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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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從大雪中穿出,即便已經快要被凍死了,依舊從戰馬上滾下來,揮舞著紅旗嘶聲大吼:“大勝,大勝,大將軍在大青山陣斬匈奴左賢王部一萬四千人,活捉丁零王,陣斬日逐王,俘獲牛羊無數!”
這句話如同一團火焰點燃了巨大的火藥桶,諾大的受降城頓時就沸騰起來。
“大漢萬勝!”
“吾皇萬勝!”
“大將軍萬勝!”
興奮地軍卒甚至等不及城門打開,那些跳蕩兵就給腰上拴好繩子,在同伴的幫助下,一步步的走下高墻,一把抱住搖搖欲墜的信使,再次歡呼起來。
看到漢軍們如此快活,羌人們也很給面子,雖然不知道在歡慶什么,還是學著漢人的樣子,大吼大叫。
“今日,金吾不禁,玉漏不催人!”正在巡城的霍去病,歡喜的看著信使被一大群軍卒抬著進了城門,大手一揮,就對執金吾下了軍令。
云瑯猛地推開窗戶,對門外的劉二大叫道:“盛宴,盛宴,每人可飲二角酒!”
劉二大叫一聲得令,就跑的飛快,一邊跑一邊對兩邊的軍卒大叫道:“司馬有令,今日大宴,每人可飲二角酒!”
劉二的話驚起了一群跑來跟云瑯學習如何編制毛衣的鶯鶯燕燕,她們吱吱喳喳的向軍卒們打聽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等到她們弄明白了歡慶的原因之后,那群婦人就轟的一聲跑了,大叫著要看守軍營大門的軍卒給她們留門,她們準備打扮好了就來參與歡慶。
蘇稚站在窗前臉臭臭的,斜著眼睛瞅一眼云瑯道:“你很喜歡那些羌人女子么?”
云瑯笑道:“確實是這樣,一群多淳樸的人啊,你看看,這才幾天啊,她們已經學會織毛衣了。”
“你穿?”蘇稚又問了一句。
云瑯指指發紅的脖子道:“不好穿,扎人,羊毛還要軟化一下。”
蘇稚回屋取來一種香香的藥膏涂抹在云瑯的脖子上,恨鐵不成鋼的道:“知道的以為你在打羊毛的主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哄騙全受降城的女人。”
云瑯看著蘇稚道:“我連你的主意都不敢打,還會去打她們的主意?”
蘇稚的臉紅了,半晌才從嘴里擠出幾個字:“你可以試試的。”
云瑯把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般。
“不成,我要是敢打你的主意,何愁有就會打我子孫根的主意,你知道的,那個老家伙沒有開玩笑的習慣。”
“他怎么這樣啊!”蘇稚已經開始帶著哭腔說話了。
曹襄從他的屋子里探出頭來,左右瞅瞅然后低聲道:“人家是宦官,最恨男歡女愛好不好?
你要是喜歡阿瑯,回去再說,在這里你要是干點出格的事情,真的會害他成宦官的。”
說完話,也不理睬尷尬的云瑯跟蘇稚,整理一下頭上的金冠,就大吼大叫的離開了院子,要親兵給他準備戰馬,他準備在城里狂奔一圈抒發一下歡喜之情。
蘇稚勉強露出一個笑臉,對云瑯道:“那就回去好不好?”
云瑯點點頭道:“你那天說的話很在理,你現在這個樣子估計就只有我敢娶你,你不嫁給我嫁給誰去?
