紂臨

第五章 藥劑師

2219年12月6日,中美洲,加勒比海地區。

晚九點,某海景別墅中,一場香艷的泳池派對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

一眼望去,燈火下盡是泳裝美女們曼妙的身姿,就連負責送餐和酒水的服務生也皆是模特級的大美人;泳池旁那猶如火鍋店自助醬料般隨意堆放著的魚子醬、鵝肝、龍蝦以及角落里巨大的香檳樹,似乎都在訴說著這里的主人生活是多么的空洞乏味。

而這場派對的主角,毫無疑問,正是那萬紅叢中一點綠的、在場的唯一一名男性。

那是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混血青年,他不但生得相貌英俊,身材也是高大健美,絕大多數人第一眼看到他時,都會認為他是個模特、演員、或是長得特別帥的運動員之類的;而在人們得知了他所擁有的財富后,此前所有關于他外觀的印象都會被淡化,留下的就只剩“富二代”這么一個標簽。

但實際上,這個男人,今年已經快五十歲了,而且他也并不是什么富二代,眼下他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自己掙來的。

當然了他掙錢的方式,既不合法,也不道德。

他的名聲在黑白兩道都頗為響亮,盡管沒什么人知道他的真名,但大家都知道他的綽號藥劑師。

藥劑師的故事,如都市傳說一般,在道兒上廣為流傳。

一個看似普通的大學助教,一個沒有道德底線的天才,一個不加掩飾的利己主義者,一個狠毒的、不好惹的法外之徒。

像他這種人,在亂世之中,受到的影響反而甚微;因為他并不關心政治,不會去摻和任何武裝勢力懷有政治目的的軍事行動,也不會為了“忠誠”或“友誼”這種東西而去犧牲自己的利益或是做任何的妥協,更不會將自己置于危險的境地。

他只是找個地方躲起來,切斷自己和以前所有合作伙伴的聯絡,在保證自己絕對安全的情況下享受生活反正他的積蓄還足夠他揮霍很久的。

但終究,還是有人找到了他。

或許他的確是悠然的熬過了亂世,但他接下來要面對的,是一個新的王朝、和一個新的統治者。。

“哦還有這種事兒”藥劑師躺在一張躺椅上,目光定格,他一邊習慣性的咽下了一顆身旁的泳裝美女喂進嘴里的葡萄,一邊在心中自言自語的念叨了這么一句。

他之所以會如此自問,是因為此時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男人。

他的別墅里,除了他自己之外,不該有別的男人。

事實上,不止是男人,除了他“允許”進來的人之外,無論男女,無論是人還是動物,乃至蛇蟲鼠蟻總之只要是活物,都不可能自由出入他的別墅。

因為他的別墅不僅配備有超高級別的全自動安保系統,里外各個區域還都布置了他親自設計的化學防護網絡,縱然是在這露天的后院、這泳池的周圍、還有圍墻附近,也都有肉眼不可見的“氣體力場”存在,也只有穿著全覆式生化防護服自帶氧氣瓶那種并且能破解安保系統的人才有可能成功潛入進來。

但眼前的男人,沒有穿那種東西。

燕無傷只是穿著很普通的短袖休閑襯衣,一條寬松的七分褲,踩著雙涼鞋,就這么大搖大擺地走進了藥劑師的后院,并朝著后者徑直走了過來。

“能跟你談談嗎”燕無傷走到藥劑師跟前,也不打招呼,開口就問。

“呵”藥劑師笑了笑,揮手驅走了環繞在其身邊的美女們,起身對燕無傷做了個“請”的手勢,“來,屋里坐。”

兩人沒再多話,一前一后,默默走回了別墅內。

在藥劑師的帶領下,燕無傷被帶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里,這個房間的位置就在泳池斜上方,從房間里的落地窗可以將整個別墅的后院一覽無余。

進屋后,兩人便分別在窗邊的兩張沙發椅上落座,他們中間的茶幾上放著一個純金的煙盒,和一瓶已經喝掉了三分之一的威士忌。

“來一支嗎”藥劑師剛坐下,就打開煙盒,嫻熟地叼起了一支煙。

“可以。”燕無傷也不跟他客氣,來者不拒。

于是,藥劑師隨手從旁邊的桌上拿起了一個打火機,給自己點上了煙,又順手給燕無傷也點上;接著,他們各自猛抽了一口煙,又各自用舒暢的表情吐出了一陣氤氳的白仿佛那一刻,除了這口煙,這世上其他的事都不重要。

但在那短暫的片刻過后,當煙霧漸散,男人們,還是要開始做他們該做的事。

“我猜,你是代表帝國來的吧”還是藥劑師率先開口了。

“何以見得呢”燕無傷也不介意和對方多聊幾句。

“如今的聯邦,已沒有像你這樣的人物了。”藥劑師道。

“也就是說,曾經的聯邦,有派過像我這樣的人來找過你咯”燕無傷問道。

“呵那倒也沒有。”藥劑師聳肩道,“靠自身能力便可完全免疫我布下的化學防御的人,你算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不過聯邦那邊也不全是傻瓜,他們會派無人機、機器人、還有穿著防護服的改造人來跟我接觸呋畢竟我也和吉梅內斯家族合作很多年了,而吉梅內斯他們家說到底還是背靠著聯邦吃飯的,所以聯邦對我的一些情況還算比較了解,來之前就有了防備。”

“嗯”燕無傷點點頭,抽了口煙,“既然聯邦來找過你、且聽起來還不止一次,你又為什么始終沒有出山去幫他們呢再進一步說面對你再三的拒絕,他們竟然沒有來硬的”

