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殺人不止頭點地(白銀23/40)
平均一個人犯四分鐘時間,當三十二名人犯全都趴在木臺上之后,城樓上的破鐘剛剛敲過午時。而溪羅撒的嗓子也喊啞了,但依舊沒敢喝水,還在做最后的陳詞。
“從即日起,凡有攔阻、拖委、延誤、破壞、詆毀州府、馬步兵總管命令者,當即抓捕,審理核實清楚之后,無論罪責大小、無論宋人與蕃人,皆以此為例。”
“本官想說的溪團練都替我說完了,講得很好嘛。假如本官的新政是為了搜刮民脂民膏、貪墨朝廷銀糧,木臺上這些人就是大宋的英雄。可惜的是事實恰恰相反,他們為了一己私利不顧國家安危,不僅處處刁難新政的實施,還砍傷了一位于大宋有功的監司。和王監司的右手比起來,這些人的命頂不上一根小手指。他們活著只能給國家增加負擔、給陛下憑添麻煩。可能別人不愿意惹這個麻煩,但本官不同,陛下派我來此就是解決麻煩的,別說區區三十二個罪人,湟州全境三千多禁軍和二千多廂役全死在木臺上,本官也不會眨一下眼。當然了,在本官眼中宋人和蕃人都是陛下的子民,所以并無區別。好了,現在已到午飯時間,本官近日忙于公事無暇思索吃食,已經很久沒開懷暢飲了。既然諸位遠道而來,本官也應該盡地主之誼,好好款待。不如這樣,大家先去州衙稍坐,我即命那些小童宰殺肥羊,快刀切成薄片,用沸水涮過之后,蘸取醬料非常美味。”
溪羅撒念完了,洪濤也動了。他轉過身帶著一臉雅致的笑容,沖著那些寨堡守將和蕃人首領發出了熱情真摯的邀請。
“大大大大、人勤勉操勞、一心為國,我等哪能再添麻煩。末將打算即刻返回寨中,馬上與眾兵將研讀新政之法,務求人人明了,馬夫配軍皆不可忽略!”
現在別說涮羊肉了,涮龍肉也沒人能吃下去。下面還躺著幾十具溫熱的尸首,想一想那些小童殺人的手法,還讓她們切肉……我滴天啊,保不準切的是人肉,她們切那個玩意很熟練啊。
“不吃過午飯就走,是不是顯得本官太不近人情了?”洪濤笑得更陽光了,就像見到了小學同學,喜悅中還帶著期盼。
“不不不,我等粗鄙之人每日兩餐即可,兩餐即可……末將告退……”眾人一看這個理由好像可以脫身,馬上就附和了起來,紛紛表示吃不慣中午飯,忙不迭的告辭,還不忘表示回去立刻大力推行新政。
“大人、大人,眾頭領也別留下用飯了吧?小人會和他們講清楚,大人不是濫殺,是在為他們著想。”
寨堡守將都溜了,溪羅撒一看帥司又把笑容轉向了那些蕃人頭領,趕緊表示這個任務自己就能完成,不勞大人多講。
“也罷,想來各位對羊肉也沒什么興趣。那就有勞溪團練,代本官好好招待遠道而來的客人,千萬不要吝嗇。差人去找蓮夫人取兩壇二鍋頭,算是本官的一點心意。”洪濤拍了拍溪羅撒的肩膀,很懂事嘛,都懂得為領導擋酒了,進步很快。
“大人,這些尸首就由末將收斂吧。”溪羅撒帶著蕃人頭領們下去之后,洪濤臉上的笑容立馬就沒了。
“收斂?本官何時說過他們可以入殮!派人在南北兩門之外豎起木桿,把尸首吊起來,掛上木牌寫清罪名,以儆效尤。這么多人不能白死,百姓應該總能看到他們、想起他們,就算他們對大宋做的最后一點貢獻吧。對了,木臺不用拆,保不齊還會有人比較執拗。再搭一次白白耗費人力,想來沒人會偷取這里的木料吧?”
