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蓬客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殺意,一閃而沒,轉而笑了起來:“想不到能讓再世活佛的鳩摩羅什大師這樣怨恨,這是老夫人生的一大成就啊。不比那些毀國滅家,伏尸百萬的成就要小。”
鳩摩羅什冷冷地說道:“眾生皆苦,萬事有緣,只是天道輪回,善惡有報,施主一生為惡,害人終會害已,你現在這樣的下場,不正是業報嗎?”
斗蓬客微微一笑:“用你的佛祖的話來說,這些都是我今生的業啊,注定的,而那些給我害的人,壞的國,他們也是因為前世造孽,這輩子才要償還。我是為佛祖行這業報罷了,大師,你說,對不對呢?”
鳩摩羅什閉上了眼睛:“冥頑不靈,不可救藥,老衲奉勸你一句,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說到這里,鳩摩羅什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罷了,你這魔鬼,回不了頭的。”
斗蓬客笑著點了點頭:“還是大師了解我。好了,我沒功夫跟你清談論禪,咱們長話短說吧,你應該知道我這回出來一趟有多不容易,還是要跑到這秦國長安,為的何事,你懂的。”
鳩摩羅什冷冷地說道:“我不懂,我也不想懂。從你的嘴里吐出的每個字,我都不想聽,更不會去做,因為我知道,那一定是邪惡的,我寧可現在就前往西天,也不會為你作孽!”
斗蓬客勾了勾嘴角:“為什么說我是在做孽呢?你就是怪我當年破了你的色戒,讓你成不了佛?那可跟我沒關系,是呂光下的令,我發誓,這與我無關!”
鳩摩羅什緊緊地咬著嘴唇:“可是那酒中的五石合歡散又是怎么回事,當年你獰笑著在我面前炫耀的,難道是你在吹牛?”
斗蓬客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窗外:“祝大師百年好合,抱得美人歸,這是成人之美的大喜事,又可以救下全城的百姓,難道,這不好嗎?”
鳩摩羅什雙眼圓睜,手在微微地發抖,這位世人眼中的活佛,現在那種大怒的模樣,恐怕是所有世人做夢也不敢想象的,他看著斗蓬客,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你,你,你就這樣毀了,毀了我…………”
斗蓬客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好了,和尚,在我面前不用裝了,世人眼中,你是當世高僧,佛陀轉世,但只有我知道你的底細,你是如此地貪圖虛名,如此地渴望白日飛升,成為佛陀,所以,你可以置全城幾萬生靈不顧,可以看著自己的表妹在自己面前被侮辱,被殺戮而無動于衷,就算把你父母放在面前砍了,你也不會睜開眼睛的。若論冷酷無情,若論自私自利,這世上我最多排第二,比你大和尚,還差了一大截啊!”
鳩摩羅什咬著牙,恨聲道:“眾生皆有業報,一切早就注定,此生還業,來世輪回,這本是佛祖對蒼生的安排,我未飛升成佛,沒有無上法力,又如何能阻止這些塵世間的惡行?可恨你居然壞我修行,以藥物迷我心智,毀我金身,更毀了世間蒼生的希望,你現在這個樣子,就是報應!”
斗蓬客微微一笑:“把自己的自私和貪婪說得如此義正辭嚴,這種自欺欺人的本事,我更是不及你。這事就不提了,你愿意相信那個什么三十六歲持戒飛升的鬼話,是你的事,我小時候我家大父還說我這輩子必會名垂青史,揚名萬世呢,這種胡話當了真,你的智力哪去了?!”
鳩摩羅什激動地叫了起來:“一派胡言,那個,那個羅漢就是佛祖轉世,他現了神跡的,全城百姓都看到了,怎么會有假?!”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突然想到了什么,哈哈一笑,“倒是你,你大父說得不錯,你確實臭名垂青史,惡跡揚萬世,永遠都會給后人唾罵啦。”
斗蓬客笑著擺了擺手:“人生在世,活得開心最重要,要么流芳百世,要么遺臭萬年,但就是不能默默無名,就象你我,千秋萬代之后,也會給后人評說,一個惡漢,一個淫僧,豈不美哉?”
鳩摩羅什咬著嘴唇:“老衲只會給后人看成高僧,那一次,那一次非我本心所愿,大家都會諒解,只會怪那呂光殘暴無道,至于你這個躲在陰暗中使壞的小人,更是無人知曉。”
斗蓬客笑道:“是啊,史書上只會留下你大和尚的種種神奇預言,卻不會知道,這些事情的背后,是怎樣的一個貪婪自私,甚至不惜害人性命,來彰顯自己法力的人。你怕呂光殺你,于是要顯你的法力,在呂光出城擄掠時,跟呂光說大軍不能扎營于山坡之下,你明知他不會信你,于是暗中請我筑堤放水,夜淹秦軍,死者數千人,用幾千條命,換了呂光信了你的大預言術,良心安否?!”
鳩摩羅什的臉上閃過一絲慚色,閉上了眼睛,喃喃道:“他們,他們都是屠城殺人的惡人,老衲替天行道,非如此,不能超渡被他們殘殺的數萬西域軍民,也是為了他們贖罪還業。”
斗蓬客笑了起來:“和尚,我服了你,如此屠戮蒼生,一夜之間就淹死數千人,我做了這事,都心驚肉跳,不能安枕半個月,你倒是能心理安理,看來要論皮厚心黑,我還真得跟你學學。”
鳩摩羅什咬著牙:“既然成不了佛,那為了渡世間蒼生,我就不能死,我得活著,翻譯那些佛經典籍,讓更多的心向我佛,人間才會多些善人,讓你們這些惡鬼邪魔少一些。”
斗蓬客微微一笑:“不過,你好像并不是這么做的哦,你怕呂光殺你,所以借著水淹軍營的神跡之后,再次預言如果長留龜茲,必會遭遇怨靈天譴,嚇得呂光趕緊拔營回國,其實你不過是怕呂光哪天回過神來真的要你的命,所以想早點到苻堅的都城長安那里,畢竟,這個仁義之君會讓你覺得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