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蕭陌,左秀桐兩人,的確是解決了蕭神劍,井千星等人圍困的這次麻煩,順利逃生,變異玄冰黑水草,血靈石乳等靈物,也全部到手。
但若因此陷入興奮,還太過早了一些。
今日一戰,蕭神劍,井千星,羿鴻雪等五人一齊戰死,可能在至道學宮內引起軒然大波,蕭陌,左秀桐作為當事人,甚至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內心沒有擔憂是不可能的。
畢竟,無論是井千星,羿鴻雪,陳靜女,董小留,還是蕭神劍,五人都不是普通弟子。
井千星,羿鴻雪四人,俱是鐘離丹師門下的煉丹學徒,而且是最出色的五位煉丹學徒之四,突然一下全部死亡,鐘離丹師不震怒都不可能,必定會責風紀堂嚴查。
而他們,還不是最大的麻煩。
最大的麻煩是蕭神劍。
因為井千星,羿鴻雪四人,雖然可能引起風波,但畢竟不過正常的內院弟子,還沒能成為真正的煉丹師,鐘離丹師會震怒,但要說會不惜一切代價去為他們探查,那也不太可能。
如果太久時間沒找到答案,可能就會不了了之。
但另一個人,蕭神劍的身份,卻更加不同凡晌。
他是至道學宮七位人間境強者之一,至道學宮副山主,‘維摩居士’葉摩訶的親傳弟子。擁有‘無劫神體’,四竅之心,地位可以匹敵一般五竅資質的無上天驕,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可以說,無論在至道學宮,還是他師傅‘維摩居士’葉摩訶心中,蕭神劍的地位都無比重要。他的死,必將引起掀天波濤,估計至道學宮不查清楚,絕不會罷休。
當初,納蘭蛛一名外院前十中的弟子死亡,而且還有千年寒螭背鍋,都差點引起一陣風浪,最后直到動用了懺心之問,確定蕭陌沒問題,才結束。
可這次,死的可是五名內院弟子,而且還不是普通的五名內院弟子,而是四名丹道學徒,一名副山主親傳。
論地位,身份,都與之前的藍無心,納蘭蛛等人,不可同日而語,而死亡原因,更加難以解釋。
這次回去,估計兩人一定會遭到學宮風紀堂的調查,如何度過這一關,還真得好好思量一下。
不過,雖然爆血球威力強大,而且是在冰湖溶洞那樣的密閉空間爆炸,其實威力已經超出了正常爆血球數倍,別說逍遙境,就是齊物境中后期,只怕都無法生返,五人應該的確死了。
但是,蕭陌總有一種隱隱約約的感覺,‘紅刀’井千星,‘碧龍槍’羿鴻雪四人,可能的確已經喪生,因為他們沒有任何可能抵擋爆血球的能力。
但蕭神劍既然號稱‘無劫神體’,有規避一切災禍劫難的能力,卻可能沒那么容易死。
不過,因為冰洞已經徹底被炸塌,蕭陌也無法全部翻開查看,所以并不能確定五人的確切生死。
兩人費了接近一天的時間,才挖出一條狹窄的逃生通道,回頭望向被遮蓋得嚴嚴實實,一座大山般的冰洞廢墟,兩人可實在沒有勇氣,再把它們全部挖開,查找五人的尸體,從而確定他們的死亡情況。
這種廢墟,以兩人的能力,別說短時間內,就是三五天,甚至十天半月內都清理不了一遍,那可是一整座倒塌的石山。
“算了,不管了!”
搖了搖頭,兩人挖這一條小小的通道,早已筋疲力盡,可實在沒有力氣,再去把整個廢墟都翻一遍,不管蕭神劍死是沒死,都有別人去探查,兩人才不費這個力氣。
“走吧!”
互相望了一眼,兩人忽然都笑了起來。
因為進山之前,豐神玉立,干凈清爽的兩人,此時卻俱是灰頭土臉,滿面塵灰,一身狼狽,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
也難怪,之前為了躲避爆血球的爆炸,蕭陌將左秀桐撲倒在地,兩人同時縮身玄火鼎中,才逃得一命,早已與地面有過親密接觸。
隨后,又徒手挖掘了七八個時辰的逃生通道,各種泥土翻滾之間,土塵彌漫,早已不復原來容貌,自然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找個地方清洗一下吧!”
