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徹的腦海中只有他的江山,他遇到任何事情,首先會把事情跟他的江山衡量一下。
一旦這件事情能夠與他的江山融合,能夠有益于他的江山,不論這個事情是誰做出來的,想出來的,他都會大大方方的利用起來,絕對不會挑三揀四。
如果無用,自然就會被他拋棄。
用大漢自己制作的地圖來檢驗云瑯制作的地圖是一件毫無意義的事情,因為比例尺的關系,云瑯制作的地圖要遠比大漢人自己繪制的地圖來的精確。
這個工作云瑯做了很久,幾乎翻遍了他手頭能找到的所有地圖,再加上后世的一些記憶,最終制作出來了這幅相對準確的地圖。
從他的角度來看,這是一張非常簡單的地圖,只有東南西北方向指引,卻沒有經緯線,沒有時區劃分,沒有等高線,稱呼他為圖畫,也比稱作地圖要準確的多。
衛青也很喜歡這幅地圖,這些天,他留在衛伉的那個小家里潛心鉆研,甚至開始動手修改他發現的一些瑕疵。
同樣的工作,霍去病也在做,只是,他做的更加艱難一些,畢竟他去了大漢人從未踏足的河西。
根據曹襄講,同樣的工作還有更多人在做,尤其是張騫,他聚攏了很多隨他出塞的人,仔細的推敲這幅地圖。
隨著很多人參與進來,云瑯制作的這幅地圖上的缺漏被很多人發現了,當漏洞被匯總之后送到劉徹面前,劉徹非常的滿意!
如果這幅地圖精確到無懈可擊的地步,劉徹就會把云瑯找來問個清楚明白。
現在發現了如此多的漏洞,只能說,這幅地圖的出現還在劉徹可接受的范圍之內。
漏洞發現了很多,根本性的錯誤卻沒有,這讓劉徹對這幅地圖充滿了期待。
下令,召集大漢博學之士,成立一個山川地理館,以這幅地圖為藍本,重新繪制更加精確的地圖。
云瑯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又開創了一個新學科,不過,就皇帝詔令中表現出的堅決意志來看,這個部門應該能夠長期堅持下去。
到了冬季,濕潤的空氣從秦嶺山脈飄過來,就會在平坦的上林苑制造出大片的濃霧來。
其中以驪山腳下最為明顯,這里有驪山阻隔水汽繼續向前推移,因此,云氏莊園的濃霧就顯得更加濃重。
這樣的天氣里,云氏沒有人喜歡大清早就起來。
在濃霧里稍作停留,就會被濃霧沾濕衣衫,再加上寒冷,沒人能扛得住。
老虎大王的皮毛最受水汽喜歡,一般情況下只要他在濃霧里跑一圈,回來之后,毛皮上就會出現一層薄冰。
云瑯的臥室里自然是干爽而溫暖的,滾燙的溫泉水從地板下面的陶管里蜿蜒而過,將熱量均勻的留在這間很大的屋子里。
天亮了,老虎就不喜歡待在屋子里了,大門沒有開的意思,床上兩個赤裸的人還糾纏在一起,老虎就趴在地板上繼續舔舐自己爪子背上的毛。
直到每一根毛發都柔順光滑,這才慢吞吞的來到大床邊上,將兩只前爪搭在床沿上看作怪的兩個人。
蘇稚尖叫一聲,就把枕頭砸在老虎的腦袋上,老虎委屈的哼哼兩下,卻沒有離開。
沒人能在老虎那兩顆碩大的眼睛注視下干那些激情的事情,云瑯,蘇稚也不例外。
兩人把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一起瞪著老虎。
云瑯見老虎沒有離開的意思,懊惱的拍拍腦門道:“該上山了。”
蘇稚從被子里伸出光潔的手臂攬住云瑯的脖子道:“今天好好陪我,不許去。”
云瑯摩挲著蘇稚的后背道:“那就一起去。”
蘇稚好奇的問道:“您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上山待幾天,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嗎?”
“去我以前居住的地方住幾天,懷念一些人,一些事。”
“您剛才說我可以一起去?”
云瑯笑道:“這是自然,早就該帶你一起去了。”
“師姐不去是吧?”
