失散人員的地方回到伊爾。
然后經歷這段時間的相處,讓方然發現才十歲出頭的玲在對未來的東西使用上有著匪夷所思的學習能力。
某些東西的熟悉程度甚至比自己(劃掉)咳咳,都快趕上自己了。
“話說,玲,我們真的不開車趕路么?你要擔心會引人注意的話,我可以”
“方然,你個笨蛋!”
“誒!不是為什么”
坐在方然身前,把他當成靠背的少女完全不給方然說完的機會,直接丟出一句不滿的話語,讓某笨蛋一頭霧水。
“方然,好無聊,我們來互相回答問題怎么樣?”
然后不一會,就放下了這幾天讓自己很感興趣的平板電腦,仰起頭看著方然眨著眼睛問道,
用這個動作戳了老方然老臉一紅的同時,讓他下意識咬著吸管的答應。
“哦哦哦”
“那我先來,嗯”
玲靠著他的胸口晃著牛皮短靴的雙腳,想著自己好奇的問題,然后眨著眼睛的轉頭看向他:
“方然你在一百年后結婚了么?”
“噗!!!!”
卡布奇諾:“”
“咳!咳咳咳為為什么突然問這個?”
驚慌失措、一臉懵逼的方然差點被嗆死的慌張問道,懷里玲眨了眨大眼睛看著他若有所思的回過頭嘀咕:
“看樣子還沒呢”
喂!好好聽人說話!
(amp;`Д′;)還有別我還沒回答你就直接猜到了答案!
從方然簡單易懂的反應中猜到了答案,玲轉過頭很認真的看著他說道:
“方然,你知道么,在歐洲你這么大的富有男性已經差不多該和一位女性訂下婚約了。”
方然:“”
所以,玲我可以把你這句話理解成,
即使是一百年以后我也是屬于大齡單身狗么(生無可戀的淚然微笑)
“不過結婚還要等幾年”
不過玲又飛快的補充,淺金色的瞳孔左右亂飄的眨著眼睛,躲閃的看了他一眼緩緩低下頭小聲的重復了一遍:
“嗯至少還得等幾年”
“咳!”
重重的清了一下嗓子,方然臉上表情畫風一下子硬漢了起來的肅然開口:
“玲,你要知道,在我生活的時代,男人至少都要三十歲才能被允許和女性接觸。”
“欸!要三十歲才可以么!?”
毫不懷疑的少女聽到他這么說立刻驚訝了起來,那天真的可以融化虛偽的目光,讓方然咬牙挺住自己JOJO般的畫風默默肅然的點頭:
“沒錯,只有過了三十歲的男人才能找女朋友,所以我一點都不用著急。”
玲聽的一臉驚嘆的鼓了鼓掌,不摻雜任何惡意的感嘆道:
“感覺好厲害”
然后深深傷害到了某方姓單身狗的內心。
“好了,我們不討論這個問題,該我問玲你了。”
總感覺剛才那一番對話讓自己內心千瘡百孔的方然一臉復雜的說道,然后玲乖乖坐好的點頭:
“嗯。”
略微遲疑了一下,張了張嘴,一下子腦海里冒出了無數的疑問想要問眼前的少女。
為什么玲你要自己離開,為什么遇見的時候玲你就是靈魂的形態?
為什么明明成為了零騎的玲你又和不夜宮反目,成為了游蕩者之歌?
還有明明有著‘卡洛兒’的名字,為什么那個時候,告訴我的是‘玲’?
一個個藏在時間迷霧里的疑問在腦海中浮現,讓方然有種沖動想對著眼前的少女開口,但是對上了那雙淺金色的漂亮瞳孔,張了張嘴的疑問又全都煙消云散。
嘛,即使問了這個年紀的玲也根本不會知道吧
究竟是為什么,自己會來到這個時間點呢?
不過,自己只需要讓玲開心就好了吧。
于是想了想,方然換了個自己好奇的其他問題:
“對了,在我們路過伊爾旁邊那個小鎮的時候,玲你要去看的那棟白色洋房是什么認識的人么?”
在路過德利爾的時候,在玲估計還沒對方然放開信任的時候,想去看的那棟白色洋房不知為何讓方然記憶很深。
玲淺金色的瞳孔微微動了動,然后清脆的聲音回答:
“那個是在戰亂里曾經救了我的人,假如不是她當時救下我的話,我可能已經餓死了。”
“救了玲你的人?!”
方然微微訝然愣住,玲對著他點了點頭:
“是個特別好看的人,唔大概是世界上最好看也是最善良的人了。”
“那她沒有收留你么?”
方然微微皺眉,把一個小女孩一個人留在那種偏遠的鄉村,那個人怎么想的!?
聽到這話,懷里的少女輕輕的搖了搖頭:
“是我要留在伊爾的。”
然后她看著方然,大眼睛里是淺金色清澈的瞳光。
“那個大姐姐和我說沒有看到我的父母,所以我要留下來,不然他們可能就找不到我了,只是我等了很久”
清脆的聲音緩緩的低了下去,讓方然一下子有些手足無措的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么。
默默的無聲,然后看著馬上就到了的城鎮,伸出手抱過她的肩膀用力的揉了揉她的頭,方然低聲的開口:
“我們一定會找到他們的,好了,該你問我了”
“方然,你真的來自一百年以后么?”
“嗯。”
“那你會回去么回到一百年以后?”
“對不起,玲”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馬車行駛的邊境城鎮另一端,同樣是一條延伸到不知何處的道路,稀疏的人群里,穿著黑色長裙的女性有些格格不入的失神走在路邊,在她身后
伊松佐平原的方向,一支潰敗的軍隊正在緩緩到來№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