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咱們立刻動身,去京州。”戚成祥這時候開口說道,慕輕嫣之前已經從護衛那邊知道自家夫君曾經在楚弦大人身邊待過,這時候小聲道:“夫君,你曾經在楚弦大人身邊做過護衛,為何沒有與我講過?”
戚成祥搖頭:“沒什么可講的,而且,大人他沒有吩咐過,他只是讓我在春江做官,只可惜,我辜負了大人的期望。”
想到自己在官場的失意,戚成祥也是一陣慚愧。
慕輕嫣雖是婦人,但看事情卻是頗為透徹,這時候寬慰:“夫君,這并非你能力之過,而是受人打壓排擠,否則以你的能力,便是那春江府令的位置,你也做得。”
戚成祥笑了笑,沒有再說,他現在是歸心似箭,之前他不敢聯系楚弦,所以哪怕是日子過的再苦,他都不曾去抱怨和求援,可現在不一樣,大人大婚日子,請他去赴宴,這如何能缺席。
絕對不行。
所以他立刻就帶著慕輕嫣跟著門外的護衛前往京州。
路上,慕輕嫣還是有些疑惑:“我聽說,楚大人是四品,可劉培山也是四品,為何我覺得劉培山很懼怕楚大人?更有一種,巴結的感覺?”
戚成祥畢竟是官員,看問題更深,這時候小聲道:“就算同為四品,地位和影響力都不可相提并論,更何況,大人他已是仙人,就這一點,劉培山大人,他就只能仰望巴結。”
慕輕嫣不太懂,但她現在知道了,劉培山刺史能如此殷勤的幫忙,甚至派來下人,送米送肉,便知道自己夫君說的不錯。
戚成祥和慕輕嫣要趕去京州,最快的速度就是通過洞燭司的乾坤法陣。
戚成祥自然還好,慕輕嫣只是一個普通的婦人,哪里見過這個,自然是一路驚訝,一路好奇。
很快,挪移到京州之后,慕輕嫣才見識到京州之繁華。
這時候慕輕嫣注意到自己夫君居然是前所未有的緊張,他們成親這幾年,夫君給她的感覺是沉穩,遇事不慌,哪怕是天塌了也不會慌張。
可現在,她能明顯感覺到夫君的慌張,顯然,這是因為馬上要見到楚弦大人的緣故。
到了楚府之外,已經遠遠可以看到楚府那邊張燈結彩,最讓人吃驚的是,整條街,已經滿是馬車,陸續還有人往這邊趕。
就算是慕輕嫣也能看出來,來的人,非富即貴。
當中官員占了大多數,而且很多,腰間的官符,都是龜形,甚至是鶴形的也有。
慕輕嫣知道官符,畢竟自家夫君也有,像是劉培山刺史,是龜形,鶴形的,她就真的沒見過了,小聲詢問戚成祥,戚成祥告訴她,那是圣朝一品到三品官員才能佩戴的官符。
當下,慕輕嫣也是慌了,似乎連路都不會走了。
楚弦和李紫菀今日大婚,可以說驚動了整個京州城,倒不是楚弦故意搞排場,實在是他現在的地位和官位,都已經有這種影響力,就算想要低調,也不可能。
所以,也就由得他去了。
門前,洛勇早就等在那邊,見到戚成祥來了,急忙上前行禮,雖說數年不見,但洛勇不敢忘記禮數,尊稱師父。
戚成祥自然高興,他看得出來,洛勇如今的武道,只會比他強,不會比他弱,自然是欣慰。
“這位是你師母。”戚成祥介紹了一番,洛勇同樣是規矩行禮,倒是弄的慕輕嫣有些不知所措。
“師父,楚大人一直在等你,去書房吧。”洛勇說完,戚成祥深吸口氣,帶著慕輕嫣,跟著護衛前行,七拐八繞,到了書房所在。
這里比前面,要僻靜很多,而且戚成祥看得出來,這府邸實際上并不大,但加持了乾坤法陣,所以才能容納這么多賓客。
讓慕輕嫣在門外稍候,戚成祥有些忐忑,有些激動,有些迫不及待,叩門而入。
楚弦見到戚成祥,沒有詢問過去如何,甚至沒有客套寒暄,只是一句話:“戚刀長,別回春江城了,回來幫我吧。”
戚成祥所有的緊張和忐忑,在這一刻歸于平靜。
就算是數年未見,楚弦依舊了解戚成祥,所以說出了戚成祥最想說的話,說起來,楚弦是有些愧疚的。
這些年,他事務繁多,本以為戚成祥可以借助自己的威勢在春江城混的風生水起,卻沒想到,戚成祥從沒有借過自己的勢來謀利。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說明戚成祥為人好,忠誠,但卻不適合官場,官場之內,太過正直不行,太過奸邪更不行,要的是亦正亦邪,只要正氣占上風便好。
