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有毒

702 24小時要來了(300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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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周一日帶著七八個幫手悄然離開揚子鎮,她們先坐船到京兆府,再換乘順風鏢局的鏢車西行至寶雞,由這里與山川督查院的入川人員匯合,組成駝隊或者叫馬幫,順金牛道南下過興州、三泉、利州,翻越秦嶺抵達劍門關。

只要過了劍門關就算進入了四川,南下可直達成都再無險可守。進入成都之后順風鏢局的人會留下建立分支機構,周一日帶著其他人還要繼續雇船順江而下向東直達夔州。

洪濤指定的入川基地不在成都,也不在綿谷、普安、榮德、瀘州、巴縣、涪陵、閬中之類的大中城市,而是選在了川東地區很邊緣的一座小城,奉節。

這里是夔州的州治所在,同時也是夔州路與荊湖北路的交界處。說白了吧,奉節在四川和湖北地區的邊界,扼守長江北岸,旁邊就是千里江陵一日還的白帝城。

既然奉節在長江邊上,周一日干嘛不直接坐船逆江而上,過了江陵也就是長沙,再往上游不就是夔州嘛。何必從北面繞個大圈子,翻山越嶺的自陜入川呢?

不是周一日傻,也不是洪濤糊涂,是古代的交通狀況真和后世有很大差別。自古出入巴蜀四路就只有兩種方式,陸路走北面的金牛道、陰平道、米倉道進入陜地,水路順江而下,過白帝城進入長江中下游。

陸路交通是主力,從秦開始想入四川都要這么走,要不也不會有鄧艾偷渡景谷道擺了姜維一道的戲碼,魏軍干脆從長江逆流而上多簡單。

蜀地的學子進京趕考大部分也是從北面入陜,雖然路不好走但勝在安全,慢點也比把小命扔在長江里強。

只有大宗貨物出川,或者要去江浙一帶做生意,才不得不選擇沿江而下。但回來的時候,如果不是必須依舊會選擇陸路。

沿著長江逆流而上,尤其路過巴東峽區,不僅危險還昂貴,一路幾乎都是被纖夫拖著走,所需費用不菲。

假如攜帶的貨物不多,那就從巴東下船,沿著翻越巫山的小路盤旋而上進入施州,通過巴東峽區再坐船逆流而上就安全多了。

路途問題解決了,還有個問題也很奇怪。巴蜀四路要論繁華、經濟規模首推成都,和東南沿海大城市明州、杭州相比,成都一點都不遜色。

這里茶商、糧商云集,不光有錢人眾多還舍得花錢,消費市場很旺盛。用蘇軾的話講,浙蜀兩地民風皆奢靡,只是表現不太相同。

“杭人素輕夸,好美潔,家有百千,必以太半飾門窗,具什器,荒歉既甚,鬻之亦不能售,多斧之為薪,列賣于市,往往是金漆薪。”江浙一帶的人喜歡講排場,裝修和家具花費占據了家庭資產的一半以上。

“蜀人衣食常苦艱,蜀人游樂不知還。千人耕種萬人食,一年辛苦一春閑。”蜀人則是另一種狀態,他們比較懶散喜歡游玩,只要家里還有吃食就不忘找樂子。

在成都府每個月都有大型集市,正月燈市,二月花市,三月蠶市,四月錦市,五月扇市,六月香市,七月寶市,八月桂市,九月藥市,十月酒市,十一月梅市,十二月桃符市,每個月都和過節一樣熱鬧。

再不成去榮州、梓州、遂寧、利州也成,這幾個地方是鹽商、糖商、藥材商人的聚集地,哪怕去雅州也比夔州強,吐蕃商人也是商人啊。奉節除了扼守長江的便利之外,前后左右全是山峽絕谷,屁也不產。

