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劉邦奪得天下之后,學習周武王將天下分給了自己的直系血親,他希望這些直系血親能夠跟皇帝一起來護衛劉氏天下。
他甚至對自己最忠心的不下蕭何說,即便諸侯王造反,奪得了天下,而天下依舊姓劉,他的陵墓一樣會有人祭祀。
這明顯就是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的心態,更是家天下的開始。
很明顯,他的后代劉徹對此有不同的看法。
按照最初的大漢典籍規定,諸侯國的稅賦歸諸侯王、有鑄幣權,郡縣官吏歸諸侯王轄制,諸侯王有自己的衛隊、并且可以指揮王國轄下的郡縣軍隊。
這一切讓劉徹這個對權力有著無窮貪欲的人難受至極,想方設法的要改變這種局面,最終達到大權獨攬的目的。
臥虎地的紛爭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大背景下出現的。
當初城陽王一個小小的炫耀,送禮的舉動,被皇帝稍微改換了一下,就變成削弱王國的一種有效手段。
甲士,重點就是甲士。
在大漢,只有部曲長以上的人才能稱之為甲士,因為他們身上覆蓋著皮甲,他們在戰場上的生存能力遠一般軍卒,乃是帝國最強悍武力的象征。
后來,隨著戰爭越的殘酷,國家越的富裕,皮甲變成了防御力更加高的鐵鎧,大漢軍中,身披鐵鎧的人也從部曲長擴散到了伍長什長一級,即便如此,諾大的北軍大營,鐵鎧武士也不過三萬人。
每隔三年,皇帝就會收割一次諸侯國的甲士,他不愿意讓諸侯國積累更多的站立強悍的甲士,即便要付出一定的犧牲,這也比諸侯國甲士如云的場面要好的多。
低沉的號角聲傳來,追擊霍去病的執戈甲士停下腳步,前隊變后隊,秩序井然的向本陣退卻。
云瑯非常的失望,他已經在淺淺的土層里埋下了繩索,一旦這些甲士沖過山腳,他就準備用這些突然拉緊的繩索絆倒甲士,然后活捉他們,剝掉他們身上的鐵鎧……
一個持戈甲士突然停下腳步,大聲對霍去病吼道:“王曰:浮滑小兒殺我內侍寵臣,此事必不與衛青干休!”
曹襄瞅瞅腳下埋繩子的地方,又看看遠去的執戈甲士,非常的不甘心。
李敢抽出刀子道:“要不,我去把他們引過來?”
霍去病搖頭道:“沒機會了,剛才是最好的機會,再來,就是我們無理了,攻擊藩王,走到哪里都不好交代。”
曹襄瞅著被甲士簇擁著離開的藩王,低聲道:“我們惹不起那五千鐵甲,難道還惹不起這三百個甲士嗎?”
云瑯踢了曹襄一腳道:“你能不能想點好主意?陛下是不喜歡藩王,可是還沒有放任到任由我們干掉藩王的地步。
也就是因為我們對他們造不成威脅,人家才允許我們靠近,要不然,那些甲士早就開始驅趕我們了。”
“小子們,膽子再大一點就好了,可惜了!”一個粗豪的聲音從頭上傳來。
云瑯等人趕緊朝山包上看去,只見一個彪形大漢,手里提溜著兩個用力掙扎的騎都尉少年,似笑非笑的瞅著他們。
霍去病見不下被人活捉,大怒,催動戰馬就上了高坡,不由分說手里的長矛就捅了出去。
壯漢大笑一聲,提起一個軍卒迎著霍去病的長矛送了過去,霍去病連忙收回長矛,卻看見那個大漢竟然將他的手里的少年軍卒朝他丟了過來。
少年軍卒倔強地咬著牙齒不做聲,霍去病見來勢甚急,只好丟掉手里的長矛,探手捉住同伴,胯下的烏騅馬猛然受力,昂嘶一聲,向后連退兩步才穩住身形。
壯漢見霍去病接住了少年軍卒,大笑一聲道:“還不錯,再還你一個。”
說著話,另一個少年人也被他丟了過來,霍去病松手丟下接住的少年人,探出手臂再次去接另一個部下。
壯漢大笑,身體隨著丟出去的少年人糅身而進,張開蒲扇大小的爪子惡狠狠的抓向霍去病。
他的手剛剛探出去,忽然聽到一聲弩箭的嗡鳴聲,臉色大變,前沖的身體,撲倒在地,即便如此,他的耳邊也一陣陣的燙,探手在臉上一模,居然摸了一手的血。
怪叫一聲,身體在地上連續翻滾,兩個起落之后,就已經藏在一顆巨大的柳樹后面,小心地朝弩箭飛過來的地方張望。
霍去病放下接住的部下,重新拿起插在地上的長矛沖著柳樹后面的壯漢吼道:“連蟄,你給老子滾出來!”
