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漢可以花錢贖罪的。
不過呢,那是在罪人的身份被確定之后,那時候拿錢贖罪贖買的只是人,至于官職爵位什么的就不要想了。
曹襄讓張連,周鴻兩人拿出五萬金交給國庫,贖買的是不定他們兩個人的罪。
既然罪責都不確定,那么,官職,爵位也就保住了,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在曹襄進言之前,周鴻,張連已經做了很多事情,如今,不過是他們做的所有努力起作用了而已。
張氏,周氏都是大漢皇帝起家的家族,風雨同舟八十余年,早就證明了他們的可靠性。
只要不是叛亂,謀反,即便是犯罪了,也只會問罪家主一人,問過罪責之后,會再從他們家的嫡子中再挑一個繼續繼承他們的祖上留下來的爵位。
曹襄出來的時候,周鴻跟張連就被侍衛們給放了,霍去病站在宮門洞子里瞅著外邊被太陽照射的白亮亮的大地,吧嗒一下嘴巴道:“不好捉啊。”
云瑯笑道:“不難,只要你能保證驪山里的那些角斗士們不跑到跑下山搗亂,我就能把流竄到上林苑里的匈奴逃人捉回來。”
周鴻搖頭道:“沒有那么簡單,很容易引起匈奴暴亂,這才幾天啊,就有上萬的匈奴人參與了暴亂。
如果你煎迫過甚,會造成更大的麻煩。”
云瑯看了周鴻一眼,他發現這家伙跟后世的袁紹有的一拼,都是標準的‘做大事惜身見小利忘命’的性子。
或許這也是勛貴子弟們共有的特性,總是擔憂家里的壇壇罐罐,投鼠忌器的不敢放開胸懷。
皇帝厲兵秣馬兩年,目的就是要一鼓蕩平匈奴,完成他的蓋世偉業,這個時候,正是清理國內麻煩的時候。
奴隸給大漢國帶來了空前的繁榮,同時也隱憂不斷,他原本想利用渾邪王來辨別那些匈奴人是可用的,那些匈奴人是必須除掉的。
收買人心的過程可能不太順利,正不知道如何結束的時候,周鴻張連自己跑出來了……這給了皇帝順水推舟的借口。
如果沒有這些原因,以劉徹的性格,在聽聞周鴻,張連控制不了局勢的時候,就派人砍下他們的腦袋了。
周鴻他們之所以會失敗,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躲在渾邪王家里的匈奴人們都有馬。
一著不慎,造成了現在荼蘼上林苑的場面。
朝堂上的那些大佬們對這件事是知情的,操弄渾邪王的就是中尉王溫舒。
這些人也不想想,霍去病遠征焉支山,才賞賜了三萬金,衛青大破彈汗山,踏平龍城,才賞賜了兩萬金,渾邪王何德何能一次就受賞六萬金?
反正云瑯從劉徹手里拿到的回頭錢,最多只有五千金,大部分還是賞賜給云音,云哲跟宋喬,蘇稚他們的。
皇帝操弄渾邪王失敗,朝中大臣們就開始裝傻,皇帝也不想用北大營,細柳營的力量。
于是,動用霍去病,云瑯手中的兵力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盜匪在上林苑橫行,這是皇帝的錯,如果去了地方,那就是地方官的錯,云瑯能想象的到,此時此刻,上林苑周邊地方上的行軍司馬,早就開始封鎖了邊界了。
霍去病對云瑯的安排沒什么意見,雖然山地作戰不適合他麾下騎兵的作戰方式,不過,有火藥的騎都尉,在那里作戰都是一樣的。
作戰什么的他覺得沒必要跟云瑯,曹襄他們商量,有戰事,就不能錯過,這會讓他無聊的長安生活多一點刺激。
周鴻被云瑯看的有些發毛,想要堅持一下,想起自己目前的處境,嘆口氣道:“你要怎么做?我都聽你的。”
云瑯笑道:“很簡單,從北到南拉一遍網就是了。”
說著話,就在地上隨手繪出了上林苑的地圖,再把這塊地圖,切割成上百塊。
然后用長刀點著這些小的區域道:“從最北開始,每一個小塊派五百人,保持同一直線,向南推進,這中間,每個小隊都加派大量的太學生,由他們來重新統計上林苑的戶籍人口,以及各色奴隸。
同時頒布告示,告知所有的大漢人,以及奴隸,但凡發現有私自收留逃奴的,殺無赦!”
