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先聲奪人

第二百一十九章 聲名鵲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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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聲名鵲起(上)

第二百一十九章聲名鵲起(上)

入夏后的京城,白天顯得格外漫長。晚上7點出頭,京郊的天色依然亮堂。

皎潔的月亮已經從西邊升起,下山的太陽卻仍散發著余熱。

一列綠皮火車拉著上百節車廂的貨物,從南面而來,緩緩駛向即將到達的目的地。

火車頭上的鳴笛,嗚嗚作響了足足有十來分鐘,才漸漸弱下。

就在距離鐵軌不遠的地方,一大片四四方方的建筑,被四面更加四四方方的圍墻圍住。

圍墻正南面的大門入口處照壁上,刻著對絕大多數生活在1995年的中國人來說,都略顯陌生的單位名稱:中社科局附屬研究生院。

這間以哲學和中國近現代史及黨史理論研究著稱的副部級機構,此時的職能定位還略顯模糊。既不是純粹的行政機關或者事業單位,也無法被看作是一家獨立的高等教育機構。

畢竟天底下沒有哪所大學,是只收研究生而不收本科生的。

不過機構內部的人,倒是對眼下這種明明連高考志愿代號都沒有,卻又有資格培養自己的碩士和博士的學術特權,感到不小的快意。

早些年社科研究在國內受壓迫得厲害。且尤為糟心的是,這種壓迫竟主要是來自底下,而非上面。在還沒從中科局囊括萬千學科的大系統中分離出來之前,歸中科局直接領導的社科部門,每天都不得不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和某些沒讀完初中就覺得自己已經掌握了世界的奧秘,滿腦子只有非黑即白這一種思維模式的二傻子們解釋:

社會科學也是草你奶奶的科學的一部分!

還有我們搞文史哲研究的人——不!是!騙!飯!的!

十年浩劫平息后,社科局終于掛上了獨立的衙門招牌。

中國最頂尖的一批文史哲專家,總算再也不用擔心那些干著種白菜的活卻操著世界大同的心的人,一邊口口聲聲叫嚷著“科教興國”,一邊又沒完沒了地給中科局領導寫信,要求削減人文社科研究經費,甚至裁撤掉整個社科研究機構。

即便八十年代國內又掀起了一股“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以及“聰明人學理科,傻子學文科”的輿論風潮,可彼時已經有了獨立辦公機構和經費來源的社科局,已經絲毫不懼這種口水仗。社科局在浩浩蕩蕩的攻擊言論中巋然屹立,一直堅守到八十年代末,等到中國的文學熱和國學熱并起,社科局也終于等來了市場的春天。

笨蛋們沒人搭理了。社科局自己的碩士和博士,則跟下餃子一樣,成片成片地學成畢業,走上各要害部門的管理崗位。

滿頭白發的荀建祥站在辦公室的書桌前,從頂樓眺望駛遠的火車,沒來由地想起自己這幾十年來的辛苦,嘴角揚起微笑。他端起搪瓷杯,喝了一大口從今天早上到現在已經不知道沖了多少次的茶,然后低下頭,看了擺在面前桌上的東西。

那是一份剛剛從滬城發來的傳真。

“老師,郭老師說非要你親自看看。”辦公室里還站著一位四十來歲、文質彬彬的中年人。

荀建祥放下杯子,從口袋里掏出老花鏡戴上,笑著說道:“你這個郭老師,好好的京城不待,大老遠跑去滬城當什么校長,現在有什么事要聯系還得發傳真,你說麻煩不麻煩?”

年輕人似乎有點不給面子,笑著回答:“發個傳真,也沒多麻煩吧?”

“行,反正跑腿的也不是我,你就替你自己的老師說話吧。”荀建祥說著,拿起了傳真。他看東西的速度很慢,寥寥一千多字,足足看了十來分鐘才放下來。

年輕人馬上問道:“荀老師覺得怎么樣?”

荀建祥放下傳真,摘下眼鏡,很認真地搖了搖頭,評價道:“不怎么樣。前面的內容,也就是在方向上有點意思,可是論述太簡單,完全看不出系統性。后面半段就是胡扯了,邏輯勉強自圓其說,不過怎么寫著寫著就成小孩子寫作文了?你們老師發這東西給我,到底想干嘛?”

年輕人笑道:“荀老師,您還真說對了,這就是一篇考場作文。”

荀建祥眉頭一皺:“怎么,你們老師家的孩子,今年有誰參加高考了,想找我求個人情?我跟你說,高考可不是開玩笑的。這種事別說我沒門路,就算我有門路,這忙我也不幫!”

年輕人忙道:“不是,不是,您誤會了。這不是高考的作文……”

荀建祥問:“不是高考作文,那是什么作文?”

年輕人笑道:“是我老師的關門弟子,在他們省的作文競賽里寫的。”

“省作文競賽?”荀建祥越聽越迷糊,“你這個師弟,今年多大?”

“七歲。”

“幾歲?!”荀建祥一臉見鬼的樣子。

年輕人又從公文包里拿出一張傳真,遞了過去:“荀老師,這是孩子的所有資料,我老師想請您去一趟滬城,給他的收徒儀式當個見證人。”

“收徒儀式?什么年代了還搞這套?”荀建祥將信將疑地接過資料,這下卻是一目十行,邊看邊嘀咕:“林淼,七歲,全市奧數冠軍,父親林國榮,著有《小院雜談》、《僦居發微》等作品,誒,好像哪里聽過啊……”

年輕人道:“暢銷書作家,去年年底這兩本書都在新華書店賣斷貨了。”

“哦……那這么說來,也算是書香門第了?孩子的媽媽是干嘛的?”荀建祥好奇問道。

年輕人也露出好奇的神色:“他媽媽是干嘛的,還真沒問過,不過能培養出這樣的孩子,應該也不會差到哪里去吧?”

“培養?”荀建祥輕輕點頭,又輕輕搖頭,“七歲的小孩能寫出這種東西,除非三四歲就已經把字都認得差不多了,后面幾年還要每天堅持讀大量的書。說實話,我是不太相信七歲的孩子能寫出這種東西的,就算是神童,中科局建立這么多年,好像從來也沒聽說過社科方向的神童吧?你們老師,是不是看走眼,被人騙了?”

年輕人想了想,慢慢道:“應該不會,比賽的題目是嚴格保密的,而且就算漏題了,誰家小學老師會教孩子寫這種東西?再說能寫出這種東西的人,也不會去當小學老師吧?”

“你可別小看小學老師。有些小學老師,水平也是很高的。”荀建祥不偏頗地說道。

年輕人又解釋:“可那種小學老師,也就京城和滬城能找著吧?再說孩子是我一個師姐帶去的,我師姐的為人,我信得過。聽我老師說,他是親眼看著這個孩子,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完這篇文章,我老師摸過孩子的底。”

荀建祥問:“你老師怎么說?”

年輕人回答:“我老師說,這孩子現在夠格跟著他,本碩連讀。還有,中科局下屬大學的錢穆恩去年找過這孩子,本來是想送進神童班的,被孩子拒絕了。”

“搞特殊兒童教育研究的那個錢穆恩?”

“對。”

荀建祥眉頭深皺:“孩子今年真的只有七歲?”

年輕人點點頭:“千真萬確,七歲。”

荀建祥想了想,背負雙手來回踱了兩步,望向窗外輕嘆:“沒道理啊,不科學啊……”

2019,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