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福山奚落吳偉,是因為他有底氣。
抓捕劉井華,夠讓他吹噓一陣子的了。
而且,有了這三千元獎勵,能讓他好好奢侈一把。
手里有錢,心里不慌,韓福山拿到錢后,特意請意租界的巡捕長白羊吃了頓飯。
然而,這頓飯并沒有白請,白羊又告訴了韓福山一個消息。
劉井華被捕后的當天下午,有位女人去找過他。
當時意租界的巡捕,包括白羊都沒放在心上。
然而,韓福山聽到之后,卻心頭狂喜。
劉井華在海沽沒有家眷,與他接觸的女性,只能是抗日分子。
而在軍統海沽站,只有一名女性,那就是必然會與劉井華聯系的馬淑一。
“白先生,這個人在哪里?”韓福山壓抑著眼中的喜色,馬淑一對他來說,不僅是軍統海沽站的情報組長,還是五千元獎勵,甚至,還有可能是副主任的位子。
“這個嘛……”白羊看了韓福山一眼,笑了笑,突然收住了口。
“兄弟懂規矩,我抓了人,得的賞錢,你也有一份。”韓福山馬上從身上掏出一疊錢,塞到了白羊手里。
“韓隊長夠意思。”白羊收起來,臉上堆滿了笑容。
“如果能抓到這個女的,兄弟還有一份重禮相謝。”韓福山誠懇地說。
他對白羊很迷信,只要拿到他的情報,一定可以再立新功。
“明天下午,她會再來。”白羊沉吟著說。
“明天下午?白兄,多謝了,如果能抓到此人,到時一定重謝。”韓福山抱了抱拳,臉上也堆滿了笑容。
“好說,好說。”白羊笑著說。
第二天上午,韓福山到憲兵分隊后,一直在猶豫,這次要不要先向路承周匯報。
上次川崎弘跟他談過話后,路承周特意召開會議,重申要道講規矩。
然而,向路承周匯報,功勞會算路承周一份。
上次抓捕劉井華,路承周就搶了功。
如果川崎弘知道,抓捕劉井華完全是自己的功勞,恐怕獎金遠不止三千元吧?
還有副主任,說不定川崎弘一高興,直接讓自己擔任了副主任。
可是,如果這次沒抓到馬淑一呢?
或者抓到了馬淑一,卻惹惱了路承周呢?
得罪路承周,在情報一室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這一點,韓福山在警務處的時候就已經體會到了。
思前想后,韓福山決定,還是向路承周匯報。
畢竟,就算他當了副主任,還是在路承周手下當差。
況且,張廣林對路承周一聽俯首受命,路承周有張廣林相助,自己也無法挑戰他在情報一室的權威。
“主任,昨天晚上我去意租界,又聽到一個消息。有個女的,在打聽劉井華,而且,今天下午她還會去意租界。”韓福山想通之后,終于向路承周匯報。
他現在只是一小隊的小隊長,根本沒有資格挑戰路承周的權威。
或許,以后當了副主任,才有機會吧。
他只是小隊長,哪怕川崎弘再賞識他,也不過給他一個副主任。
但如果當了副主任,就有機會當主任了。
“哦,詳細說說。”路承周沉吟著說。
要除掉韓福山替劉井華報仇,必須要把韓福山引到路承周指定的地方才行。
“消息是意租界白羊提供的。”韓福山向路承周詳細介紹了白羊提供的消息。
“上次劉井華的消息,也是白羊提供的吧?”路承周問。
“不錯,所以這次我們又要立功了。”韓福山興奮地說。
“不可大意,軍統不是傻瓜,就算你說的女人,真是馬淑一,她難道會輕易上當?劉井華被我們抓捕并且槍擊的消息,雖然沒有對外公布,但軍統未必就不知道。”路承周搖了搖頭。
韓福山眼中的興奮和急切,他自然看得很清楚。
路承周自然不能像韓福山那樣興奮,此時正是他表現自己理智的時候。
“主任,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韓福山急道。
他心想,早知道不如不匯報,等抓到馬淑一再匯報也不遲。
“走吧,一起去向川崎隊長匯報。”路承周站了起來,淡淡地說。
川崎弘聽了韓福山的匯報,剛開始眼睛也很明亮,但聽了路承周的分析后,也很快冷靜下來了。
“路主任,你準備怎么行動?”川崎弘不動聲色地問。
“先盯住人,確定是軍統的人后,再抓捕也不遲。”路承周沉吟著說。
“馬淑一是軍統的情報組長,想要盯她的梢,哪那么容易?川崎隊長,我請求馬上逮捕。”韓福山急道,他覺得,路承周這是故意不讓自己立功。
“如果能抓到人當然可以,但是,對方如果真是馬淑一,她會輕易被你們抓住么?”路承周冷笑著說。
“不試試又怎么會知道呢?”韓福山迎著路承周的目光,梗了梗脖子。
“試試?如果抓錯了人,驚動了軍統怎么辦?”路承周問。
“大不了就當沒這個消息。”韓福山說。
“川崎隊長,我認為韓福山太冒失了,應該懲戒。”路承周狠狠地瞪了韓福山一眼,對川崎弘說。
“先抓人吧,不管是不是軍統,抓回來一審便知。”川崎弘淡淡地說。
“是,我馬上去準備。”韓福山聽到川崎弘的話,高興地說,看也沒看路承周就退了出去。
“韓福山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路承周望著韓福山的背影,無奈地說。
“只要能抓到軍統,不管他的行為如何,都值得肯定。”川崎弘勸導著說。
然而,韓福山的行動,注定是不會成功的。
下午,他帶著一小隊,在劉井華的住處,里里外外埋伏好。
然而,等到天黑,都不見有人來。
到晚上,韓福山去找白羊,才知道那女的,竟然直接去了意租界警察局。
“怎么沒留下她呢?”韓福山急道,他可是答應白羊,只要抓到這個女的,一定重謝的。
“當時我在外面,下面的人接待的。”白羊無奈地說。
“這可怎么辦?”韓福山苦著臉,他感覺,對方一定有所察覺了。
“雖然她走了,但卻留下一個地址。”白羊突然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