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沉吟道:“原來不懂,不過現在懂了!陛下這個計策,還真是妙啊!”
“哦?”
荀彧笑道:“原先我對陛下前往白馬寺,還心有抵觸,擔心陛下因此篤信此道。
從君言,一國之君不該篤信任何教義,目前陛下所主張的以法治國,以儒教化就非常適合治理天下。如篤信其他教派,則在治國方略上,難免走上歧路!”
“不錯!”劉禪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荀彧的話說的一點都不錯,縱觀歷朝歷代的皇帝,信佛者信道者比比皆是。因此亡國者,也有不少。
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南朝的梁帝蕭衍了。
這蕭衍是南梁的建立者,在位前期非常英明,稱其為雄主也不為過,南梁在他手里,國力蒸蒸日上,隱隱有一統天下之勢。
可其到了晚年,卻篤信佛法,四次出家為僧,朝臣為了贖回來,花了數億錢。一開始出家人是不吃素的,吃素的戒律,就是蕭衍規定的。
而由于蕭衍信佛,各地修建寺廟,占用大量土地,百姓出家為僧,又消耗了大量的勞動力,最終致使國力衰弱,侯景之亂后,南梁徹底走向衰敗。
杜牧詩中的南朝四百八十寺,說的就是蕭衍時期的南梁。
另外提一句,唐代的杜牧做此詩時,當時的唐帝也是篤信佛法,國力日衰,杜牧做此詩句,其實也是有諷刺當時的時局的意思。
荀彧繼續說道:“當年我在洛陽求學游歷,也曾來過白馬寺,對其佛法教義尚且了解一些。
從天下言,信佛者需出家避世,一但此教傳開,各地興建寺廟,百姓信教出家,便會占用大量土地,平白折損無數勞動力。
如其心懷不軌圈地自治,更為一大害,長此以往,國力日衰,離亡國也就不遠了。
不過陛下派遣白馬寺僧人前往草原傳道,卻是一大妙計,草原胡人好殺,自幼在馬上長大,騎射之術無敵。
如能在草原修建大量寺廟,讓胡人出家,則能削弱胡人的實力,弱化他們的戰斗力。而且還能教化胡人,導其向善。
不過其傳教之地,只能限制在草原,不可過長城。另外將來傳教,各地寺廟也應該由我大漢來管理,否則僧人要是有謀反之心的話,北方胡人必定一呼百應。”
“荀師說的不錯,朕就是這么想的!”劉禪點頭笑道,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其實這個辦法其實不是劉禪自己想出來的,清朝對付北方的胡人就是用的這個辦法,有一句話叫做一座喇嘛寺,勝抵十萬兵,劉禪只不過是借鑒過來而已。
而荀彧僅僅從劉禪與曇諦的對話就能直接想到這個計策,果真是厲害。
荀彧撫著胡須,沉吟道:“如果其戒律之中,能夠增加幾條削弱胡人戰斗力的戒律就更好了。”
劉禪笑道:“胡人之所以身體強悍,皆因食肉所至,如在戒律之中加一條出家人必須吃素,荀師以為如何?”
“此法甚好,此法甚好!”荀彧拍著手掌笑道:“如今鮮卑皆在陛下的掌控之中,除吃素之外,陛下還可規定鮮卑每戶必須有一青壯男子出家,如此不出數年,草原之上的胡人對我大漢再無威脅!
不僅如此,西邊的羌胡也可派遣僧人前去傳道……”
大漢眼下強盛,不懼周邊任何異族,但終究會有國力衰弱的一天,劉禪眼下還年輕,可以保證自己,將來的太子,甚至是皇孫都成為一個英明神武的皇帝。
但第四代之后,就鞭長莫及了。
既然大漢無法永遠的強盛下去,那么讓周邊的敵人永遠弱化,也不失為一條延續大漢國祚的辦法。
聽了荀彧的話,劉禪笑著搖了搖頭道:“荀彧先前所言,朕皆贊同,但若讓佛教前往大漢周邊所有的異族傳道,將其弱化,朕卻不敢茍同。”
“哦?”荀彧聞言挑了挑眉,有些不解。
這是延續大漢國祚的辦法,如果大漢周邊沒有強敵的話,那大漢的國祚就會不斷延續下去,卻不知劉禪為何不同意。
劉禪笑著解釋道:“荀師,朕聽說,在遙遠的西方草原上,有一種野獸,名叫獅子,其兇猛程度,甚至超過了老虎。獅子可以說是草原上排名第一的猛獸。”
荀彧沒有說話,靜靜的聽劉禪述說。
劉禪繼續說道:“而排名第二的猛獸,卻是一種叫做斑鬣的狗。”
“狗?”荀彧張大了嘴巴,疑惑道:“難道獅子與狗之間,就沒有更加強大的野獸了嗎?這顯然不合乎道理吧?”
劉禪笑著說道:“當然有,野牛,大象,豹子都要遠遠比斑鬣狗要強大,只不過斑鬣狗是成群結隊的出動,就像狼一樣,所以排名第二。不過這并不是重點!”
劉禪頓了頓說道:“強如獅子,捕獵也不是百發百中,因此獅子有很大一部分食物,是從斑鬣狗口中掠奪而來。
可是獅子,卻從來不會捕獵斑鬣狗,甚至被迫與斑鬣狗戰斗將其咬死,也不會去吃,你知道是為什么嗎?”
荀彧聞言不由得愣住了,旋即他眼中精光一閃,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因為獅子很大一部分食物是從斑鬣狗口中掠奪而來。如果其捕獵斑鬣狗,甚至將其吃光,那么獅子就會失去一大食物來源。
所以獅子要留著斑鬣狗,才能夠保持食物源源不斷的獲得。”
劉禪點了點頭道:“不錯,獅子的捕獵抉擇,首先是自己捕獲,如果捕獲不到,便從
斑鬣狗口中搶奪,如果面臨餓死的危機,最后才會捕獲斑鬣狗。
如果其一開始就捕獵斑鬣狗的話,那么獅子就會失去一大食物來源。”
荀彧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陛下的意思是說,如果將大漢周邊所有的異族弱化,自身也逃不過滅亡的下場。
是啊,我太想當然了,縱觀古今,又有哪一個朝代能夠長盛不衰呢?”
劉禪笑著說道:“一個國家,如果沒有了來自外部的威脅,其實更加難以存在下去,君主會因為太過安逸而貪圖享樂,百姓起義,世家造反,更能加速國家的滅亡。
而如果更遠的地方有強族崛起,對于我大漢來說,反而有滅族亡種之危。
只因北方草原太大,一但有一部落強盛,對于大漢來說,北方數州都會陷入戰火之中,朕才選擇以傳道的方式卻削弱他們。
而其他地界,縱使異族強大,也不過是小打小鬧罷了,因此朕不會去弱化他們,并且要留著他們,如此才能讓大漢一直有一直強軍存在,君主也不會因為失去外部的威脅而變得貪圖享樂。
至于大漢能否長治久安,朕一直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兒孫自有兒孫福,朕就算機關算盡,想到各種威脅,并做出預防,將來也可有他其他意外致使大漢滅亡。
強如秦始皇,生前曾立下秦國延續萬世的偉愿,又怎么會想到,其死之后秦國不過二世便亡了呢?能干如李斯,想必也不會料到最后竟死于閹人之手。
朕只求我這一代,能夠做到問心無愧,使萬民安樂即可。”
“陛下說的不錯!”荀彧點了點頭,看著劉禪笑道:“陛下終于是長大了,老朽再也沒有什么東西能教陛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