“不去,她要看哲兒,還要管家。”
蘇稚一聽宋喬不去,立刻就從被子里竄出來,又看見老虎瞪著眼睛看她,就干脆把被子蒙在老虎頭上,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始穿衣。
云瑯進山,一般是不帶隨從的,這個習慣已經延續很多年了,從未因身份發生變化而改變。
太陽出來的時候,濃霧就散去了,只有驪山上還有一層薄薄的水霧,不過,也很快就消失在林莽中了。
進山林之前,老虎慣例是要站在山腳大叫幾聲,宣示王的回歸。
何愁有站在山居門前,聽到老虎的咆哮聲,就換好了進山的衣衫,背上一張弓就先一步進了松林。
云瑯細心地用狼皮把蘇稚的小腿裹緊,還用繩子細心綁好,進了山林,就不能只要求好看,一切以保暖為第一要素。
送別的人只有梁翁,家主離開其余人并不知曉,這也成了云氏的慣例。
老虎邁著輕快的步子在山間小路上慢跑,時不時的停下腳步等待云瑯跟蘇稚。
他很不滿意,以前只有他跟云瑯的時候,前進的速度要比這快的多。
“別跑,馱著我。”
蘇稚大叫,老虎卻不理睬,繼續挪動肥碩的爪子,在地面上留下一大串梅花狀的腳印。
蘇稚氣喘吁吁,云瑯只好俯下身將蘇稚背起來,不遠處就是太宰以前居住的石屋。
何愁有出現在石屋前,云瑯一點都不吃驚,論起對驪山的熟悉程度,云瑯遠遠不如這個已經搜索山林長達三年的老家伙。
“帶她來做什么。”跟老虎一樣,何愁有對蘇稚的到來也不是很歡迎。
“我是他妻子!”
“小妾!”
蘇稚大叫,何愁有冷冷的回答。
“以后,我的家人都會來這里,開始是小稚,明年阿喬來,后面云音,云哲都會來。
現在只是開始!”
“霍光呢?”
云瑯搖頭道:“霍光繼承西北理工,這是家事。”
“你兒子還是要繼承你的另外一個身份是吧?”
云瑯點點頭,見蘇稚一臉的迷惑,就隨口道:“我還是大秦始皇帝座下的太宰。”
蘇稚的小嘴巴張的圓圓的,有用力的捂住嘴巴,不讓自己驚叫出聲。
“你是前秦人?”
蘇稚很快就接受了云瑯的這個新身份,圍著他轉了一圈很是感慨,前秦余孽這四個字即便是在如今,依舊是大漢國最重要的逃犯,沒想到自己丈夫這個前秦余孽居然能在大漢充任關內侯!這實在是太出乎預料了。
“我對秦人,還是漢人沒什么概念,反正他們都是我的祖先,我老師是前秦太宰,臨死前希望能接著當太宰,不能讓他失望,我自然就當了。”
以前很難說出口的事情,既然說出來了,就干脆說清楚。
蘇稚笑道:“我是大秦帝國的太宰婦?”
云瑯笑道:“心里知道就好,不用說出來。”
何愁有冷笑一聲道:“知道你這個身份的只有兩個人,很榮耀嗎?”
站在石屋子門口,云瑯傷感的道:“他死了,我就沒了根,只能重新尋找我的跟腳。
找了很多年還是沒有找到,直到云音出生,我才幡然醒悟,不知不覺的我又成了別人的跟腳。
老何,你其實很擔心我繼承太宰遺志,要弄什么反漢復秦的事情吧?
現在,你可以放心了,我沒有那個想法,太宰臨死之前告訴過我,大秦帝國已經亡了,就讓他沉睡,我深以為然啊!”
何愁有嘆口氣道:“就人而言,太宰堪稱志士。”
云瑯打量著屋子里的熟悉的擺設慢慢的道:“對我而言,他是世上最好的人。”
何愁有讓開路,指著石屋子對蘇稚道:“進去祭拜吧,然后,我們就要跟大秦帝國說永訣了。”
“火藥準備好了?”
“準備好了,老夫很期待你說的石破天驚到底是一個什么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