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獵殺之路
登天臺第一層是一片古老森林之景，草原和古木交織，其中彌漫濃濃白霧，不時有龐大妖獸在林間咆哮，小山般高大的金色巨鳥振翅高飛，投下無窮黑影。
森林之中此刻全是殺戮的壓抑氛圍。
有些宗門提及過，但是有些卻是沒有。
在登天臺中死亡，是會真正死亡的，此時反應過來的諸多弟子宛如困獸猶斗，眼睛已經隱隱泛紅，別人不死，自己就得死。
沒有人想死，因為他們還是宗門的未來頂梁柱，還有大好前途等著他們，登天臺中的確有無窮好處等著他們，但前提首先是要活著。
秦昊等人也是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現在他面前的就是這么一群人，是大衍劍派的弟子，他們運氣不錯，進去的時候剛好傳送在一起，秦昊一落地就和他們撞見了。
大衍劍派為首的是個白衣俊美男子，身子修長，白衣飄飄，一派仙風道骨，尤其眉宇間流露一股硬挺之氣，仿若一根青竹。
顧逍遙，以筑宮期實力一劍擊敗融魂期妖獸，追殺其上千里最終將其斬首。
來的路上秦昊聽說過他，如今面對此人，他也不禁生出淡淡的不安和緊張來，手心里全是冷汗。
秦昊剛才親眼看到顧逍遙拔劍而過，身后敵人頓時尸首分離，一手劍術端的是出神入化，詭異非凡。
“你想怎么死？自殺還是我動手？”顧逍遙淡淡問道。
“和你拼了！”秦昊一咬牙，抽出長刀來，直接朝顧逍遙沖去，其身后的大衍劍派眾弟子都冷漠看著，絲毫沒有出手的打算，有人眼神更是戲謔無比。
“天尊，你這弟子怕是要遭劫了。”外界，薛春秋見此一幕，不禁朝姬九微笑道，眼神中帶著幾分玩味。
“從何見得？”姬九并沒有多大擔心，聞言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讓薛春秋表情一僵，心中也琢磨不透起來，看起來這天尊是對這些弟子的生死不太在意。
作為場中最引人注目的人物，姬九身后的那些弟子自然也倍受關注，滿頭白發、神色冷峻的虞涼，還有氣宇軒昂的秦昊等人，所以很多人見秦昊被大衍劍派的弟子圍攻，不禁露出幸災樂禍來。
剛剛那個白發弟子不是殺得挺歡么？現在風水輪流轉，該輪到天尊他臉色難看了。
只有大衍劍派的宗主額頭隱隱滲出冷汗來，他主要怕的是因此得罪天尊，幾家圣地底氣充足自然不怕，他大衍劍派則不同，天尊可是一位劫橋境大能，得罪不起。
然而天尊這漠然的眼神又是幾個意思？完全不在乎門下弟子的生死？
忽然，許多人都愣住了，眼中流露震撼和不可思議來。
他們呆呆地抬頭看著空中，像是一具具凝固的雕塑。
森林中，顧逍遙把長劍狠狠刺入秦昊的肩膀，臉色淡漠而寡然，似乎無動于衷，他忽然挑了挑眉毛，奇怪問道：“你以為自己還有活下去的機會么？”
秦昊單膝跪在地上，渾身鮮血淋漓，衣服被劍氣肆意切割，七零八落如同布條一樣，血液汩汩而淌，看起來極為恐怖，那張清秀的臉龐上是鐵一般的沉默和堅毅。
“我不能死，我不能讓天尊失望。”秦昊感覺自己喉嚨里已經全是鮮血的味道，說話極為困難，呼吸也極為困難，如同破舊的風箱。
噗嗤！
又一劍狠狠刺入了他的另一只肩膀，秦昊身軀一顫，死咬住牙，滿臉不屈。
顧逍遙從秦昊肩膀里抽出劍來，緩緩舉起，劍刃對準秦昊脖子，說道：“小兄弟，既然這樣，那么我就，殺死你吧。”
秦昊靜靜地注視著長劍向自己斬來的軌跡，此刻顧逍遙的聲音變得遙遠，似乎生命極速流逝。
一股血紅色的氣，開始在他身上彌漫開來。
“這是？”顧逍遙停下了手中斬去的手，突然皺了皺眉，他只是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實力孱弱的身軀中似乎隱藏著巨大的靈力，強烈的危機感自他心間傳來，催促他趕快離開這里，眼前這個人很危險。