張連喝了一口水道:“耗費的時間太長了。”
曹襄道:“算不得多長,一萬多人水平推進兩百里,一月時間而已。”
云瑯道:“統計上林苑人口戶籍,是我早就想做的事情,現在,正好一同進行。”
周鴻朝云瑯拱手道:“陛下要我跟張連戴罪立功,如果有了功勞,還請勻我們兄弟一些。”
云瑯笑道:“好啊,有了戰事,你羽林軍第一個上就是了。”
回到扶荔城,云瑯的軍令很快就頒布了下去,大軍準備開動,平遮是一個很好地司馬,一夜時間就準備好了所有物資。
不知為什么,皇帝答應的虎符卻遲遲未到。
“陛下將渾邪王的頭顱做成了頭骨酒杯。”
精通小道消息的曹襄沒有拿到虎符,卻知道了另外一個更為隱秘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之后,云瑯就看著李陵道:“看清楚,陛下最恨的就是被人背叛,最受不了的就是投敵行為。”
李陵這些天被云瑯折磨的很苦,即便是如此,聽到云瑯特意對他這樣說,還是咬牙切齒的道:“我不會叛亂,更不會投敵!”
云瑯笑道:“你的外表看似強大,內心實則懦弱,面臨生死關頭往往會選擇逃避,用別的方式來避免自己遭受滅頂之災。
你要記住,一旦你心中出現了這個念頭,就趕緊戰死,不要心存僥幸,否則,你日后即便是活下來了,也會生不如死!”
李陵咆哮道:“我不會投降,也不會叛亂。”
云瑯用譏諷的目光看著李陵繼續道:“也許吧!”
正在行文的司馬遷放下手中筆,將寫好的文告放在云瑯的桌案上道:“他還年輕,這些天練兵的辛苦你也該看在眼里,你對別的孩子都和顏悅色的,為何對李陵永遠都是冷嘲熱諷呢?”
云瑯瞇縫著眼睛上下看看司馬遷,然后道:“你們關系很好?“
司馬遷道:“多禮聰慧且好學,軍中不多見,得英才而育之這毛病你也有,為何我就不能有?”
云瑯點點頭,對司馬遷道:“那就多教教他,如何為國盡忠,也教教他,莫要把自己的生命看的太重。
你要是教不好,有一天你會后悔莫及!“
司馬遷冷笑一聲道:“生死兩由之。”
云瑯不愿意在這個話題上多說話,就不耐煩的問曹襄,陛下查驗全軍的過程結束了沒有?“
曹襄笑道:“兩匹馬離開了扶荔城,估計虎符很快就會送到,我們今日就能出發。”
云瑯嘆口氣道:“周鴻,張連已經去了高陽原,去病也已經帶兵去了驪山,都已經出發了,說明虎符已經拿到手了,我們要去灃水,路途最遠,虎符到現在都不見蹤影。”
司馬遷道:“新軍啟用,總要遷延一些時間,如果今日能拿到出兵虎符,就很好了。”
云瑯見李陵耷拉著腦袋一聲不吭,就丟過去一塊糕餅道:“啞巴了?說說你練的新軍能不能上陣殺敵?”
李陵一把捏碎了糕餅,高聲道:“正當其時!”
云瑯不屑的道:“上陣之后再看。”
從清晨等到了中午,又從中午等到了日落,將士們在烈日下白白等待了一天。
就在云瑯準備解散大軍,預備親自走一趟犬臺宮的時候,劉徹的車駕卻來到了扶荔城。
“朕今日在扶荔宮駐蹕,你跟曹襄二人為黃門,全軍將士為朕的護衛!”
劉徹從馬車里走出來,在全軍將士的注視下,親口下達了旨意。
然后就背著手走進了扶荔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