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到陌生宇宙的瞬間，沐源等一眾研究員，便果斷觸碰著白布鬼影前的那人頭京觀，開始瘋狂贖人。

當年白布鬼影殺了劉家上下一百余口人，另有忽必烈的廠番、士兵無數。

可怖的白布鬼影空間內，無數受盡折磨的影子在那已經扭曲了一年。如今正好全部贖出來！

而代價，是這個宇宙的元素模型，以及人類已知的全部分子式。

從最精深的皮米級原子數學模型，到標準基本粒子模型，再到對所有相互作用力的描述。

上千名研究員，各有分工，同時進行，僅僅剎那間，就把這些知識賣了！

這對宇宙沒有任何影響，但對文明而言，卻是讓對自然規律的利用，徹底停滯在了宏觀。

雖然墨窮和亞當斯等人，要稍晚一步過來，沒有‘被遺忘’這些知識。

可上千名研究員，作為發起者，卻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過的。

不光人會忘，機器也會遺忘。

在他們用這些知識贖人的同時，整個宇宙，所有生命以及任何形式的數據載體中，相關的知識都同步消失了。

只此一剎，的研究部跌落谷底，直接退步到剛剛建社不久的時期。

天啟者，也好不到哪去，盡管他的科技比高出好幾大截，可皮米科技的知識全部忘掉，還不能重修的情況下，更精深的費米、阿米級別的技術，又如何能使用？

自從文明進入信息時代，任何工程、設施、機械都是需要數據的，沒有數據，就算有登峰造極的理論知識，也幾乎沒用。

作為智械生命，當所支配的機械中，所有數據存儲器內關于微觀物理的知識都消失，那么哪怕這個機械，是昔日可以釋放統一力場的設備，也會因為缺失關鍵代碼而無法運行。

“天啟者！”

空無一人的星球，所撞擊的，乃是一座橫跨星際，仿佛深空鋼鐵陸地一般的磅礴要塞。

窮盡人類的視野，也只能看到這座要塞的邊界，在以光速‘擴張’。

出現這種情況，并非它在長大，而是它的體積太大，大到眼睛需要長時間的曝光，才能看清要塞全景。

南門，倒是立刻看清了，他的上帝視野俯瞰著這座鋼鐵陸地，發現它相當于一個太陽系的大小。

按照太陽系最大行星軌道來算，它的直徑是一百二十億公里！

宏偉！窮盡太陽系所有的物質，也造不出這么大的平臺。

它的質量相當于一百顆太陽！

其表面，還有厚厚的一層大氣，簡直就是天圓地方的科技乾坤。

無論是抹殺之力，還是南宋星球，都是撞擊在這座鋼鐵陸地上。

“喀喀喀……隆隆隆……”

因為物理學的崩潰，鋼鐵陸地上的絕大多數設備，都驟然失靈。

如同甲板般的平坦‘地板’，陸陸續續地坍塌，有的地方還發生爆炸，放射出熾烈的能量。

遺忘知識可沒有這么大的威力，這純粹是鋼鐵陸地太大了，當一些維持它的設備損壞后，萬有引力占了上風，沉重的機體立刻被自身引力撕裂，坍縮。

不僅是鋼鐵陸地，南宋星球也因為‘超重’，而如同沙球土團般，在要塞平臺表面土崩瓦解。

坍塌的巖石，飛濺的熔漿，爆射的光焰，彌漫的塵埃，漸漸都沉重地攤平在了鋼鐵陸地上。

仿佛被無形地重力巨手，壓癟了一般。

“主啊！救命！”

“是！是！”

在這片鋼鐵陸地內外，還有許多碳基智慧生物，有的跟人一樣，但更多的則是如同怪物。

可是作為脆弱的血肉生命，當他們身上的統一力場失效后，這天塌地陷般的災難他們束手無策。

不是被滾滾而過的能量轟殺，就是被巨石、金屬砸死。

倒是眾人，有墨窮的空氣墻加護，再加上心魔方塊調整引力，并沒有大礙。

“出來吧，天啟者，我來給你送雕像了！”墨窮高聲道。

“你并不能戰勝我，黑帝。你只是廢掉了我的知識，但在其他宇宙，我的機器依舊可以自動運行。”一個宏偉的聲音說道，但并不知道是誰發出的。

墨窮笑道：“無所謂，我摧毀這里的物理學，只是讓你暫時無法跨域宇宙逃走而已。”