蕭陌說道,左秀桐點了點頭,兩人各自掏出幾粒青木回氣丹納入口中,原地盤坐了一瞬,待力氣恢復些許,這才縱身而起,尋找可以整理衣裝之地。
兩人回到石澗,然后沿原路返回,一路疾掠,半天都沒找到可以清洗身軀的湖泊,忽然,頭頂上居然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雨越下越大,打在林木間,噼啪作響,須臾之間,牛毛細雨竟變成傾盆大雨。
兩人原本可用護身罡氣抵擋暴雨的沖刷,但為了清洗身軀上的土塵,干脆放開防護,任憑大雨將兩人全身淋了個透,從里到外洗了個遍。
隨后,兩人這才各自撐起防護罡氣,分開一段距離后,各自換上儲物袋中準備的干凈衣物,再運氣一搖,濕漉的頭發也瞬間蒸干,重新恢復清爽整潔。
大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山林間,空氣一時清新起來,太陽重新出現在山林上空,被刺目的陽光一照,樹葉顯示綠得發黑,一片片反光,明亮亮的。
兩人重新會面,打量了下,忽然發現前方不遠處,一片藍色反射進兩人雙眼,找了那么久沒找到的湖泊,竟然就在不遠處。
兩人不由無奈一笑,縱身幾個飛掠,來到一片山崖之上,俯目觀望,便見一片蔚藍的大湖,波平如鏡,呈現在山崖下方數十里處。
因為剛剛下過暴雨,空氣中的水汽還未蒸干,太陽照射而下,一道綺麗萬分的彩虹,突然顯現,懸掛在遠方的湖泊上空,如同一座接天的虹橋。
底下波平如鏡,一片蔚藍,遠方虹橋高掛,萬物欣欣向榮,一派生機盎然。
清風吹來,蕭陌,左秀桐兩人,不約而同停下腳步,在山崖上找了塊還算干凈的青石,并肩坐下,體會大戰過后,這難得的平靜。
不管回到學宮之后,兩人將要面對什么樣的責難,但此時此刻,這里只屬于他們彼此。
萬籟俱寂,時間似乎在此時停止。
這一坐,也不知多久,就在蕭陌轉頭,正想詢問,左秀桐是不是就此離去的時候,卻見她忽然轉過頭,看向蕭陌,眼神中閃爍著一種蕭陌從來沒有見過的光芒。
她忽然道:“蕭師弟,你不好奇,那日在青楓院,陳靜女所說的那缺心失情癥是什么嗎?”
“你不好奇,為什么別人稱我的星光龍繩為禁器嗎?”
“你能明白,為什么鐘離丹師會對我如此之好嗎?”
“如果你想知道,這一切我今日便都告訴你……”
她連珠炮一般,連續問出四個問題,這和平時的她,大相徑庭。也不知道是大戰過后,心神放松,一時軟弱,還是這寧靜的一刻,湖面,微風,彩虹,讓她的心理,起了什么變化,突然有了向蕭陌敘說的欲望。
蕭陌看著左秀桐的眼睛,那一雙眼睛,今日格外不同,和平時的淡漠,冰冷截然不同,如同冰山在融化,清透的水,涓涓滴滴的流下。
蕭陌心頭不由一凜,忽然想到離開青楓院之前,鐘離丹師的吩咐,告訴他說,如果發現左秀桐有什么特殊的變化,要立即帶她回來。
不過,此時此刻,蕭陌心中卻沒有興起絲毫立即帶左秀桐回至道學宮找鐘離丹師的想法。
他看到左秀桐那似乎難得敞開的心靈,心中忽然掠過一種特殊的感覺,或許錯過這次,以后就永遠也沒有見到左秀桐這一面的機會了。
估計,也絕不可能再親耳聽到,左秀桐突然愿意告訴他這些事情。
于是看著左秀桐的眼睛,也不知道為什么,鬼使神差的,蕭陌答應了下來,輕輕說道:“好。”
聞言,左秀桐忽然微微笑了起來,那笑容,一如春風吹過,萬物解凍,百花開放。
蕭陌這一輩子,永遠也無法忘記左秀桐此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