這一點,戚成祥不行,所以繼續讓戚成祥外地為官,獨當一面,的確是為難他了,倒不如留在身邊幫自己,同樣可以謀求一官半職。
“今天我成親,多喝幾杯,另外我聽洛勇說你成親了?”楚弦笑著問道,戚成祥鐵漢一個,此刻居然是臉紅了,點了點頭:“兩年前。”
“成親都不通知我,今天多罰你幾杯,這幾天你們先住在府中,然后我會安排洛勇在京州給你置辦一個宅院。”剛說完,戚成祥就連連搖頭,似是要拒絕,楚弦堅持:“不是給你的,你夫人她懷胎數月,當我不知道?你不要,也得為家人考慮一下。”
戚成祥想了想,終于不再堅持。
頓了頓,楚弦眼色一冷:“至于春江城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他們長史何元慶故意打壓針對你,這件事我不會善罷甘休。”
看到戚成祥想說話,楚弦伸手阻止:“此事的確是因你而起,但南疆州那邊的情況,也著實讓人失望,若是當地官府烏煙瘴氣,百姓的日子便可想而知,此事我會安排御史去查,若是他們手腳干凈就算了,若是屁股沒擦干凈,那就不怪我楚弦心狠手辣。”
這一刻,戚成祥能感覺到楚弦散發出的那種威勢,不是殺氣,而是比殺氣更為厲害的威勢,上位者的氣勢。
戚成祥沒有再多說,他知道楚弦要做什么,必然是經過仔細思謀的,而且戚成祥也并非什么都猜不出來。
他畢竟也是混官場的。
官場講究的是什么?
影響力,或者說,是勢力范圍,這是隱性的,但又是真實存在的。有些事情,戚成祥也是明白,就像是如今的首輔閣,圣朝權力最中心,也是面臨著‘新老交替’,面臨著利益分配。
當年要設立五大洲地升格之事,有很多解讀,其中一個,這件事是蕭禹中書一手促成的,而且五大州地,蕭禹中書能掌控的,就有兩個。
這已經是相當不簡單了,哪怕是楊真卿,也只有一個南疆州。
四品刺史,可參加朝會,而且話語權極高,這就等于是多了話語權,而在朝會和首輔閣內,話語權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戚成祥是知道的,南疆州長史何元慶是楊真卿那一系的,反倒是刺史劉培山,不屬于蕭禹一系,也不是楊真卿那邊的,其靠山,只是兵部尚書趙恒。
可趙恒在首輔閣內的影響力還是有限,還不足以和蕭禹和楊真卿相提并論,所以說劉培山顯然不可能得到趙恒的太多支持,如此一來在南疆,長史強過刺史的怪事就發生了。
那么,如果南疆州的長史出了問題,就等于是斷了楊真卿對南疆州的掌控權,戚成祥能行想到的,也只有這些。
不過這種事,他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會說出來。
只要是楚弦做出的決定,他都會二話不說的去執行,絕對不會多問一句。
實際上戚成祥猜對了,楚弦的確是打算對南疆州下手。
接下來楚弦專門出去見了戚成祥的夫人慕輕嫣,后者激動的手腳都不知往哪里放,她雖然出身不差,但的確沒見過楚弦這種級別的官員,更別說是道仙了。
此刻的慕輕嫣,恍如夢中。
前廳之內,都是京州的高官,便是前來道喜的來賓都是嚇了一跳,不光是有崔煥之和孔謙這些楚弦的‘死黨’,還有首輔閣級別的官員。
兵部尚書趙恒算是頭一個來的,因為沈子義和趙顏真的關系,趙恒也是將楚弦當成了自己人,就是沒想到,他會頭一個趕過來。
前來賀喜的人當中,有南疆州刺史劉培山的親信,既然是劉培山的親信,自然是認得趙恒這位大靠山,見到之后,當然是驚訝萬分,已經是將這情況以飛鶴傳書,告知劉培山。
沒多久,蕭禹中書到了。
中書大人到場,那是在情理當中的事情,現在誰不知道,楚弦是中書一系的人,而且已經成了中書大人最最器重的人,甚至有傳言,說是將來中書大人可能會選擇楚弦做他的接班人。
原本是崔煥之的希望更大,可自從成就道仙之后,情況就不同了。
當然這件事,崔煥之也沒有表現出不滿,他和楚弦還專門說過這件事,兩人無論最后誰能上位,都是好事。
蕭禹如今是正二品中書令,首輔閣內舉足輕重的存在,他一來,在場的官員無論大小,包括趙恒這位兵部尚書,同樣得起身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