但洪濤不是這么想問題的,繁華富足有好處但也有不利。原本蜀人就比較封閉,風俗習慣自成一體,相對更排外。

越是經濟發展地區,當地豪紳官宦對自己這一畝三分地把持的也就越仔細,外人想快速做大做強,受到的阻力也會更大。

洪濤不怕競爭,只是不想在四川內部引發太大摩擦。一旦被朝廷懷疑是自己在四川搞事兒,勢必引來更多猜忌,到時候不光四川的產業保不住,還會引起連鎖反應,得不償失。

奉節偏是偏了點,但也不是太窮,畢竟是出入四川的咽喉,還是夔州治所,人員流動量不錯。也正是因為當地不如川西平原那么富饒,所以對商業才更熱衷,只要有利益也更樂于接受新事物。

至于說單向運輸不便的事兒,洪濤是這么想的。就目前而言自己并不需要向四川運送太多貨物,幾乎所有原材料都能在巴蜀地區找到,只要出川方便就可以了。

要論出川,恐怕有蜀地咽喉之稱的利州都不如奉節優勢大。從這里發出的貨物裝船順流而下,可以直抵長江中下游的所有城市,還可以中途換成海船入海北上渤海、南下東海南海、東去日本海,想去哪兒都隨意。

另一個好處就是可以從巴陵進入洞庭湖,把貨物通過澧水、浣水、資水、湘水、汨水擴散到整個荊湖北路和荊湖南路腹地。

這一片區域遠離海岸和運河,通過陸路運輸成本高速度慢,要是能在洞庭湖建立一座轉運碼頭,以后就不愁了。

還有一個小原因也在洪濤的考慮范圍之內,王十七的老家就是奉節,父母雙亡沒關系,萬一家族還有人在,那不就是天然的幫手嘛。

流浪在外的孩子輾轉到了明州,并在當地遇到貴人,不光順利長大了,還帶著醫術回家鄉認祖歸宗,要為家鄉建設添磚加瓦!

王十編的這個故事即便放到后世也是值得宣傳和歌頌滴,利用好了可以為周一日迅速打開局面站穩腳跟提供很大便利,還不會引起當地人太多懷疑。就算將來發展起來也是本地人的產業,少了很多后顧之憂。

送走周一日一行人,洪濤立刻進入了工作模式,開始在花園里大興土木。對外就說是長公主要建造一座禮佛塔,為在開封的生母祈福。太孝順了,身在揚州還不忘皇太后,好女兒啊。

歷時兩個月塔成,周身全部由石料壘砌。和傳統的佛塔不同,長公主的禮佛塔不是六角也不是八角,只有四個角,四四方方很像西方的塔樓,頂層四面還開了四個大窗戶,里面空空蕩蕩的啥也沒有。

如果高太后知道這個塔是做什么用的,立馬就得把女婿抓回開封打斷腿。禮佛塔根本就是個幌子,它實際上是一座鐘樓。洪濤要在塔頂建一座雙面大鐘,不是敲的鐘而是鐘表的鐘,還是自鳴鐘。

它將做為每天二十四小時的標準,把現代時間概念建立起來。而從旁邊小院里誕生的一塊塊懷表,就像是這座大鐘的一個個小徒弟。它們會悄無聲息的走進家家戶戶,把這個概念每分每秒每時每刻在每個人耳邊強調,直到被所有人認同。

不過這都是后話,目前沒有大鐘也沒有懷表,有的只是王鑫、四名兒童團三期學機械制造的小徒弟,和一位叫利亞哈姆的猶太銅匠,以及六名熔煉鍛造工匠。

他們十二個人就是精工機械的所有成員,未來很多年中不斷制造、完善精工懷表和精工大鐘,并培養出一代又一代的鐘表匠和精密機械人才的開創者。

目前他們有的只是兩座小型熔煉爐、一座小型鍛造爐、三臺黃氏車床、鉆床、銑床,以及王鑫的那塊兜表。因為它大的只能放到兜里,要是掛在胸前能當護心鏡用。

這也是洪濤沒提出直接造手表的原因,以目前的材料和加工精度,能做出懷表已經很難了,手表的難度太大,成品率也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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