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鎮,盡頭,那土屋門前。
一名老者拉著一名男孩,站在門口,并未進去。
而在土屋大堂之內,坐著一名身穿白衫的少年。
這一幕,看起來靜謐得很。
只是……
此刻這里真正的氣氛,并不是靜謐的,而是透露著一股古怪的感覺。
“先生……在說那句話之前,您可知我的名字?還有來歷?”老者聲音微顫。
葉北點頭:“姓陶,傳承于東晉末!”
“先生,您果然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老者露出一抹苦笑:“祖上一直有所傳聞,可我一直不信,直到見到您時,我才知道,很多的傳說,都是真實的。”
“嗯!”葉北輕嗯。
“說到答案,就要從那時說起!祖上見到過您,甚至還有過和我一樣的想法,建造一個理想村,可惜最后還是失敗了……不過啊,祖上為了追尋真正的答案,讓我們一代接一代的尋找,到了我父輩那一代,總歸是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老者緩緩開口。
年紀大了。
說話的時候,也總喜歡說一些不相關的。
不過葉北并不在乎。
時間對他而言,毫無概念……
只要能夠說得清就行。
“的確,這件事讓俗人來尋,容易得多!當局者迷,很多時候,這話更合適于我。”葉北開口,這無盡歲月來,他曾經有無數次接近真相,可惜最后又因為各種原因,而導致謎題加深。
老者接著說道:“其實,答案也很簡單,祖上說過,這個世界,遠不及我們所想象的那么簡單……不管是理想村,還是桃花源,都其實只是一處縮影而已!當初家父辭世時,曾經告訴過我,若是有一天遇到先生您,讓我轉告您一句話……”
“哦?”葉北雙眼微瞇。
“那句話,原話是這樣的:或許我們從一開始,就身處在一個桃花源之中!”老者開口,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雙眼顯得無比深邃。
說這句話時,他的身體,也輕微的顫抖起來。
旁邊,被他拉著的王贏,則是側著腦袋。
雖然云里霧里。
可是這句話……他仿佛聽懂了。
“老爺爺,桃花源我知道,那是一個世外桃源,是一個沒有非常美好的地方!您這句話的意思是,我們現在所在的這整個世界,也是一片桃花源嗎?”王贏聲音清澈。
老者不語,那深邃的目光,安靜的放在葉北的身上。
葉北聽著,眼睛依舊平淡。
只是啊……
這個答案,與他所要的,還是差了一些。
“唉!”
坐在椅子上。
許久,葉北這才一聲輕嘆:“俗人有俗人的樂園,神也有神的樂園,俗人認為無憂無慮,便是理想村……神認為紛紛擾擾,歲月流逝,輪回更替,也是一種理想村!”
“是啊!”老者點頭:“所以,先生您所尋的那個答案,或許并不在這個村子中,而是在更外面,更遼闊,更加廣袤的地方。”
“嗯,我知曉了。”葉北輕聲說著,那淡然的目光再次看向老者,張了張嘴,聲音淡淡:“你,還有何事嗎?”
“有。”老者沉聲說道。
“說。”
“若是有一天,先生要離開這村子的話,老朽只想拜托您一件事,將王贏帶出去!”老者聲音沙啞,目光灼灼,說話時,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期待。
而聽到這話后,葉北緘默了。
時間快速流逝……
很多事情,王贏都不知道。
但是……在這種氣氛下,他也是沉默了起來,不敢胡亂說話。
太陽,逐漸的升到正當中。
冰涼的空氣,也慢慢變得炙熱起來。
不過啊……
這青衣鎮的居民們,早已忘記了那個傳說,忘記了昨日聽到的聲音,清醒過來后,他們依舊如同往日一樣,各自坐在門前,搖曳著手中的蒲扇,看似無憂無慮。
“先生!王贏是他的小名……但,他也姓陶!不過這一代,我也想通了許多事,理想村沒必要存在了,陶這個姓,自然也沒有必要了!”額頭上溢出汗星,老者開口。
葉北聽罷,這才嘴角牽動,聲音喃喃:“因果輪回,都是注定了的。”
“我愿意,將整個理想村都毀掉。”老者說到這里時,聲音都帶著一些梗咽。
葉北沉默。
足足過去了一分鐘后……
他這才開口:“也罷!等樂山事了,我會為你解除這因果。”
老者聽罷。
面色頓時大喜。
“多謝先生,多謝先生……這段時間,若先生有任何需要,都可以來找我,只要我能夠做到,一定會認真完成。”老者的聲音,都是激動無比的。
“我想要的,你不一定有。”葉北微微搖頭:“你可以回去了,還有二十天時間!若是這期間,你想要反悔的話,還來得及。”
“先生,我等這一天太久了,今日所說的話,全部都是認真思考過的。”
老者彎腰。
“你思考過就行。”
葉北說罷,手指在那古箏上,稍微一敲。
吱……
土屋那木門,便是吱的一聲閉上。
“呃……怎么關門了,老爺爺,我還沒和那叔叔說話呢,之前我弄到這墻壁的事情,還沒給他道歉呀。”看到木門關上,王贏扯了扯老者的衣袖,聲音有些好奇的說道。
門前。
老者神態安詳。
“因為,今日過來這里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啊!好了,小贏,我們回鎮子吧,至于道歉就不必了,你看,現在這土屋不是好好的么?墻壁根本就沒有倒塌!”老者笑著。
這一刻,他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輕松。
內心深處仿佛一塊巨大的石頭,徹底的放下了一般。
“好吧!”
王贏遲疑,心里總感覺很奇怪,但是又不想拒絕老者,無奈的說出了這兩個字。
當然,在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心里,已經有了一個全新的打算……等天色黑了下來后,自己一定要單獨一個人過來這里一趟。
到時候和房間里面的那位叔叔聊聊天也好。
這種想法……
老者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過……
坐在土屋之中的葉北,對一切卻都是清楚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