壯漢連蟄緊張的朝四面張望,剛才那兩支弩箭真的嚇壞他了,其中,第一支弩箭絕對是奔著他的腦袋去的,他雖然身披重鎧,卻不敢指望重鎧能夠攔住那支弩箭。
就在剛才,他看的很清楚,從他耳邊擦過的那支弩箭,整枝箭都鉆進黃土里面去了,這樣的力道之下,他不認為重鎧能夠攔得住。
“霍去病,弩車不是你們這支三流軍隊該有的東西,你就不怕陛下降罪嗎?”
連蟄話音未落,又有一支弩箭重重的扎在柳樹上,入木半尺有余。
連蟄小心地將身體藏好,揚聲道:“霍校尉,都是軍中同僚,不用硬要看某家出丑吧?”
曹襄從山腳下緩緩走上來,瞅著;連蟄笑道:“你羞辱我騎都尉,這已經不是私仇可以比擬的,連大統領,你在北軍跋扈也就是了,羞辱到我騎都尉,只能怨你命不好。”
連蟄笑道:“一場玩笑而已,侯爺不用在意吧。”
曹襄停下腳步笑道:“好了,弓弩手終于到了你的后面,耶耶還是離你遠一些,免得被你活捉。”
曹襄見霍去病似乎又找連蟄單挑的想法,連忙又道:“去病,能智取就莫要力敵。”
霍去病搖頭道:“此人乃是北大營五部中的第一猛士,雙臂有千斤之力,我不是他的對手。”
連蟄笑道:“不如你讓開道路,我們就此別過如何?”
霍去病又對曹襄道:“此人乃是軍中出了名的心胸狹窄,眥睚必報的性情更是赫赫有名,今日放他離開,來日一定會復仇,因此,放它不得!”
曹襄皺眉道:“殺自家手足不好吧?”
云瑯的聲音自草叢中傳過來:“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殺之,就說是被城陽王所殺。”
云瑯話音剛落,連蟄就怒吼一聲,雙手護住頭臉,蠻牛一般的從柳樹后面沖出來,兩個軍卒挺著長槍刺過去,連蟄雙臂用力,夾住長槍,稍微一用力,就將兩個不肯放開長槍的少年人連人帶槍一起丟了出去。
弩弓機括激之聲狂響,連蟄雙手抱頭,竟然把全身縮成一個肉球一骨碌從山頂就滾落了下去。
云瑯提著鐵臂弩自草叢中走出來,瞅著一溜煙逃走的連蟄笑道:“跑的真快,真不甘心啊,好想一箭射死他。”
曹襄冷哼道:“既然想弄死他,剛才為何故意射偏?”
霍去病看著跑遠的連蟄嘆息一聲道:“走吧,向北三十扎營。”
一日之間見識了兩種不同風格的悍勇,這對騎都尉的打擊很大,不論是城陽王部屬整齊劃一一往無前的氣勢,還是連蟄動如脫兔的驚艷,都讓這些少年人感到了極為沉重的壓力。
霍去病猛然站立在戰馬上,面對自己的部屬大聲嘶吼道:“再給我們三年,定教這天下猛士皆拜伏在我們腳下!”
云瑯,李敢,曹襄立刻接話吼道:“頂讓校尉如意!”
其余少年也立刻跟著怒吼,小小的山谷里頓時回蕩著騎都尉部屬的誓言。
一個上了年紀的長門宮衛拱手道:“校尉,我等已經多年不曾上戰陣了,即便如何訓練也不足以成事,不若請校尉稟報阿嬌貴人,準許末將等人挑選家中子侄前來應役如何?”
霍去病看著那個長門宮衛道:“定讓你等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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