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攝政王
而此時,魔教眾人卻投來了目光。
風長起靜靜起身,看著急促趕來的莫謝羅,原本的師兄,他再俯頭看了眼老人。
看了一眼這疼他慣他教他的老人。
最后一眼。
然后左手一揚,十米外,血劍如受召喚,長鳴著再次入他手心手。
他瞪著眼,瞳孔里滿是憤恨、冰冷,而他身上氣勢隨著步伐,瘋狂攀升。
眾人眼里,他似乎已經化身成了真正的血河。
殷紅,粘稠,令空氣都震蕩,發出腥味。
荒野的地面都可使滲透出紅色,在這陰沉到鐵青的穹蒼下,翻滾咆哮。
血漫千山...
也不過如此場景。
待走到近了。
那籠罩在黑煙里的怪物也忍不住轉過了身。
一轉身,便是看到了冰冷、帶著恨、布滿血絲的瞳孔。
血河升九天,倒懸千里,逆流而上,只為這一劍,只為化作那悲苦獨臂少年手中的一劍。
“孽畜...受死!”風長起低吼著,全身氣勢放開。
將所有的情,所有的感悟,還有欠下那位老人的一切,融入了這一劍之中。
他縱情的起身,長劍不再是劍,人也不再是人。
紅流如環抱粗蟒纏繞,這是他的劍意,是他傷透了心,痛苦十余年,卻最終得到救贖的一劍。
劍出,天地無音,邪氣凜然。
血河對雪焚。
亙古長河對上燃燒黑雪。
傷心痛心決心,對上混亂。
劍對刀。
無形波紋從劍刀撞擊之處,無盡擴散開。
雪焚居然被震開了。
紅流虛影里,風長起口邊也是流下鮮血,只是他卻絲毫不覺疼痛,仿佛根本沒有受到內傷。
而不論五臟六腑被這怪物的一刀震的多么疼,他都面無表情。
單手握劍,他毫無停歇的,凌空而斬,如飛燕急翔,借滑落之勢,攜帶著再次蓬勃的血河,斬向那巨型怪物的腹部。
期間,根本沒有停轉,沒有調息,沒有恢復。
換句話說,他根本不顧自己的身體,也不顧如此強行施為,會不會對自己身體造成傷害,如同發泄一般地,將劍意再次提升到巔峰。
沒有猶豫,一氣呵成。
兩劍并做一劍。
眾人反應過來時,風長起已經落地了。
而那巨型怪物腹部竟然被斬出一道長長的口子。
風長起半蹲在地,眼中神色不變,只是猛然噴出一口血,染紅地面黑色的泥土。
獨臂將長劍插地,以此支撐剛剛拼盡全力的兩劍。
“小心!”
便在這時,他耳中傳來聲音,而那怪物反應過來,雪焚倒轉,再次落下,向著這竟敢傷到自己的螻蟻斬落。
疾呼的人是莫謝羅,他身如疾風,昂著頭左手抓向風長起,而右手之劍,則幻化出萬千云濤,對上那重重壓下的雪焚。
轟!!
曾為師兄弟,現在卻正邪對峙的兩人被同時斬飛,如受巨錘砸擊。
然后躺在地上,重重喘氣。
“手骨斷了。”莫謝羅側頭看了看這曾經的師弟,但兩人卻再也直不起身子,感受著地面的轟鳴,那怪物的奔來。
“嘿...”風長起原本就與那怪物廝殺,后來又為怪物破了劍意,剛剛心神顫動,拼盡全力斬出了超乎自己想象的一劍,此時哪怕是一根指頭都動不了了。
但,這么死,也無憾了。
只是小曇...
而天穹便在此時轟鳴作響。
豆大雨粒,似是試探著落了幾滴。
旋即,便是傾瀉而下,淹沒著滿地十多萬的死尸。
噠...
噠噠...
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很小,但卻很清晰,這使得所有人都看向了腳步聲的方向。
包括風長起,莫謝羅,包括魔道茍延殘喘、無力再戰、各懷心思的精英們,也包括五王的盜寇大將。
雨流狂落,而那孤影倒拖著把長刀,從彼岸一步一步走來。
踏過茫茫荒野,越過蕭索孤橋,走到漫步死尸的戰場。
雨水早濕透了他的道袍,狂風早揚起了他的黑發,而將刀刃上的雨水一滴一滴吹落。
彤云不動,狂風如凌遲。
他抬起了頭,不知何時開始越走越快,從緩緩而行,變為了急走,在變成了奔跑,狂奔,最后拉出一道殘影,驚心動魄!
“是小師叔!!”莫謝羅認出來人,心頓時涼了半截,他自然是知道師父遺愿,知道師父寧死拖住那怪物,只是為了那男人能夠取了氣運而順利返回武當。
更知道,這個男人在登上武當山的那一刻,就會成為新的武當掌門!
可是,他明明已經走了,為什么好要回來?!
如此一來,師父豈不是白白犧牲了?
“走啊,你回來做什么!!”他拼盡全力的大吼道,吼的眼淚都掉了下來,但風雨里,他的聲音卻被淹沒了。
而天地之下,只余那男人奔走的腳步聲。
似乎風雨狂雷驚閃電,都不過是為他在配樂,為他擂鼓。
而驟然之間,整片荒原上,萬兵開始顫抖,開始尖鳴,似是以歌喝之。
盜寇們驚訝的看著手中的兵器,看著那些兵器彷如有了靈魂般,在微微顫動,在發出鳴叫。
魔門精英們也是感到自己賴以生存的兵器,正在跳動。
有恐懼!
有興奮!
有激昂!
所有人都抬頭,死死盯著那孤獨,豪情萬丈,獨自沖向那無敵怪物的身影。
他...已是唯一的希望。
不論之前抱有何種的嫉妒、憤恨、詭譎,此時竟所有人都期待著那男人可以勝利,可以戰敗這無可匹敵的怪物。
戰意在瘋狂燃燒,那男人的手開始握向刀柄。
而籠罩在黑煙里的怪物似有所感,而竟然迫于威勢,后退了兩步。
如此無雙氣勢,僅靠著氣勢就能逼退這怪物,實在是匪夷所思。
而這一刻,那男人的手已經握住了刀柄。
他要出刀了嗎?
他停了下來,而同一時刻,萬里兵鳴也平息了下來。
怪物第一次認真的舉起了雪焚巨刀。
那男人如島嶼般,屹立在狂風亂流里,下一刻,他出刀了。
眾人匪夷所思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又或是那一幕太快...
快到眼睛根本就跟不上。
到底是殘影?
還是分身?
還是?
那男人站在原地未曾動彈,但是一道灰蒙蒙的影子卻從他體內竄出,孤身負劍,面無表情,在雨流狂落、電閃雷鳴里,以近乎于剎那的速度壓刀、拔刀、出刀。
一氣呵成,人即是刀,刀便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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