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殺紅了眼
356殺紅了眼
但這是理論上的,越靠近城墻,木板后面的人就越容易受到弩箭射擊。對方的弓箭手又不敢靠近城墻三百米之內,只能眼睜睜看著城墻的弩手大模大樣的瞄準。
每前進一米都得付出幾十條人命,要想填出一道足矣容納大規模沖鋒的寬闊通道,至少得耗費上千人的性命。然后呢,還是爬不上城墻。
最先選擇休息的是北面的攻城部隊,他們的戰術太單調,完全靠人命往上堆,若是換成普通宋軍,確實可以換來不少傷害。
但新軍的武器太犀利,根本無法靠近,連對射的可能性都不存在。打了一整天,黃蜂的手下只陣亡了一名,傷了十多名,無一例外全是被流矢射中的。陣亡的那位命太背了,居然被一支透甲錐鉆進了面具縫隙,深深的扎進了眼睛。
而在城墻和護城河區域至少躺著一兩千具夏人的尸體,這還不算投石機的戰果。要是這么消耗下去,首先完蛋的肯定不是守城部隊。
南邊和西邊的西夏軍隊比較會打攻城戰,他們并不著急登城,依舊在挖土填河,并且趁著夜色把三撥人變成了十多波,弓箭手也敢往前湊了,開始向城內拋射火箭。
夏人的火箭很原始,就是在箭桿裹上蘸了動物油脂的羊毛,點燃之后再發射,越過城墻攻擊城內的人。其實主要目的不是人,而是建筑。
古人沒有煤氣罐和燃氣灶,每家每戶都要囤積柴草做飯燒水,一旦這些東西被火箭引燃,城內就得救火,只要一亂外面就有可趁之機。
但這種火箭的燃燒能力太弱,有些在空中就熄滅了,就算掉下來,上去一腳也能踩滅。不過城內的新軍士兵沒一個人去踩,就這么看著火箭燃燒到自己熄滅,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
因為城內已經沒啥可燒的了,外城的低矮房屋都快拆光了,所有木柴稻草都堆在藏兵洞里。內城倒是還有點宮殿,可惜夏人射不了那么遠,射到了也沒啥用。
宮殿都是青磚碧瓦,里面的易燃物早就被青塘兵搶光了,地毯都沒留一塊,豈是幾個小火苗就能點燃的。
洪濤的晚飯是羊肉串,內城關著蔣二郎掃蕩來的上千頭牛羊,也沒有草料可以喂,能多吃就多吃,否則越餓越瘦。
可是士兵們對牛羊肉的興趣都不大,就喜歡吃那些破罐頭,只是在中午沒轍的時候才很不情愿的湊在一起用頭盔涮羊肉。其實宸娘也想吃罐頭,但在這個問題上她拗不過洪濤,只能也跟著吃肉。
“你們幾個吃完了就活動活動,去找點破木頭點幾堆篝火。人家這么努力,一點效果都沒有豈不掃興,注意點別讓流矢傷到。”
一邊在炭火上烤著自己的羊肉串,洪濤的腦子也沒閑著。他覺得不害害人就渾身不舒服,不讓自己直接害人,那間接的也成,反正是不能閑著。
城內起火了,還有噪雜的喊聲!這讓夏人的攻城部隊非常鼓舞,火箭射得更加起勁兒了,真有點像下雨,還是火雨。
城內呢?正有兩隊新軍士兵頂著門板比賽誰在箭雨里跑得快,其他人則去帥司大人那兒下注。洪濤覺得吃完了晚飯就睡覺太早,干脆發明了一項與官兵同樂的小游戲,順便做了一把莊。
在新軍的軍規里嚴禁賭博,任何形式的賭博都不許。可這次是他帶頭賭,還美其名曰練習膽量。啥叫只許州官放火,他就是。可是這些加油聲被城外的夏軍當成了救火的聲音,很有些歪打正著的意思。
待到洪濤想睡覺的時候麻煩又來了,城外傳來了鼓聲、號聲,但沒人進攻。來回折騰了兩次洪濤立刻明白了,這是騷擾戰術啊。
敵人想干擾內城守軍的休息,一天沒事,連著兩三天睡不好后遺癥就會體現出來,等于變相的消弱了防御力量。
