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兒,不,她不是我女兒……”李樁的眼睛飛快動了兩下:“李秀蘭,她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自從知道她不是我親生的以后,我就沒怎么管她。”
“李秀蘭年輕時候,大概是20年前吧,她在城里認識了一個小伙子。”李樁的這段記憶似乎有些模糊,又點燃了一支煙,斷斷續續的道:“我只聽說……那小伙子姓王,家里挺有錢的……后來,李秀蘭有了他的孩子,不過這人不知道為什么,遲遲不肯結婚。”
“再后來吧,李秀蘭就很少回家了,有一次她回來,還帶了個嬰兒,說是自己的孩子;之后的那天夜里,她在房間里打電話被我聽見了,她在和電話對面的人吵架,吵得很兇,大概意思是那小伙子做生意去了,背著她和一個老板的姑娘結了婚,自己女兒也不要了。”
李樁長長嘆了口氣,不到一會兒手里的煙就見底了:“那次電話的最后,我聽見李秀蘭威脅對面的人,說不結婚她就zi(和諧)殺,這孩子太蠢了……要是當年老伴沒和我說她不是我的女兒,我肯定會當時就攔下李秀蘭;到了第二天我想通了,去房間找她想讓她別做傻事,可李秀蘭已經沒影兒了,她留了封信,求我照顧她的女兒,女兒的名字取好了,叫王倩雨。”
“我心里知道,李秀蘭心里還掛著那男的,不然孩子怎么能姓王呢?”李樁再次點上一支煙,喃喃道:“后來我把孩子帶大,她小舅家嫌孩子可憐,每個月會寄來一筆撫養費,后來看倩雨成績挺好的,她小舅又托人讓孩子去市里上了中學。”
“可是……”李樁說到這里,臉色還是難看起來,眼睛里的神色也變得恐懼:“可是這個暑假,王倩雨回來沒多久就得了怪病。”
“癲癇?”趙桓樞想起了剛才在床頭看到的藥瓶,急忙問道。
“我也不知道那是啥病,村里的醫生看了說像,我就按他說的買了藥。”李樁臉上恐懼的神色越來越明顯,聲音也變得開始顫抖:“總之那孩子不能出房間,一到門口就喊著有人要殺她,然后開始抽風,一個人在屋里吧,又只會傻愣愣坐在床上又哭又笑。”
“而且,從她得病的第一天起,村子里就開始發生怪事。”李樁咬著嘴唇,半天說不出話來。
“外公……”這時候,一旁的唐柔不忍看到李樁再害怕下去,打斷道:“我妹妹得病的第二天,村里就開始死人。”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唐柔的臉色很不好看,她抿了抿嘴,終于還是說道:“表妹生病以后,村子里就接二連三的出怪事,最開始是每天早上,都會在下山的路上發現尸體,后來有一天,村子里來了個年輕人,說是有不干凈的東西,讓村里人晚上無論如何不要出門,如果真有天大的事情要下山,必須點一只紅色線香,如果線香的煙,在半路上出現斷裂的跡象,必須馬上回去,不然必死無疑。”
“年輕人?”趙桓樞感到奇怪:“不是道士和尚一類的么?”
“就是一個年輕人,看上去20多歲那種,他說自己喜歡到處旅游,家里祖上是道士。”唐柔想了想,回憶道:“在那之后吧,他隔三差五就會來村里一次,說是幫忙驅鬼,對了,后山的溫泉也是他發現的。”
“那個人每次來村里的時候,不管天多熱都穿著一件紅紅的厚衣服,也不說自己叫什么。”唐柔歪著腦袋道:“后來吧,村里比他小的,就叫‘紅哥’,年紀大的叫他‘小紅’。”
“正是直截了當的稱呼。”胖子在一旁尷尬笑道。
唐柔點了點頭,接著道:“其實村里人挺感謝那人的,畢竟用他點香的方法,大伙兒走夜路再沒出過事,這也是為什么那天我接你們,手上拿著香的原因。”
“可是……”這時候,唐柔的臉色又暗了下來,欲言又止。
李樁不停的抽煙,似乎緩過來了一些,接著唐柔的話道:“我來說吧,后來那個小紅就沒出現過了,也是在他離開后沒多久,就有村民開始做噩夢,而且做夢的人越來越多,內容也都是一樣的。”
“那些人會夢見有個臉和手被泡爛,穿著黑衣服的女人站在床邊笑,笑著笑著,就會有一只手從窗戶外伸進來,把這些人拖走,夢到這里就沒了。”
“后來……也不知道是誰,知道了這些現象是王倩雨生病以后才產生的,于是大伙兒說她是瘟神,要除掉。”李樁定了定神,接著道:“當然那都是背后的議論,畢竟殺人犯法,誰也不敢明目張膽的說。”
“在這之后,流言越傳越廣,開始有人半夜故意來敲我家門,聲音很大,嚇得我好幾次從床上滾了下來;還有人往我家門上潑油漆,寫字,說我家有瘟神……”
“我,我……”李樁的聲音哽咽了起來,頭埋在雙手里半天說不出話:“王倩雨的病越來越重,前些日子,到了半夜都會亂叫,我們去她的屋子里,她就縮在床腳抽搐,說帶她去看醫生吧,只要抬到門口,她就會掙扎著跑回床上,那力氣比誰都大,然后怪叫著說有人要殺她,說完就口吐白沫。”
“夜里來家里騷擾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想把王倩雨逼死,就連我出門的時候,都會有人從背后扔石頭,有一次把我頭都打破了,縫了六針;處了幾十年的老朋友也不來家里了,就連供王倩雨上學的小舅,也沒動靜了。”
“我尋思著吧,孩子這樣太痛苦了,醫生我又請不起,她就這么整天莫名其妙的怪叫、抽搐、吐白沫、扯瘋;于是我一咬牙。”李樁的呼吸變得異常急促,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你們來的晚上,唐柔出去的時候……我看家里沒人……就把孩子捂死了,我覺得她活著實在太痛苦了,可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你們去找溫泉走了以后,我想進去把孩子的尸體找地方埋了,可是我一開門……一開門!!”
“不是我做的,孩子的尸體那樣不是我做的!”李樁叫了起來,兩只眼睛瞪得渾圓:“后來,也就是剛才,我在樓上聽趙老師要去孩子的屋子里,我怕他發現什么,心里一急就……就……”
“就想著把我也殺了,是么?”趙桓樞神情復雜的看著李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