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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庸王高瞻

第216章庸王高瞻

第216章庸王高瞻

暗形:、、、、、、、

任真來云煙坊,看的就是他。

在一名小廝引領下,那名看起來很臃腫的中年人走向樓梯。

由于過度肥胖的緣故,他的步履很慢,每踏出一步,塞在鵝黃綢袍里的贅肉都猛烈顫抖,仿佛隨時會破衣而出。再加上他的身材太矮,以至于遠遠看去,像一團肉球在蠕動。

肥成這種程度,此人必定身家豪富,是平時游手好閑之輩。

他抬步踏上樓梯,分明沒有用力,可怕的體重壓在木板上,出一道沉悶的響聲,整架樓梯都隨之一震。緊接著,當另外那只腳更上一層時,無數細微聲響從木板縫隙里傳了出來,似乎快要散架。

他的到來,早就吸引了大堂眾人的注意力。然而,沒人敢嘲笑他的體態,甚至不敢以直視的眼神去看他。大家恍若未聞,用余光偷偷掃視著他那寬厚身影。

此人的身份太過煊赫。

他是當今北唐唯一的親王,庸王高瞻。

按大6傳承已久的爵位制度,親王是所有王侯里的第一等,稱得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按祖宗舊制,唯有同姓皇室后裔,才有資格封王。能封親王者,必定是皇子和皇帝的親兄弟。

庸王便是已故太祖皇帝的親弟弟。

太祖高覺共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二。大哥高澄,封為襄王,六年前因起兵謀反,被滿門抄斬,子嗣斷絕。

庸王高瞻最小,如今不到四十歲,不僅是太祖本支血脈的唯一幸存者,也是舊皇族高家被女帝留在京城的唯一代表。

太祖高覺龍御歸天后,縱然膝下并無子嗣,武清儀身為女流之輩,在亂局中登基即位,依舊激起了天下百姓的強烈反對,飽受非議和譴責。

直至今日,為了鞏固皇位,她費盡周折,已經足夠艱難,豈敢再將自家兄弟封為親王,主動去挑釁那些保守的舊派勢力。

故而,武九思也只是被封為梁王,在名義上要低于庸王一等。

女帝百年之后,若想還政于舊皇族高家,那么,庸王就是最可能繼位的新君人選。

有這種可能性存在,誰還敢招惹這位肥胖的親王?

滿長安皆知,庸王酷愛云煙茶,十幾年如一日,經常來云煙坊品茗,一坐就是大半天。

茶葉有去膩減脂、利便通尿的功效,特別是對肥胖的人來說,還有降低血壓的作用,大家都很理解庸王的這一癖好,不以為意。

任真對此早有耳聞,知道要見庸王一面,云煙坊便是最好的場合,因此才來到這里。

他很想親眼見識一下,以肥頭大耳著稱的庸王,真如傳聞中那樣麻木呆滯,庸碌無為,還是在韜光養晦,為了避免女帝的猜忌,苦苦隱忍胸中鋒芒。

如果是前者,他不會失望,不過,當未來京城有變后,他便不再將此人視作擁立輔佐的選擇之一。

如果是后者,他也不會欣喜,反而會深感忌憚。能屈能伸者,都擁有可怕的心性和手段,庸王若真如此,能成功瞞過女帝多年,絕對是恐怖的存在,他斷然不敢招惹。

聞名不如見面,總要遠遠瞅上幾眼,他才會稍稍心安。

坐在身旁的崔鳴九見狀,同樣俯身往下看,目光落在庸王身上時,好奇地道:“怎么,老師對庸王很感興趣?”

任真聞言,佯裝一愣,“什么?你是說,那個肥胖男子就是庸王?”

崔鳴九點頭,笑道:“老師初到京城,很多情況還不知道,也很正常。您雖然封侯,圣眷日隆,但有兩位王爺,地位在您之上,還是不可小覷。”

任真若有所思,“梁王的威名,我早有耳聞,自然不敢招惹。只是不清楚,這位庸王的性情如何。”

崔鳴九俯身,低聲說道:“庸王柔弱怯懦,據說很怕死,不像梁王那樣飛揚跋扈,只要您別欺負到他頭上,其實也不足為慮。”

任真認真點頭,追問道:“崔家跟他交情如何?若是方便的話,你可以幫我引薦一下,我如今既已入廟堂,還是前去拜見一下為好。”

崔鳴九答道:“老師,這點您就別費心了。您不知道,庸王太過孤僻,不愿意見生人,也不過問朝堂上的任何人和事。若非陛下禁止他出城,他恐怕早就躲進深山老林里,當一名隱士了。”

任真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他當然掌握這些情報,只是不敢相信,庸王真能達到無欲無求的境界,所以對后者露出的面目有所懷疑。崔鳴九的評價跟世俗一致,顯然沒有新見解。

他沉默一會兒,忽然說道:“你下樓去找掌柜,以我的名義試試看,能否買到一壺云煙茶?”

崔鳴九眼眸驟亮,拊掌說道:“好啊!不瞞您說,我剛進京城后,就來這里試過,掌柜嫌棄我們崔家一身銅臭,毫無風雅可言,不愿將上好的香茗葬送在我的腹中。”

任真會意,笑道:“那你今天要沾老師的光了!畢竟我儒劍同修,又是儒圣關門弟子,要是連我都沒資格飲茶,恐怕天底下也沒有幾人能喝得!”

崔鳴九哈哈一笑,站起身來,“沒錯,以前我就很好奇,這家茶樓的幕后主人究竟是誰,居然敢不賣給崔家面子。今天我倒要看看,他還敢不敢在您面前擺架子!”

說罷,他興沖沖走出雅間。

任真凝眉沉思著,喃喃地道:“他說得對,連繡衣坊都查不出云煙坊的后臺,幕后那人必定非同凡響。庸王天天往這里跑,恐怕不是巧合……”

想到這里,他從袖里取出一枚銅錢,伸手拋向樓下。

他并非真的想喝云煙茶,只是想把崔鳴九支開,以免被其他人知道,他就是稍后那場劇變的主使。

此時,庸王正遲緩地走在樓梯間,白皙臉頰透著微紅,額頭滲出不少汗珠。

那枚銅錢墜落,從他的背后劃過,繼續下墜。

它的目標不是庸王,而是正在戲臺上眉飛色舞的說書先生。

黑衣李老頭有所感應,忽然微微仰頭,抬手接住那枚銅錢。

他的視線往上,剛好跟任真隔空相對。

二樓窗前,任真深深看他一眼,然后轉頭瞥向樓梯間的庸王。

李老頭心領神會,瞬間懂了任真的心意,然后微微頷。

心有靈犀,只需一個眼神即可,這就是兩人相處多年培養出的默契。

臺下眾人正聆聽地出神,并未意識到生了什么,接下來又將要生什么。

任真縮回腦袋,仿佛什么都沒生一般,繼續等候那壺上好的云煙茶。

下一刻,李老頭無聲起身,拿起二胡的琴弓,朝上空彈射而去。

嗤地一聲,他左手猛然力,只見無數勁氣破薄而出,纏繞在那把琴弓上,儼然化作一道長劍,偷襲向渾然未知的庸王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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