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傭兵隊長赤裸著上身,健壯的左肩纏著繃帶,臉上掛著酷酷的微笑。
在昨晚給傭兵隊員席爾瓦做完清創縫合以后,隊長左肩的傷口,也被馬硯麟隨手給處理了。他的肩膀在抗沖鋒舟的時候蹭傷了,比席爾瓦傷的還要輕,但因為完全未做處理,也有紅腫發炎的跡象。
在他的旁邊,是大腿受傷的爆破手。爆破手同樣赤裸著大腿,隆起的肌肉上,緊緊地綁著白色繃帶。他本人也脫掉了軍褲,換上了一條化緣來的短褲,只看下半身的話,就像是一名倒霉的沙灘客。
而在傭兵隊長的左邊,則是解除了緊張狀態的席爾瓦。
席爾瓦的腰間綁著繃帶,看著仿佛中了一槍似的,臉上則掛著渾不在意的微笑,望著初升的太陽,笑瞇瞇的道:“隊長,今天閑著,要不要去把庫巴鎮的道路打通啊。”
“怎么打通?”隊長也是瞇著眼睛,望著寬闊的水面與四周的泥濘,態度和煦的像是在參加幼兒園家長會。
席爾瓦望著幾百米寬的河面,也是沒什么主意,只是舔舔嘴唇道:“好幾十萬的獎金呢,不用開槍就能拿到的錢,不要多浪費。”
“河過去了就是一片谷地,現在全是爛泥,時不時的就會塌方,還有泥石流的風險,就算你可以冒險通過,那也不算是打通了道路。”隊長眼望著庫巴鎮的方向,淡定的道:“原來的公路被沖毀和阻塞的肯定不少,就咱們幾個人,想疏通一條幾公里長的山路,冒的險不比開槍小。”
“那也太浪費了。”席爾瓦嘆口氣,有點舍不得的道:“我還以為這一趟的傭金可以翻倍呢。”
“我們已經抵達了預定位置,再保護好凌醫生,賺的錢夠你享受幾個月了,留著命吧。”隊長沒有以身犯險的意思。庫巴鎮與國正慈善醫院的距離雖近,但是,經過大暴雨、洪水和泥石流的肆虐以后,原本只需要開幾分鐘車的坦途,已經變成了難以通過的危險地帶,在沒有工程車輛輔助的情況下,他不覺得有打通道路的可能。
或許去庫巴鎮的那隊人,借用鎮子里的人員設備,有什么辦法,但隊長對此是沒想法的。
也正是因為醫院偏于危險,得獎金的機會又少,隊長才會主動到醫院來。
做為隊伍的管理者,他對此也是操碎了心,還好結果不錯,醫院也比想象中的更舒服。
“時間差不多了,我去做魚了。”爆破手看看表,做了個深呼吸,臉上也不由的浮現出笑容來:“天氣不錯。”
隊長和席爾瓦同時看向外面,雨好像是比昨天小一點了,可也不過是從暴雨到大雨的水平,而且,由于是太陽雨的原因,空氣還異常的潮濕悶熱……
但是,爆破手臉上的笑容,是非常真實的。
“我上次見他這么笑,面前是三輛燃燒的油罐車。”席爾瓦搖搖頭:“他不會把廚房點著吧。”
隊長笑了:“不用擔心,這小子最擅長的就是用火。他14歲的時候,就燒掉了鄰居的谷倉,并在燒到自己家的房子前,將火給撲滅了。”
“他怎么做到的?”
“他買了東西在邊界處,在火燒過來的時候,就用爆炸將火給炸滅了。據說沒有用滅火器,這部分,我覺得有吹牛的成分。”
席爾瓦訝然:“想不到釣魚的時候,那么安靜的一個人,竟然也有這樣的童年。”
“大概是因為,等敵人碾到地雷,與釣魚有相似之處吧。”
席爾瓦想了想,贊同的點頭。
清晨。
凌然帶著馬硯麟,結束查房的時間,餐廳里已經擺滿了食物。
巴西是一個物產豐富的國家,名副其實的地大物博。因此,他們的餐桌向來豐富,即使被困在了醫院里,餐廳還是提供了自助餐。
不過,今天的菜式,依舊以魚和牛肉為主。
以瘤牛的重量,頭天宰殺的那只,到今天依舊不可能吃完,魚則以新鮮捕獲的為主。
事實上,不僅傭兵隊里有人喜歡釣魚,滯留在醫院的人里,也有喜歡釣魚的。在沒有通訊,缺少電能,又不能外出游玩的情況下,許多人都想方設法的搜羅了漁具,有釣魚的,有網魚的,還有會下籠的。
只睡了兩個小時的凌然,看起來卻是神采·帥·奕奕,他進門撒出一個云笑容,就端著盤子去夾菜了。
馬硯麟稍微有點萎靡·軟·不振,但也感覺餓了,緊緊跟隨在凌然身后。
傭兵里的爆破手,一直等在餐廳里,見凌然出現,連忙湊上來打招呼,用吭吭吧吧的英語道:“凌醫生,我做了一條你們中國人喜歡的魚,請一定嘗嘗。”
“好的。”凌然對此倒不反對,早爆破手的指點下,夾了一塊四指寬的,炸成金黃色的魚排。
“嘗嘗看,你可以撒點鹽。”爆破手幫忙擰了一些海鹽在魚排上。
馬硯麟跟在后面,也夾了一塊小魚排。
凌然沒有著急取別的菜,就端著盤子坐下來,先品嘗起來。
厚厚的魚肉,經過煎炸以后,外皮金黃酥脆,內里的肉則很是柔韌,頗有些彈牙的意思。乍嘗起來,有點鱈魚肉的意思,但更有嚼勁,是介于魚和肉之間的口感,不僅特殊,而且極為美味。
凌然連吃了兩口,才問:“這是什么魚?”
“watermonkey。”爆破手用英語回答。
“水猴子?”凌然用中文翻譯了一下,問:“為什么說是中國人喜歡的魚?”
“因為是水猴子啊,我知道中國人都很喜歡這種魚。”爆破手抓耳撓腮的,像是一只山地猩猩的樣子:“我去過兩次香港,他們都是喜歡它。”
“類似老鼠斑或老虎斑?”馬硯麟腦筋還算轉的動。
薩琳娜這時候也來了餐廳,聽到兩人的翻譯,不由抿嘴一笑,露出專業的表情,道:“watermonkey是龍魚。”
“龍魚?”馬硯麟驚訝的睜大眼睛。
“金龍魚,銀龍魚之類的。”薩琳娜道:“巴西人不是很喜歡吃它,覺得刺多,經常只取魚排,兩側丟棄。”
馬硯麟恍然:“風水魚。”
“沒錯。”薩琳娜點頭。
馬硯麟趕緊起身,又夾了一塊大魚排,然后盯著它發愣,道:“我這筷子,放在國內的話,起碼得三五千塊吧。這邊用一汪油就給算計了?”
爆破手聽他們說中文,更著急了,問:“你們說什么?”
薩琳娜想了想,向爆破手道:“這是中國人祈禱好運的魚。”
“真的嗎?恩,我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好運了,我也要吃一塊。”爆破手立刻上前,夾了一大塊魚排,周圍人聽到,也都湊了上來。
“祈禱好運的魚?如果凌醫生相信的話,我們也應該來一塊。”
“圣人喜歡的魚,一定能帶來好運的。”
“我昨天也釣到了水猴子,但剁開當魚餌了,不過沒關系,應該還能釣到。”
“一起去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