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長安對于云瑯來說是一個巨大的斗獸場,而這個斗獸承間還蹲著劉徹這頭龍。
環顧四周,老虎,獅子,餓狼,暴熊,毒蛇,鱷魚,鯊魚一個都不少,而他只穿著一件堪堪遮羞的褲衩,手里握著一柄根剛剛從樹上掰下來,還帶著綠葉的木棒。
這種情況下,木棒絕對不是一個用來進攻的東西,而是一個用來挖掘土坑把自己藏起來的工具。
他唯一領先于這些猛獸的優勢就是知道事情會向哪一個方向發展,并先期躲開爭斗最激烈的地方,挖一個土坑悄悄地把自己藏起來,然后露出一雙眼睛,心的打量這個世界。
只要給他時間,他一定能夠制造出堅硬鋒利的刀劍,能夠制造出堅不可摧的鎧甲,等他把坦克弄出來的時候,他就不想在土坑里躲避了,而是想站在斗獸場的最中心,用坦克的炮筒頂著龍的腦袋問他——這個世界到底誰才是主宰!
至于現在,不論是撒謊也好,裝可憐也罷,先活下來才能有以后的輝煌。
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人們就發現力氣大的人比較占便宜,他們不但能捕獲野獸,也能從同類手中獲得食物。
到了后來,人們又發現,從同類的手中奪瘸物,要比從野獸嘴里的奪食要容易的多。
自從這個發現大行于世之后,人類的世界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力量真的很重要,有時候它是決定世界前進方向的主要動力。
華山腳下有一片梨園,也不知道他的主人家是誰,反正看守梨園的老漢,任由云瑯跟曹襄在院子里禍害,也從不阻攔,甚至弄來了柳條筐,希望他們能多摘一些。
一般來說,蹲在梨樹上吃梨子才是最幸福的時候,晚秋的時候,梨園里的梨子大部分都被摘走了,剩下的梨子是主人家迸美好的獵殺不絕的愿望特意留下來的。
這些梨子成熟的最好,尤其是樹梢上的幾顆原本應該是青色的梨子被太陽曬成了紅色,狠狠地咬一口,這些成熟到了極點的梨子,甘甜如蜜,沒有絲毫的酸澀味道,這是供奉祖宗的好東西。
梨樹邊上就是柿子樹,上面掛滿了紅彤彤的柿子,對這東西云瑯連看一眼的想法都沒有,沒有經過霜的柿子吃起來完全是在虐待自己的腸胃。
曹襄跟云瑯是不一樣的,他總喜歡刨根問底,短短兩句話就從看守梨園的老蒼頭那里知道了這個梨園的主人。
這些梨子跟柿子,其實都是一個叫做周勃的人親手種下的。
這人就是一個典型的有力量的人,太祖高皇帝在位的時候,周勃一生謹慎,呂后在位的時候,周勃心伺候,唯恐惹怒這位偉大的女性。
等到呂后死了之后,他出于好心,就跟陰險的陳平一起把姓呂的人全部送去陪伴呂后了。
等他發現陳平對他擔任右丞相極為不滿之后,就立刻開心的請辭,從此,大漢進入了只有一個宰相的時代。
第二年陳平就死掉了,他就成為了大漢朝當時唯一的宰相,只是把事情沒有做好,被文皇帝罷黜了,在牢里逗留了足足兩年,因為討好獄卒才打通了鮑后的關節,最后歸隱鄉里,十年后怖,謚,武侯!
“周鴻家的產業!”
曹襄把事情弄明白之后,就直接說出了一個云瑯認識的人。
說起周鴻,云瑯對這個瘦高的紈绔芋很好,當初匈奴人來上林苑的時候,就是這家伙跟張連一起奮力跟匈奴人廝殺,雖然最后差點被匈奴人殺死,周鴻的表現,卻無愧于他是周勃的子孫這個名頭。
“好長時間沒見過周鴻了,這家伙現在干什么呢?”
曹襄騎在一根樹干上,用長長的桿子弄下來一顆梨子,眼看著蘇稚在樹下用裙擺接住,這才道:“去了荊州,弄了一個特使的頭銜,掛在少府,在云夢澤給陛下抓豬婆龍剝皮制甲呢。”
“很肥的差事哦!”
