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手中寶光流動,太易神斧緩緩化形,這次他感覺到了兇險,前所未有的兇險!
甚至比面對彌羅宮三公子、四公子的那次更加兇險!
無涯老人的實力,深不可測!
他還牽扯到彌羅宮與天都城之間的恩怨之中,可以說是其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秦牧在終極虛空的腌臜場中,曾經遇到了天都開天之地,在那里他看到第六紀破滅大劫中,天都之主率領天都城的諸多成道者開辟混沌鴻蒙,演化宇宙洪荒,當時彌羅宮并未干預,而是默默的看著這一切。
然而后來,彌羅宮主人便襲殺了天都之主,并且說:“你這樣做是不對的。”
聽無涯老人的意思,彌羅宮主人襲殺天都之主,內情并沒有那么簡單。
自那之后,天都城與彌羅宮之間的爭斗便綿延不絕,一直持續到現在還沒有消停。
秦牧低頭,看著手中寶光,似笑非笑道:“彌羅宮主人是所有修煉者的老師,從第一紀到第十七紀,一切道法神通的起源,可以說都與他有著莫大的關聯。他怎么會聽你的,去襲殺天都?”
無涯老人向他走來,秦牧寒毛倒豎。
他背對著無涯老人,無涯老人向他走來時,他感覺到像是那撐起祖庭天空的大樹向他壓下,整個宇宙乾坤似乎都變成了世界樹傾軋而來的壓力,迫使他急切想要擺脫這種壓迫感。
而要擺脫壓迫感,便必須向前走,但前方便是世界樹外的大破滅景象!
踏入其中,便會進入史前!
他曾經誤入其中一次,因此而讓太素提前出世,與太素神女結下恩怨。
現在的秦牧,進入史前破滅大劫卻也沒有什么危險,破滅大劫已經殺不了他,但是進入之后,他想要回來,那就難了!
他誤入史前的那一次,是與太素聯手接著世界樹的根須偷渡回來,而這一次,無涯老人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他閉上眼睛,手中寶光緩緩暗淡,轉而化作天都開天篇的起手式,隨時可能拔劍而起!
天都開天篇,是開辟混沌鴻蒙的一劍,也是秦牧所參悟出的最深層次的道境。
鴻蒙一指,紅繩結扣,太易伐樹,都是他學來的道法神通,無法列入道境。
而天都開天篇,則是他看到天都的諸多強者開天辟地時,所參悟出的道境神通!
他對天都開天篇的領悟比其他神通更深。
他這一劍蓄勢待發,但是目標并非是無涯老人,而是世界樹外的破滅大劫。
只有一個辦法可以不落入劫中,那就是在他被逼得離開世界樹籠罩范圍,踏入破滅大劫中前的一瞬間,直接將破滅大劫從中路劈開!
不需要將完整的破滅大劫劈開,只需要劈出一條路,奪路而出即可!
只要不落入劫中,那就不會回到過去!
這是他所能想出的,應對目前局勢的最佳策略!
但是這個舉動,讓他后心完全暴露給無涯老人,就算他的身法再完美,再無懈可擊,以無涯老人的實力,重創他沒有半點困難。
然而,秦牧不得不這么做。
“你的老師為何會聽我的,不得不襲殺天都?”
無涯老人的步履很慢,悠然道:“他心懷天下蕓蕓眾生,是個難以想象的熱心腸的人,也是難以想象的單純。只有這樣的熱心腸,道心如此純粹,才能有如此之高的成就。我并非是蠱惑他,也沒有投其所好,我只是幫他確認了他的一個判斷。”
秦牧的壓力越來越重,聲音也變得有些沙啞,道:“老師有什么判斷?”
無涯老人口中的彌羅宮主人,讓他想起了藍御田,也是一樣的道心純粹,熱心腸,善良。
大概,彌羅宮主人與藍御田都是同一類人,因此才能讓如此之多的天才對他忠心耿耿。
“天都開天辟地,演化新的宇宙,第七紀宇宙先天之道,其實是由天都城的成道者來確定的。天都城的那些成道者,他們的大道,變成了第七紀宇宙的先天之道。”
無涯老人繼續走來,回想往事,道:“這就限制了道法神通的發展,而且還引來了其他問題。天都的成道者變成了古神,在第七紀的先天之道上,很難出現比他們更強領悟更深的存在。這就是一個無形的枷鎖。除此之外,便是天都掌握了第七紀宇宙最大的權力,開始大刀闊斧改變這個宇宙的規則。天都城,把第七紀當成了試驗場,試驗他們的理念。”
秦牧肉身肌肉跳動,被他的壓力壓得不自覺的向前移動腳步,距離世界樹外的破滅大劫越來越近,聲音嘶啞道:“改變規則,固然是好,但肯定會有失敗。對不對?”