沒見曹襄他們現在都躲著你走。
另外啊,別委委屈屈的,你還是那個驕傲的蘇稚,嫁個人而已,為了這個委屈自己可不是我認識的蘇稚。
你師姐那里我去說,終歸是我貪圖蘇稚的美色,沒把握好。”
蘇稚低下頭右手揉捏著左手食指扭捏的搖擺著身子道:“我來白登山,師姐要我照顧好你……”
云瑯笑道:“你師姐多聰明啊,什么事情能瞞得過她的眼睛?你吃苦受累的日子在后面呢,誰叫你是小妾來著。”
蘇稚搖搖頭道:“我不在乎,離開你們去外面,我會害怕的……我父親……他們不要我了……哇……”
云瑯上前抱住蘇稚,這孩子已經哭的全身發軟,這幾年來積存在心里的委屈一下子全部爆發出來了,說到底,她還是一個小姑娘,一直在用堅強的外殼來武裝自己。
在白登山,她經歷了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幕,心理變得無比衰弱,如果云瑯這時候對蘇稚的追求沒有任何回應,她一定會徹底崩潰的。
云瑯一邊抱著蘇稚,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好讓她哭泣的順利一些,一邊警惕的瞅著周圍,他很擔心何愁有這個家伙又會從某個不為人所知的地方冒出來。
前來稟報的劉二見云瑯抱著蘇稚,就很有眼色的退下了,還順便帶走了一些偷偷看熱鬧的傷兵。
蘇稚哭泣了很長的時間,哭得渾身發熱,滿身都是汗水,頭發上汗津津的,全部重量都依靠在云瑯的身上。
也不知道這個丫頭哪來的那么多的眼淚。
“我是不是很難看?”蘇稚的鼻子上出現了一個碩大的鼻涕泡。
云瑯用手帕幫她擦拭了一下,點著她的鼻子道:“看多了羌人女子,我的蘇稚哪怕吹鼻涕泡也比她們好看十倍,百倍!”
蘇稚剛剛笑了一下,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猛地從云瑯懷里掙脫出來,警惕的四處張望。
“何愁有不在,大將軍伏擊匈奴左賢王成功,這個時候他應該很忙。”
“誰說老夫不在?”
云瑯眼睜睜的看著何愁有從廊柱后面走出來,一雙三角眼里滿是殘毒的笑意。
“不關他的事。”蘇稚展開雙臂堅定的護在云瑯身前。
“你們到底是搞在一起了是嗎?”
何愁有背著雙手,一顆蛋頭在大雪中顯得格外明亮。
云瑯將蘇稚拉在身后笑道:“是啊,回到長安之后就會完婚,不知先生能否大駕光臨?”
何愁有沖著蘇稚煩躁的揮揮手,云瑯立刻就把蘇稚推進屋子里去了,順便關上房門,這個傻丫頭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萬一何愁有要問罪,鑒于云瑯的重要性,他只會下手處罰蘇稚,絕對不可能是云瑯這個對皇帝來說還有用處的人。
大冷的天氣里,何愁有一身葛衣,看得出來葛衣底下并沒有穿厚衣衫。
如今站在風口上,葛衣飄飄頗有些出塵的意味。
“使者也帶來了劉陵的消息,你想聽么?”
“這么說,劉陵已經成了伊秩斜的大閼氏?”
“你為什么不認為劉陵已經死在匈奴人這場狂暴的變革中了呢?”
云瑯笑道:“劉陵死了,就一文不值,大漢繡衣使者不可能將毫無價值的消息用這樣艱難的方式傳遞給你。
既然你有了劉陵的消息,只能說,劉陵變得更加重要了,那么,她怎么變得重要呢?
只有成為伊秩斜的大閼氏!”
“有可能為我所用么?”
云瑯搖搖頭道:“大漢對劉陵無情,所以,劉陵就對大漢無義,這是必然之事。
您只能期待匈奴有了劉陵這個不安定的人,會不會有什么可以借用的變化。
比如大將軍衛青這一次之所以能成功的在大青山伏擊左賢王,就跟左賢王與伊秩斜爭奪匈奴大單于的位子有關。”
何愁有仰著頭看著漫天的雪花,拍著欄桿道:“我們不是沒有想過對匈奴用間,只是,那些女間沒有一個能活過一年的,白白成了匈奴人的玩物。
后來,大家都死心了,沒想到劉陵卻成功了,云瑯,劉陵的智慧并非有多出眾,她為什么能成功?”
云瑯笑道:“欲望啊,劉陵有著極為強烈的欲望,她想成為匈奴人的女王,有了這個欲望存在,她知道,她今天吃的苦,受到的屈辱,在某一天終將會成為她皇冠上最燦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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