“傳令下去,不當值的軍卒一律進入藏兵洞,把耳朵塞起來,必須睡覺,誰不睡打三軍棍!”招數依舊很笨,但同樣無解,只能以笨對笨。
打仗就和做生意差不多,市場不好的時候就得忍,賠錢也得忍著。不用比誰強,只要耗趴下一部分同行就算賺了。
第三天,涼州城迎來西夏朝廷派來的談判使節,訛力命就回來了。跟著他一起入城的還有七八個西夏人,為首的叫都羅銑,是都羅尾的族人兼幕僚,奉了梁太后的旨意,全權代表西夏朝廷來談判的。
“把他們幾個連同那位孫子一起掛到城墻上去,木牌寫大一點,注明了孫子的身份,還有這位都羅大管家的身份。”
前天之所以沒把梁乙埋的孫子也一同綁在城墻上,就是想留訛力命一條命。現在他回來了,還談個毛的判,兒子、孫子沒了可以再生,實在不成偷偷抱養也成,但涼州城丟了西夏就會沒半條命,這個道理自己明白,想必梁太后和梁乙埋應該也明白。
其實她們姐妹倆已經用實際行動回答了自己,她們并不打算用涼州城換這個孫子,只是假意等待談判,然后偷偷派兵前來偷襲。現在看到偷襲不成,才又把談判這個借口祭了出來。
“恐怕以后任何西夏城主都不會再向大人投降了,屠城的惡名已經算到了大人頭上,再加上一個隨意殺戮使節,不如還是放了他們幾個人,這樣做對大人并沒好處。”訛力命和黃蜂一樣,對這種行為不是太看好,只是理由不太一樣。
“兇殘有時候也是一種武器,仁慈的事兒由別人去做,本官這個惡名算是背定了。去吧,到北城把黃大人替換下來,缺個隨時都能替本官檔箭矢的人還真不太放心。”
訛力命這樣說顯然是在興慶府聽到了什么,如果不是西夏朝廷故意傳播,涼州城被屠的事兒不會這快傳到民間。那位梁太后確實是個人物,居然都知道利用輿論武器了。
面對這種流言唯一的應對就是不搭理,真沒必要改變,因為不管你如何改變流言也不會停止,白費力氣。
梁太后會玩這種攻心戰,洪濤難道不會嗎?必須會,從梁乙埋的親孫子被綁上城頭那一刻起,攻心戰就已經開始了。
西夏指揮官下不下令都是中招了,不下令射殺就無法進攻,攻不下涼州城不管這個孫子是死是活都是罪責。下令射殺吧,不管涼州之戰的勝負如何,這位將軍和梁家的關系都會出現縫隙,很難再互相信任。
最終這位指揮官還是下達了射殺命令,從這一刻起,涼州建城以來規模最大的攻防戰才算正式開始。
填了半天加一宿,南門外的護城河終于被填出一條三十多米寬的土路,雖然踩上去還是有點松軟,但畢竟沒有水了,鋪上厚木板照樣可以載重。
然后夏軍就開始了瘋狂的人海戰術,各種攻城器械一起上,從貼著地面的轒輼車到高高聳立的革洞車,不高不低的是云梯,還有不少抓鉤。
戰斗強度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但戰果依舊寥寥無幾。新軍的火箭、霹靂彈、火油彈都是范圍性殺傷武器,人越多效率就越高。
就連投石車也能通過改變鋼梢尖的角度調整投送距離,昨天沒使用的大塊石頭這回算是用上了,一砸就是一片,碰到誰誰完蛋。
如此立體的打擊方式,別說原本就不太善于攻堅的西夏軍隊,就散把大宋禁軍里的精銳調上來,也是白白葬送大好性命。
唯一能換來的就是城內的箱車一輛輛變成了空的,但每輛箱車里裝載的武器,都會消耗掉對方幾十、幾百的生命,怎么算怎么賺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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