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的密支那涼風微撫,城郊水路沿岸,美景無邊。大菠蘿獨自一人站在密林邊上,手里拿著一個干巴巴的樹杈子,正低頭焚燒著黃紙。
火堆中有干枯的樹枝被點燃,燒的啪啪作響,大菠蘿手里拿著個酒瓶子,仰脖悶了一口后,才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淚。
劉尚恩的死訊傳到了他耳朵里,而當初王戰壘生日那次哥幾個相聚,竟一時間成了永別。
大菠蘿是個粗人,憨人,但也是男人。他沒有辦法對媳婦訴說這事兒,怕引起對方的擔心,所以心里的無限痛楚,只能自己扛著。
劉尚恩與大菠蘿倆人認識了快二十年了。從發小,到步入社會,到一塊搞工程,再到一起加入盛世萬豪,一路上相互拉幫,雖無血緣上的緣分,可處的卻比親兄弟還親。
大菠蘿離開這個圈子之后,雖然和劉尚恩平時不怎么聯系,可他心里卻踏實,知道自己的朋友也在這里,隔三差五的能找自己喝頓酒,聊聊天。
如今人沒了,大菠蘿心里空落落的情緒,根本不知道該向誰訴說。
火借著風勢,很快燃燒掉了黃紙。大菠蘿將瓶子中的酒倒了干凈,一句話都沒說,只背影孤單的離去,走幾步就用手擦擦眼睛。
密支那的中餐館內。
媳婦許文娟已經將飯菜端到了桌上,一兒一女兩個孩子洗完手,正乖巧的坐著。
“你爸馬上回來,先別吃哈。”許文娟用命令的口吻說了一句。
兩個孩子聞聲乖巧的點了點頭。
等了一小會,餐館門外就響起了半截子貨車的馬達聲。許文娟擦了擦手,立馬迎了出去,站在臺階上問道:“你干什么去了,這么晚?”
“呵呵,沒事兒,明天不想早起,順便去拉點貨。”大菠蘿跛著腳下了車,高聲喊了一句:“廚房,來,把貨抬進去。”
“快快,先吃飯吧。”許文娟招呼了一聲。
“嗯。”大菠蘿邁步進屋時,廚房內的兩個跑腿伙計已經聞聲出去搬貨了。
洗過手,換了套衣服后,大菠蘿才坐在餐桌上,抬頭看著許文娟說道:“……把酒給我拿來。”
“你這幾天怎么回事兒啊,”許文娟有些奇怪的問道:“平時都是滴酒不沾的啊?!”
大菠蘿憋了半天應道:“沒事兒,有點累。”
“行,那我給你拿去。”
“哎,你把托人從國內帶來的小燒給我倒一點,我喝那個。”大菠蘿拿起筷子說道。
“你不說,那是等劉尚恩他們來……。”
“不留著了,喝了吧。”大菠蘿拿著筷子,面無表情的打斷了許文娟的話。
“啊!”許文娟掃了一眼大菠蘿,邁步就去了二樓。
晚上吃飯完,許文娟依舊在樓下照顧著生意,而兩個孩子也不用哄,自己洗漱完,就去了閣樓睡覺。
大菠蘿一個人躺在二樓臥室的床上,臉色紅潤,眼神呆愣愣的看著電視,腦袋里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深夜11點鐘。
飯店正式關門之后,許文娟洗漱完畢進到室內,輕聲沖著大菠蘿問了一句:“還沒睡啊?”
大菠蘿依舊瞪著眼珠子盯著電視,沒有回話。
“喂,你還沒睡啊?”許文娟又問了一句,但后者依舊沒有反應。隨即她皺了皺眉頭,邁步上前扒拉了一下大菠蘿的腿。
“嗯?”大菠蘿這才扭頭看向許文娟:“咋了?”
“你干什么呢,怎么心不在焉的?”許文娟有些疑惑的問道:“這幾天你就不對勁兒,到底怎么了?”
“啊,沒事兒,就是有點累。”大菠蘿搓了搓臉蛋子坐起身,岔開話題問道:“樓下弄完了啊?”
“嗯。”許文娟平時基本不用化妝品,最多在晚上睡之前往手上摸點護手霜。因為她在店里屬于救火隊員,廚房忙了她就幫廚房,前廳忙了她就當服務員。這樣一個歲數不大的女人,過的卻比漢子還糙,整個人雖然看著老了不少,但店內的人提起這個老板娘,卻沒人不豎起大拇指。
“那就休息吧。”
“你明天想著點,去問問碼頭新米的事兒。前幾天我試了一下,咱國內的米賣的就是比這邊的米好。”許文娟很累的爬上了床。
“好。”大菠蘿伸手關掉電視,翻身背對著媳婦叨咕著:“這幾天身子乏,還睡不著。”
“那得調理,回頭我讓碼頭的師傅幫你帶點中藥回來。”
“嗯。”
二人在床上聊了幾句,許文娟就沉沉的睡了過去。而大菠蘿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整個人卻毫無睡意。
第二日中午。
大菠蘿剛到碼頭,事兒還沒等談,店里就來了電話。
“你說什么?!”
“哥啊,你快回來看看,嫂子在店里讓警員帶走了。”
“帶走了,為什么啊?”
“沒說啊,進來了七八個人,押著人就走了。”店內的小伙語氣急迫的回應道:“你快回來看看吧。”
“密支那的警局嗎?”
“對。”
“我不回店里了,我直接去警局。”大菠蘿掛斷手機,立馬上了半截子貨車,腦袋頂著炎炎烈日,就奔著警局方向趕去。
下午一點多鐘。
大菠蘿站在密支那警局大廳內,跛著腳,額頭全是汗水的沖著一個穿著綠制服的人問道:“我想想問問,我媳婦犯什么事兒了?為什么突然抓人啊?”
“嗯?”
“我老婆,是我老婆。”大菠蘿知道對方聽不懂自己的話,就用蹩腳的緬語說道:“她叫許文娟。”
“哦,她涉嫌販M毒品啊,
目前正在調查當中,你回去等消息啦。”
“怎么可能?!”大菠蘿瞪著眼珠子爭辯道:“她根本都不懂那個是什么東西。”
“那你懂嘍?”
“……我!”
“你回去吧,如果她沒問題,很快就會被放了的。”警員扔下一句,大步流星就奔著二樓跑去。
“你等等。”大菠蘿跛著腳,動作不便的就追了上去。
警局三樓辦公室內,萊朋參謀長的副官伸手沖著一個中年警員說道:“謝謝你啦,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