劍心通明的最直接感應。
“為什么他身上有這么一股強大的靈力？”
顧逍遙看著眼前跪倒著靜止著的秦昊，他的身上肌肉正在一點一點繃緊，傷口里的血肉開始新生，翻卷出來，如同嫩芽，接著秦昊緩緩抬起頭來，他的瞳孔里彌漫出青銅般古老的血腥味道，此刻他的眸子變得通紅，像一顆燒紅的鋼珠。
秦昊筆直地盯著面前的白衣俊美男子，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里迸出來，“我是修羅，奉命斬妖除魔！”
隨著這句話，一股淡金色又像猩紅的氣從他手中的漆黑長刀洶涌而起，呼嘯著沖上天際，在空中形成一張模糊的面孔，面孔似乎是個年輕男子，幾位劫橋境強者隱隱覺得幾分熟悉，年輕男子閉著雙眼，朝著顧逍遙的方向輕輕喝出一句。
沒人聽清楚是什么。
秦昊緩緩地站起身來，長久地呼吸，然后用舌頭舔了舔嘴唇，說道：“受死吧！”
血紅色的風忽然從平地刮起，夾雜著許多慘呼哀嚎。
“是在下眼拙了。”薛春秋臉皮子直抽，怪不得天尊如此平靜漠然，原來此弟子竟是如此深藏不露。
“只是不知道，這是何種秘法，竟生生提高了如此多實力，近乎不死啊。”
“這是魔功！”劍仙子俏臉生寒。
酒和尚微皺眉頭，感覺濃濃的血腥味撲來，他余光瞥了天尊一眼，心中又是一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感覺這天尊在打自己的主意？
他是想殺自己？可是兩人根本就無冤無仇啊。
秦昊的突然變化，實在是打了許多人的臉，其中就包括了諸多劫橋境大能，以他們的見識和眼界，也分不清這是何種秘術，只能歸結于天尊神通廣大，心中警惕更深。
透過水鏡相天，許多人親眼目睹秦昊妖獸般狠辣殘忍的手段，不禁后背發寒，那些大衍劍派的弟子竟被其咬住脖子開始不斷撕扯，血肉橫飛，極為血腥。
片刻后竟只剩森森白骨。
“天尊，這功法實在是有傷天和，聽我一……”劍仙子實在不忍心見此場景，不禁直接對姬九說道，眼中閃爍慍怒。
這天尊果真不是什么好東西，教出來的弟子一個更比一個手段殘忍。
“聽你的什么？”姬九看了她一眼，隨即嗤笑道：“不要抵抗，乖乖讓對方殺掉，對吧？”
劍仙子被他抵得惱怒，冷哼一聲不再說話，也知道自己是有點多管閑事了，但如此邪惡歹毒的手段，簡直比萬魔窟武者還要像魔。
天色逐漸昏暗了下來，虞涼提著刀，緩慢走在叢林中，他正在追殺一個女人，確切的說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森獄葉顏，具有藍色氣運程度的女子。
幾大圣地之一的森獄，這一代當中的領頭人。
進入之前姬九已經為他定下的目標。
在他手上能逃得一命，這葉顏可不是簡單之輩。
忽然前方出現水流聲音，虞涼越是靠近，水流聲音越是湍急，他看見了一個鐘乳石洞，水流從其中流淌而出，漆黑色的水，映照著天空之中陰冷的月色。
虞涼停在石洞門口，閉眼感知了下自己留在對方身體中的死氣，他已經可以確定，對方是跑進了石洞當中，試圖以水流來遮掩自身氣息。
他緩步踏入水流之中，奇特的石頭星羅棋布地從水中探出，有的與洞頂的石頭接壤，有的以一種枯槁的姿勢站立。
沒有光線，沒有水光，走到這里已經形成了一個絕對盲點般的黑暗中，之前還可以勉強看見洞外的自然光亮，到這里卻完全消失了。
外界許多劫橋境大能都目不轉睛地盯著，臉色很是凝重，連他們也看不見黑暗中發生了什么，此刻心中只有長長的震撼，這個白發男子，為他們詮釋了什么叫做獵殺。
一路走來，一路屠殺。