“哈哈哈”藥劑師快活的大笑了幾聲,“你怎么知道他們沒來過硬的”他頓了頓,收斂了一些笑意,“隨著他們在正面戰場的節節敗退,他們對于生化武器的訴求也是越來越強,然而他們自己養的科學家并不能滿足他們那只能毒死敵人、最多可以毒死賤民和士兵、但毒不死我們聯邦權貴的特殊需求所以他們勢必得來找我,而找到了最后,也就變成了抓”

“但你并沒有被抓住。”燕無傷接了一句。

“是啊,我也不是那么好抓的。”藥劑師歪了下頭,又抽了口煙,“不過我也被他們搞得很煩,不得不通過頻繁的搬家來躲避他們的騷擾呋現在就好多啦,他們已經沒有余力再來找我了。”

“可我來了。”燕無傷道。

“你”藥劑師看了燕無傷一眼,“呵你不一樣,你帶來的訴求,即帝國的訴求,應該不會像聯邦的那么難辦吧”

“的確。”燕無傷點頭,“不難辦。”

“我也是識時務的人,既然當今天下已是帝國的天下,那我也沒必要跟你們對著干。”藥劑師接著說道,“我就這么說吧只要你們能保證我的生活品質不降低、甚至是略有提升,那我自然也可以為你們提供服務,比如給你們那些見不得的人臟活兒提供些技術支持,呵呵你們要我做的無非就是這類事對吧”

他對自己的定位,確是蠻精準的。

一個能開發出“螳螂”和“天鵝絨”這類藥劑的人,除了要有過人的才華,道德底線的缺失也是必須的;最關鍵的是他也有自知之明,他很清楚自己就是做這種不人道的骯臟勾當的頂尖行家,而且他這樣的人在任何時代都會有市場。

“你只猜對了一半。”不料,燕無傷接下來的回應,卻并沒有按照藥劑師的設想而展開,“帝國的確需要你的服務,但不會給你要的那種待遇。”

“哦”藥劑師聞言,也不慌亂,“怎么原來那位子臨皇帝,是那么小氣的人嗎還是說他連判斷我這樣的人到底有多少價值的判斷力都沒有”

“陛下的判斷是”燕無傷說到這兒時,已熄滅了手上的煙,“像你這種毫無底線的瘋狂科學家,對于新帝國來說,確有一定的利用價值,直接殺掉稍微有點可惜,但若要讓你活著就必須嚴格的控制起來。”

“這樣啊”藥劑師聽到這兒,也熄滅了手上的煙,“也就是說,你今天不是來跟我談合作,而是來抓我的咯”

“是。”燕無傷直言不諱道。

此刻,藥劑師的語氣已然變得很冷“你來之前有沒有想過,過去的半年中,聯邦派來抓我的那些人那些精銳的能力者部隊,為什么都沒有成功呢”

“因為你很強”燕無傷接道。

“很可能會強到你的想象之上哦。”藥劑師道。

“不會的。”燕無傷道,“你很強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他說著,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你連讓自己恢復年輕的藥都做得出來,要做些提升自己戰斗能力的玩意兒自也不難,鬼知道這些年里你都對自己的身體干了些什么,就算你有著相當于狂級能力者的戰力我都不會感到意外的。”

“那你的意思是,就算我強到那種地步,你也能抓住我”藥劑師又問道。

“呵”這一瞬,燕無傷笑了,這是他和藥劑師見面后第一次露出笑容。

這笑容,讓藥劑師不寒而栗。

“別誤會,我只是來帶你回去的人而已,制伏你的工作,早已由別人完成了。”燕無傷說罷這句,忽然轉頭,看向了一旁的落地窗。

藥劑師見狀,也后知后覺的轉過頭,透過落地窗朝下方看去。

此時,那些被藥劑師用藥物催眠的美女們都已不知所蹤,原本人來人往的泳池旁,只剩下了一個人,即剛才那個喂藥劑師吃葡萄的女人。

她和藥劑師一樣,鮮有人知道她的真名,她最常用的一個假名是“蔓迪”,當然,道兒上的人對她有另一個稱呼曼陀羅。

“真是個美麗的女人不是嗎這樣的美人送到嘴邊的東西,誰又能拒絕呢”燕無傷一邊說著,一邊沖下方的蔓迪做了個“ok”的手勢,“你還能記得,在過去的幾天里,你吃了多少她喂到你嘴里的東西嗎”

得到了信號的蔓迪也朝燕無傷回了個相同的手勢,隨后便邁著她那妖嬈的貓步,扭動著她那性感的身姿離開了。

“哼”短暫的驚訝過后,藥劑師冷哼一聲,“就這”他搖了搖頭,“我還以為你們有什么高招呢,結果就是讓一個女人把毒藏在體內,然后分多次慢慢下到我的食物里”他說著,稍稍向前傾身,逼視著燕無傷道,“小哥,老子我可是藥劑師,你覺得這世上還會有什么藥劑能傷害到我的嗎”他微頓半秒,挑眉道,“還是說,你們放的并不是毒,而是什么納米機器人”話至此處,他又笑了一聲,“呵那我也可以告訴你,不用白費心機了,那種東西,同樣是無法在我體內生存的。”

待他說完,過了兩秒,燕無傷才不緊不慢地開口“是暗水哦。”

“哈”藥劑師愣了一下,“那又是什么某種你們開發的新型藥物嗎”他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態度,“到底要我怎么解釋你才明白,只要是符合人類目前掌握的化學知識所做出來的”

“那不是藥,是種生物。”燕無傷打斷了他。

“微生物細菌病毒”藥劑師還是很不屑的樣子,“那又如何呢”

“唉算了。”燕無傷干脆往沙發椅上一癱,翹起二郎腿,又拿了支煙出來,“懶得跟你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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