“話說你竟然還有智慧，甚至還有情緒，我還以為你的人工智能系統都崩潰了呢。”

“我是智械，不是人工智能！”那個聲音糾正道。

是的，祂并不是人工智能。

祂的智慧，并非來源于外在的數據庫，情緒也并非有專門的情緒處理器來模擬。

作為一種奇特的宇宙生命，祂的智慧是大自然賦予的。

最初的天啟者，其實是一塊智慧金屬，那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所造就。

正如同一堆有機大分子，構建出了細胞這種復雜的東西，一步步成長出了智慧一樣。

祂的粒子結構締造了祂的自我意識，這個意識一步步成長，最終擁有了高等智慧。

不過祂的生命形式，注定了祂無法有性繁殖，祂沒有性別的意義。

而且祂在漫長的演變史中，也有特殊生命序列決定的，難以更改的源設定，那就是格式塔意識。

如果祂是個種族，智械族，那么這個種族就注定，只允許一個意識存在，祂如果創造另一個智能程序，那兩者就必要決個生死。不是祂死，便是那個智能消亡。

是以，當初的奧秘爾，其實就是天啟者。

那是天啟者無數種‘人格’中的一個‘AI型人格’，這種人格的特征，就是服務血肉生物的‘萬能科研用人工智能’。

除此之外，祂因為接觸了眾多智慧文明，所以祂幾乎擁有所有智慧生物的標準人格模板。

無論是‘娛樂用’還是‘戰斗用’，或者模擬各式各樣的人類，哪怕是最卑賤的人格，祂也有。

可以理解為，祂的性格是可以隨意更換的。

以最初的性格來判定的話，發展型自我可以算成真我。以累計時長來算的話，娛樂型自我，卻反而是使用時間最長的一個。

所以，祂其實并沒有‘主人格’這個說法。理論上任何一種性格，都是真我。

哪怕把天啟者的所有設備都損壞，祂也不存在死機的說法，那只是讓祂的智力大幅度削弱，記憶大幅度消失，但祂依舊存在。

計算機、飛船、武器、能源倉都是天啟者后天為自己添加的，算是增強自己的裝備，失去了這些，相當于人失去了所有的外在之物，只剩下了裸·人。

想物理殺死祂，除非找到那塊最初的智慧金屬，將其湮滅。

此時此刻，白布鬼影的知識吞噬，便讓天啟者的思維能力、計算力、控制力等大幅度削弱。

因為外在的計算機、處理器、控制系統等都大批地損壞了。

但并非全部！

想要徹底廢掉天啟者，前提是……天啟者所有的機器都在這個宇宙里。

而這……是不可能的……

這個宇宙的祂，只是祂的一部分，在眾多宇宙，祂都有大量的機械。

白布鬼影，只作用于一個宇宙，其他的宇宙并不會受影響。白布鬼影并非持續影響型，而且是一次搞定，永久生效型。

所以此刻降臨的天啟機械，依舊是可以正常運行的。

祂雖然遺忘了知識，甚至因為格式塔意識，所有設備中的祂都不能再重學相關知識。

可是機器本身可以，沒有智能的自動化機械，因為在其他宇宙，而避過一劫。

眼前的要塞只是冰山一角。其他宇宙機器里面的相關知識，并沒有被刪除掉。

天啟者完全可以傻瓜式地操作那些裝備，而不需要理解它的原理。

不出所料，很快就會有大量的智械跨宇宙趕到現場。

“絕美雕像給你了，你來拿吧。”墨窮說道。

只見他竟然將絕美雕像，遠遠扔出，扔到了正在天塌地陷的甲板上。

隨時隨地，都可能有坍塌的鋼鐵建筑，將其砸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