人都殺了,還在乎表面功夫?現在就算把這三十二具尸首全按照自己爺爺的規制風光大葬,該恨自己的人也不會少恨一分,那不如再廢物利用下合算。
“末將……遵命!”要是沒有那份中旨,苗魁就得帶著親從官先把這位駙馬拿下。
太尼瑪不是人了,殺人不過頭點地,好歹你也是左衛大將軍、馬步軍總管,怎么對同僚就這么無情呢,人都死了還要暴尸。
“苗大人,下官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目送著駙馬一行人走下樓梯,黃懷安留在了最后。他和苗魁是半熟臉,兩個人在宮中經常見面。
“黃大人請講,可是因為帥司大人?”苗魁反應也挺快的,他心里明白自己這種表現不會得到上司的滿意,但又裝不出贊同的樣子。
“帥司大人的殺氣是重了些,可苗大人想過沒有,如果殺氣不重,陛下為何會派都尉來湟州?此地既無戰事又無叛亂,應付夏人筑城真需要如此大動干戈嗎?”黃懷安和苗魁比起來沉穩的多,他不僅精于制造,對如何研琢上意也很有一套。
“黃大人的意思是?”苗魁好像聽出點什么,但又抓不住。
“依下官胡亂猜,帥司恐是要有大動作了。渭橋鎮那些作坊苗大人應該不陌生,全力產出的話,兵甲火箭足夠一軍之用。但除了進獻幾具與陛下之外,從未聽聞有供給它處之事。就算烏金行乃朝廷監制之所,也不曾見到販賣。而王冠王大人更是要造上百輛駙馬車,想來是要向湟州運送大批貨物。如此算來,湟州再成一軍也不是可能。但區區一個下州,又無戰事,何用兩軍駐扎?且帥司之軍與平常之軍千差萬別,苗大人應比下官清楚吧?莫急,也不要和帥司大人計較,且耐心查看,說不定苗大人建功立業之時就不遠了,嘿嘿嘿……”
黃懷安就差掰著手指頭一樣一樣分析了,雖然是猜測但有理有據,從后勤方面給出了一種可能性,然后拍了拍有些發愣的苗魁,笑著也下樓了。
“成軍……都拿著馬蜂窩的軍隊!皇天在上,這、這怎么……他是瘋子!”黃懷安都已經上了馬,苗魁才琢磨過味兒來,然后又不淡定了。
一窩蜂和馬蜂窩的威力他見識過,也很滿意,但他從來沒想過會有成千上萬士兵拿著這種武器上戰場。不是造不起,而是用不起。駙馬不光有錢,還有朝廷批準的烏金行撐腰,否則照樣用不起。
可是駙馬一旦把烏金行搬到了湟州來,黃懷安說的這件事兒還真保不齊能行。有湟州、渭橋鎮兩個烏金行提供裝備,弄幾千新式禁軍好像也不是太難。
假如駙馬帶著這么一支部隊出關向北,夏人哪個軍司遇上都會變成倒霉蛋。不管騎不騎馬、精銳不精銳,在火箭的打擊下沒有一支軍隊扛得住。除非老天爺特別開恩,玩命在戰場上下大雨、刮大風。
駙馬真會這么干嗎?苗魁越想越覺得靠譜。他不惜殺的人頭滾滾,為的不就是推行新政嘛。新政是干啥用的?原本苗魁沒仔細琢磨過這個問題,經黃懷安一提醒立刻就幡然醒悟。
還能干嗎用,不就是要在湟州迅速建立烏金行嘛。而整頓軍備的目標更明確,駙馬想建立一支適合新裝備、新戰法的軍隊。能阻止他這么干的人,現在基本都趴在城門外的木臺上了,很快還會被吊在路邊。
“我又被騙了,根本就不是因為王大頭的手!裝病不見客就是為了麻痹本地守將,故意示弱。錢銅,你們叔侄倆死的冤啊,也是活該。誰讓你們黑了心的想和新上司爭權奪利,貪心害了你們啊!”想通了這一點,苗魁覺得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就全明白了。
合算這是駙馬玩的一招以退為進,故意勾引當地勢力出來蹦跶,然后突然出手抓準對方小辮子,都不帶給申辯機會的,就全給鏟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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