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4以其道還治其身
接下來的幾天晚上洪濤可算睡踏實了,整宿都沒聽見孩子哭。可又有點后悔聽了長公主的建議,還不如聽孩子哭呢,大不了隔三差五去西迪房里補補覺,也比多了個貼身日本丫鬟強。
平七海不光把帶孩子的工作完成的不錯,還逐漸接替了通房丫頭的工作,晚上幫男女主人清理身體,早上幫著穿衣洗漱,當長公主身子不方便的時候還把她叫到里屋當替身。
這下洪濤明白了,長公主是不愿意讓自己和西迪多相處,生怕再把這個洋婆子娶進府。但又不好明著阻攔,只好采用這種方式纏住自己,能拖一天算一天,時間一久說不定就淡忘了呢。
平七海好像也樂意擔任這個角色,每天和長公主形影不離關系越來越親近。看到長公主整天被她逗得笑呵呵的,洪濤也就不打算張嘴提換人的事兒了。
但也絕不能忘了西迪,她可是自己的財務總監,還不像宋朝女人這么容易滿足,一旦覺察出被故意冷落保不齊會做出何種反應。
既然不能晚上大被同眠,那就在辦公室里白日宣淫吧。反正西迪也不在乎時辰對不對,公事賬目聊累了,運動運動還能緩解疲勞呢。
今年的夏天有點熱,更熱的則是瓜洲鎮,不是氣溫高而是人氣旺。這里本來就是交通樞紐,長江、運河里每天船來船往,岸邊發生的一切改變都非常醒目。
去年年底沙洲上來了一群制置使衙門的差人,先是到處用長桿子鉆地,然后就開始招募民伕平整場地,很快一船一船的石料和罐子就順著運河匯集過來。
開春的時候沙洲的荒地上已經用石料壘砌出來一大片平臺,看樣子還在不斷增高,誰也不知道它是做什么用的。有人猜是傳說中跨江大橋的橋墩,但這個墩子也太粗了,真要建起來還不和小山一樣啊。
到了六月份大家終于看出點眉目了,合算不是橋墩的地基,而是要在上面蓋庭院。到底這個大院子是什么所在依舊沒人知曉,但是在院子的東南角有個東西越來越成為了關注焦點。
一座巨大的骨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高高的石臺上長了出來,乃至讓人們忘了去猜測院子的用途,甚至連跨江大橋的事兒都忘了。
十丈開外、頭如巨鐘、尾似船帆、嘴細牙長……。這是百姓的口口相傳,和所有古代記載相仿,有一絕不說二,極盡夸張之能事,唯獨不進行細節描寫。
但大宋百姓卻一點不覺得夸張,來此觀看的人越來越多。剛開始還是附近州縣,不到一個月已經有來自運河沿線和沿江各地的好事者出現,連帶著讓瓜洲鎮上的酒肆、茶肆、客棧座無虛席,掌柜的好不快活。
“天降吉兆、海王現世、風調雨順、國運昌盛!”
這是真理報上登出的標題,以許東來肚子里那點兒自然地理知識,肯定寫不出來太具科學性的文章,不過他從另一個方面向百姓介紹了這具骨架的來歷和功用。
有魚尾巴當然是大海里的,按照傳統認知還應該是某些神仙的坐騎,必須有點仙氣。能把神仙的坐騎骨架弄來,怎么說也不是壞事兒,必須象征著皇帝英明、朝臣得力、百姓擁戴、上下和睦啥的。
再引申一下的話,海里全是水嘛,這位神仙的治水能力應該不弱。有它在此坐鎮,附近的州縣大澇、大旱應該不會有了。
“海中巨獸實屬鯨鯢、長江書院獨樹一幟!”一旬之后福州日報也對此作出了點評,風格明顯更趨于理智。
先把鯨鯢這種動物簡單的介紹了一番,然后開始講這具骨架的來歷和用途,并點出了大院子的名目,既不是橋墩也不是涼王別府,而是一座書院,名曰長江。
要不說真理總是掌握在少數人手里呢,王二在福州日報上都說得這么清楚了,可是相信的人并不多,更多百姓還是鐘意真理報上的說法,這是神仙坐騎,有保佑風調雨順的法力,是涼王特意從海外仙山處請來鎮水用的。
于是乎大家也不再僅僅來看熱鬧,而是帶著香案和貢品一起,不管有沒有法力先祭拜一番再說,禮多神不怪嘛。
還有一些人不是來看熱鬧的,他們相對而言見多識廣,這樣的熱鬧并不是第一次看到。盡管這具老大的骨頭架子確實挺嚇人,看上去也確實很神奇。
這些人全來自不同州縣,其中大部分都有過共同的經歷,在甘涼路、渭橋鎮和大名府路的工坊里當過學徒工或者技術員,還有一些人有新軍經歷,剩下的少部分則是這些人的徒弟或者朋友。
他們來此只有一個目的,參加長江學院的基礎建設,然后成為學院里的第一批大學生。經過三到五年的學習之后,再由學院安排到各個工坊、商號、郵局、銀行、船隊里擔任技術骨干和領導職務。
這些職位到底存不存在學生們不懷疑,就像當初他們不懷疑跟著技術員和大匠們一起工作能學到手藝一樣。現在有人又說在長江學院里不僅能學到手藝,還能學到比手藝更金貴的東西。
而這些人很值得信賴,她們或者他們就是這座學院里的教習,或者叫教授。更值得信任的是學院的山長叫王詵,當今大宋涼王、新任沿江修河制置使。
有關王詵的傳說已經在百姓中流傳很久了,在普通百姓眼中他是駙馬,同時還是當朝最厲害的將軍,一戰打殘了西夏國,二戰收回了幽州路,大宋建國百年無人能出其左右。
在商人和工匠眼中,這位則是財神爺和多門手藝的宗師,但他的脾氣很怪,從來沒收授過親傳弟子,有數的幾位老工匠是他的徒弟,但也是名義上的,沒有過正是的拜師禮和名份。
現在財神爺和宗師開門收徒了,這玩意還考慮啥可信性啊,想發財、想學手藝的就趕緊托人找拜師的門路吧,哪怕今年擠不進去,也得為明年做準備。
王詵做為當朝官員,私人開辦書院還私下招收學生,這算不算心懷不軌呢?誰也不傻,確實有這種嫌疑,可沒人敢說不對,更沒人敢說不許辦學。
此時就得感謝這個朝代了,文人士大夫為尊的宋朝,它出在各種各樣的問題,有些還很嚴重。但在這個朝代不可以禁止辦學,更不能禁止著書立說傳播思想。
哪怕有爭議,也得用文化人的方式辯論、駁斥、批判,也就是通常所說的以理服人。如果誰不這樣做,就等于摧毀了這個朝代的價值觀。
這就是常說的兩面性,凡事都有兩面,有好就必須有壞,只是這個好和壞放在不同人眼里含義不同。這種價值觀對洪濤而言就是好,對有些人來講就是壞。
他正在利用對方的規則和對方過招兒,也就是所謂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如果能在這場戰斗中獲勝,比用弩箭和子彈奪取政權還徹底,能完全摧毀并重建整個社會的意識形態。
這只是好的方面,不利的方面更多。此時洪濤就像是攻城一方,作戰難度比防御方要大很多倍,需要付出的努力、受到的限制也更多。
但不管怎么說,第一步已經成功邁了出去,也獲得了不少擁躉。更幸運的是敵人并沒意識到有人在偷偷挖墻角,他們正沉浸在權利爭斗中不可自拔,同時還將面臨來自北方的嚴重威脅,好像也顧不上那把看上去不怎么起眼的小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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