而且他的屠殺還是很有目的的，弱者不少，或者說沒資格讓他殺，他殺的全是各大勢力的天之驕子。
韭菜一般收割而來，沒人能存活下來。
現在他的目標已經轉變為了圣地傳人。
或許這就是蓄謀已久的獵殺，但各大能已經無力阻止了。
唯一的希望就是虞涼失誤，或者說失敗。
“別躲了，浪費時間而已。”虞涼看著眼前的黑暗，淡淡說道。
忽然，在洞頂，亮起了一雙雙燭火般的眼瞳，成千上萬，一雙接著一雙，連綿成一片。
無數雙褐色的瞳孔在虞涼頭頂明明滅滅，像一場黑暗的盛宴，又像是漫天的星辰。只是這些星辰枯槁暗黃，帶著紛至沓來的陰冷和惡臭。
黑暗中虞涼能感受到有烏鴉的羽毛脫落，砸在自己身上，撲棱棱的聲音傳來，無數的烏鴉尖叫著朝虞涼撲來。
“黑暗，才是我的主場。”葉顏的聲音響起，妖冶而鬼魅，帶著蠢蠢欲動的殺機。
“是么？”
有什么東西豁然出鞘，黑暗中一股陰冷寒意撲面而來，所有烏鴉嘩啦啦地掉落水里。
虞涼同時自手中點燃一團火焰，拋灑出去，一團巨大的火焰在洞頂烏鴉最密集的地方轟地燃燒起來，火焰迅速蔓延開來，隨著火焰同時爆發開的還有海潮一般的尖叫聲。
一些烏鴉雨點一般從洞頂墜落到水面上，一些則嚯地展開燃燒著的翅膀，向下方，在火光照射下的虞涼瘋狂撞去。
對面站立著個巧笑嫣然的黑裙女子。
虞涼驀地回刀到腰間，他的雙眼此刻全是岑寂的灰色，接著他舒展雙手，一個趨于圓滿的圓從他腰間而起豁然揮出，仿佛自黑暗中寂然而起一輪明月，吞噬萬物，包容萬物，無數烏鴉的尖叫瞬間戛然而止。
“不愧是能傷我的人。”葉顏的身影向后面飄飛而去，話語幽幽傳來。
虞涼眼神陰寒，再次追去。
一連串金屬的聲音當啷當啷地響起，金屬的色澤在火光的照耀下格外嫵媚，葉顏手里握著一根長長的鎖鏈，鎖鏈的另一端連著一把鋒利的彎刀。
“沙婆夜舞！”
在黑暗的火焰中，她開始起舞，帶著冰冷而又充滿毀滅的力量，鏈刃在火焰中舞動，像是一條有銀色軀體的長蛇，葉顏將鎖鏈揮舞地密不透風，幾乎所有試圖靠近她的攻擊都被一一鎖死在外，無法逼近分毫。
“時間差不多了。”虞涼冷笑道。
她突然張口噴出一口鮮血，血里帶著灰氣，葉顏的舞蹈也戛然而止，她臉色猛變。
灼灼的火光下，虞涼舞出的刀光宛如一個完美的圓，接著被他輪轉而出，趁著這一間隙，這無數道刀光瞬間沖向葉顏。
她狠狠地被擊落在漆黑的水面上，不斷咳血，身上血跡斑斑，衣裙襤褸。
“她輸了！”
森獄的帶頭之人是位灰袍老者，見此一幕，他面色古井無波，隨即閉上眼。
其余大能也是微微搖頭。
“你很強……能不能不要殺我，我愿意為奴為婢。”葉顏是個很美的女人，尤其此時衣衫破碎之下，更添幾分誘惑。
她楚楚可憐地望著虞涼，簡直我見猶憐，下一刻她表情忽然一僵，身體也僵住了。
噗通一聲！
虞涼收刀轉身，片刻后一顆腦袋才滾落水底。
數十道白色氣流忽然多進他的身軀內，不過他并沒在意，葉顏頭頂的藍色氣運緩緩消逝，虞涼閉眼感受了番，知道氣運是納入了本尊體內了。
他隨即離開了鐘乳石洞，繼續自己的獵殺之路。
外界此刻卻是轟一聲突然間喧鬧起來，無數人呆若木雞，震撼無比。
“死了！森獄傳人葉顏仙子死了！”
圣地傳人隕落，這是幾千年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了，今日卻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個絕美動人、實力恐怖的女子，被人生生一刀梟首。
這是足以轟動中央天域的大事。不僅是虞涼恐怖無匹的實力，還有他心狠手辣、毫不留情的手段。
“白發鬼”之名，從這一刻起才開始成為許多武者一生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