“那是自然,他家的一萬戶封戶,現在掉的成四千了,再不走走門路干點事情,我看明年連三千戶都難。”
“這么說,周鴻是長子?”
“不是,哥七個,他是老三,老大當年得罪了宰相田蚡被獄卒晚上把麻袋裝滿沙子壓在身上,一連壓了兩天,就被活活的給壓死了。
老二呢為自己的哥哥抱打不平,殺了四個使壞的獄卒,然后又被田蚡以殺人罪砍了腦袋。
到了周鴻這里,他就裝傻充楞,裝出一副忘記了自己兩個哥哥是怎么死的,整日里只往青樓里鉆,這才被田蚡給忽視了,僥幸活了下來,封號也保住了,就是沒什么人看得起他。“
云瑯點點頭道:“這么說,這個家伙也不是一個釋的燈啊,你看看這個不起眼的梨園,雖然遠在太華山,依舊被打點的井井有條可見一斑啊。”
“有才有什么用?
陛下現在喜歡寒門子弟,你看看朝里的那些重臣,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陛下親自檢拔起來的,雖說換的快了一些,卻總會有好多人依舊留下來了。”
云瑯聽到這里笑了,拍拍剛從樹上下來的曹襄道:“你我兄弟之間不用這么麻煩吧?”
曹襄曳道:“我已經試過了,不管用。”
云瑯皺眉道:“在長安,你平陽侯的名聲要比我這個少上造管用的太多了,你都搞不定的事情,指望我就能搞定?”
曹襄嘆口氣,咬了一口手里的梨子道:“高世青這個人你還熟悉吧?”
云瑯笑道:“那個喜歡告御狀的啞巴盜墓賊?當初他是被何愁有帶走的,結果就再也沒有回來。
我問過何愁有,結果那個老家伙生氣了,還要我莫要多管閑事。
何愁有這個人你也是知道的,絕不會無的放矢,對我似乎也有那么幾分善念,因此,我對高世青的事情就再也沒有問起過。阿襄,如果可以不理睬,你也可以,能讓何愁有鄭重其事的警告的事情,一般都不會是新情。”
曹襄苦笑道:“人一般都會有一個立場,這個你是知道的吧?”
云瑯見蘇稚過來了,就攬的腰肢笑道:“我的立懲是她們。”
曹襄道:“我也想只把立撐在老婆孩子身上,可惜不成啊,你知道不,我家老祖曹參跟周勃是什么關系嗎?”
云瑯見曹襄說的認真,就松開蘇稚的腰肢,站直了身子道:“我只知道你家老祖跟周家老祖以及太祖高皇帝都是沛人!”
曹襄點點頭道:“這也是維系我們這些舊勛貴的一條紐帶,因為都是出自沛地,自從大漢建國之后呢,就多了一種人叫做沛人。
如果太祖高皇帝不是沛人,我們這些沛人都會被皇帝清除掉,這沒什么好說的。
太祖高皇帝此人歷來任俠四海,呂后此人更是遍寡義,可是啊,即便是經歷這兩位的統治,不管他們對天下做了什么,對臣子做了什么,大漢的社稷依舊沒有動搖。
這里面我沛人不知道出了多少力氣,也因此,你看呂后誅殺了多少功臣,唯獨不見呂后誅殺過沛人。
沛人犯罪,最重者不過罷官奪爵,比如樊噲,比如周勃,哪怕被問罪了,被罷官奪爵了,最后還是會給一條活路,即便是不給本人,也會給他們的子孫。
阿瑯,現在麻煩了,陛下要開始針對我們沛人了,公孫弘,張湯,王溫舒,這些人以為沛人尸位其上,對大漢已經毫無貢獻,是一群依附在大漢江山身上吸血的毒蟲,必須下猛藥清理一下了。”
云瑯想了片刻點點頭道:“公孫弘他們的想法其實是沒錯的,天下好不容易被始皇帝弄成了郡縣制,你們這些沛人哪一家不是有成千上萬的封戶?
那個家里的田土不是一望無際的?那個家里不是仆婢成群,那個不是醉生夢死的過活?
確實該清理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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