只需再向前一步,他便不得不爆發出天都開天篇,進入破滅大劫中,嘗試劈開一條道路!
而此舉是否能夠成功,還是未知之數!
突然,無涯老人停步,讓他難受至極。
“你說的很對。天都城的成道者做出許多創舉,但失敗居多,他們以第七紀為試驗場,造成了許多大動亂,生靈涂炭,與彌羅宮的理念出現了沖突。”
無涯老人保持著這種極大的壓迫,但是卻又沒有將壓力提升到迫使秦牧不得不做出舍生忘死一擊的程度,不緊不慢道:“理念的沖突,比是非善惡更加恐怖。是非善惡,有對有錯,錯了,改正便是。但是理念沖突不同。理念相沖突,是要分生死的。我只是告訴彌羅宮主人,天都是一群瀆道者,他們的理念錯了,無法糾正。”
秦牧眼角跳動,想要睜開眼睛,卻始終沒有睜開,而是繼續積蓄力量。
他睜開三只神眼之時,便是他積蓄良久的力量爆發之時,然而無涯老人根本不給他這個機會。
“我還是抱有私心的。”
無涯老人笑道:“天都那一批人太胡鬧,每個人都是無法無天之徒,想法又多,他們折騰得第七紀烏煙瘴氣,甚至研究我的秘密,開始走不修道樹的道路。”
他嘆了口氣,道:“他們還甚至想掌控世界樹,掌控我,這就令我很不開心了。彌羅宮的道境成道路,修煉道樹,模仿我,也是成就我。而我也庇護著成道者們,讓他們能夠度過破滅劫存活下來,這不是很好嗎?為何要改變?”
他搖了搖頭:“天都只好去死。”
秦牧笑了,右臂筋肉隆起,變得比尋常時期粗大了數倍:“道兄,你的私心比誰都重。彌羅宮的三公子給第十七紀的修煉者留下了玉京陷阱、凌霄陷阱,而你則給他們留下了道樹陷阱。這等本事,令我欽佩。”
無涯老人嘆道:“對于你們來說,一年是一年,對我來說,一個宇宙紀才是一年。那時,我才剛剛七歲,有點自己的想法也是正常的。彌羅宮老七,你是在等日出嗎?”
他笑道:“等到日出,世界樹外的破滅劫散去,你便可以脫身?”
秦牧沉默。
“你等不到的。”
無涯老人悠然道:“世界樹貫穿了一個個宇宙,就是這個世上永恒不變的物質。天都中有一個瀆道者,她的神通便是不易,很是奇妙。而我天生便是不易。我可以讓世界樹永遠停留在黑暗之中,外面永遠都是破滅劫。”
秦牧眼角跳動。
“我可以把你送到任意宇宙紀的破滅劫之中。”
無涯老人道:“七公子混沌,你應了你的道號,太不幸了。世界樹本來便是靠吞噬混沌來成長,每次破滅劫都是一次成長的機會。你從混沌中參悟出自己的道路,修成自己的道理,無論你成長到何種程度,都會被我克制。完美的克制。”
秦牧竭力保持微笑,右臂大筋跳動,尋找出手的機會,道:“我以為我們是朋友。”
無涯老人笑道:“我們會是朋友。我不是讓你砍斷我的幼苗,在你的神藏中栽種成活了嗎?你回到過去見我,你我之間也客客氣氣,以友互稱。你還給了我一張欠條。”
秦牧身軀繃緊,全身上下每一條肌肉都在瘋狂跳動。
無涯老人抬起腳步,腳步抬起的一剎那,帶給他的壓力突然暴增!
無涯老人向前落下腳步,那無雙的壓力迫使秦牧不得不爆發所有的力量與之抗衡!
“你不是我的對手,我也不想傷你,你也逃不出我的掌控。”
無涯老人帶給他的壓力達到極致,讓秦牧腳下的黑山開始浮動,酥軟,一塊塊巨大的黑石漂浮在空中,在劇烈的元氣震蕩之中瓦解。
“你無法劈開一條道路!你劈開第一重混沌,便會看到還有第二重混沌,第三重混沌!前面,會有十五重混沌等著你,會讓你力竭!”
秦牧全身的肌肉蘊藏的力量終于達到極限,不得不向前邁出一步!
他在邁出這一步的同時,擰腰,轉身,出招!
他的天都開天篇沒有斬向他身后的破滅劫,而是斬向無涯老人!
這一擊是他積蓄良久,蘊藏幾乎所有力量的一擊!
與此同時,他的后背與破滅劫之間的短短距離,突然空間裂開,出現一株歸墟蓮花,蓮花扎根在破滅劫的混沌之氣中,汲取破滅劫的力量,助漲他這一擊的威能!
這世上,并非只有太易伐樹這一招可以斬斷世界樹,他的神通也可以!
這一擊,他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