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這才走上前,在床沿上坐了,對流年道:“別理他們,一個個都皮癢了,回頭讓你師傅收拾他們。”又問櫻桃和思思:“可吃了藥?紅棗湯熬了嗎?端給她喝。”
櫻桃忙道:“已經吃了一碗紅棗粥了。”
思思也道:“藥也喝過了。”
綠風也忙道:“奶奶,我們不是笑話她,就是瞧她這小模樣很體面,再想想從前,忍不住就想笑了。”
歡喜也討好道:“流年,你想吃什么,我做給你吃。”
丁丁也道:“流年,往后哥哥再不跟你爭了,什么都不爭了,都讓你先。卿陌,你也別逼流年練功了,也別總說她心軟手軟。女孩子怎能跟咱們一樣呢。”
胖胖笑瞇瞇道:“流年,往后你就做我們大師姐。”
卿陌沒說話,眼里都是關切。
流年在眾人安慰下,漸漸恢復平靜,臉上也有了笑。
眾人因她轉換了女兒身,很新奇,對她格外優待,都圍在床邊問長問短、噓寒問暖,表達關切的同時,卻忘了她根本沒受多大傷害,只是癸水來了而已。
“流年,出了那么多血,還疼不?”
這是順子那憨少年問的。
流年臉一下子就紅了,“我……”
歡喜等女孩子互相對視一眼,一齊往外趕少年們,連推帶搡的,“出去,都出去!老爺叫你們呢。”
少年們被趕出來,摸不著頭腦,嘀咕道“好好的又生氣”,順子抱怨地問胖胖:“胖哥,你不是說歡喜會有好點心給我們吃嗎?”現在點心沒有,還被趕出來了。
胖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唯獨丁丁和卿陌心照不宣。他倆在京城混幫派的,什么事不知道?便是半夜摸去青樓看女人的事也干過。
這宅子正中沒有穿堂,只東邊有道小門連接前后院,當下眾少年魚貫出了小門,丁丁卻將卿陌扯到一旁。
他低聲問:“你打算怎么辦?”
卿陌道:“什么怎么辦?”
丁丁道:“流年啊。你看了她身子,不能不娶她。咱們男子漢大丈夫,可不能沒擔當。”
卿陌就不說話了,很矛盾。
丁丁問:“你不喜歡流年?”
卿陌瞪了他一眼,道:“你喜歡順子嗎?”
丁丁道:“順子是男人哪。”
卿陌道:“流年今早上還是男人呢!”想到這他就憋屈。
丁丁噗嗤一聲笑了,明白他一時半會兒的還轉不過彎來,忙拉著他出去,道:“這事不急。慢慢來。”
剛出小門,胖胖在上房門口招手,“大人叫你們來。”
眾人忙都進去了。
之前,梁心銘安置了流年后,便命人將出事路段工程的頭兒叫來,連同那幾個來歷不明雇工所掛名的莊子的村長也都一并傳了來,詢問究竟。
那村長也害怕,說那幾個人是他們莊子上的孫家的親戚,他把姓孫的帶來了,讓他自己說。
姓孫的跪在地上,抖成一團,招供說:那幾個人根本不是他親戚,因想到工地干活,求他作保,還說分一半的工錢給他。他貪圖工錢,想著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橫豎干活拿錢,于是就答應了。又給村長說好話,求得通融。
梁心銘聽了微微皺眉,這事對于百姓來說,并不算違法的大事,只怕別的莊子也有人這樣做。他們卻不想想,這些來歷不明的人寧可吃虧也要到工地上干活,怎會沒有所圖呢?不過是利用他們愛貪小便宜的心思罷了。
她放臉,命工頭扣了那姓孫的所有工錢,以示懲罰。
她又命卿陌等人,連夜去各路段通傳,讓所有工頭重新梳理雇用民工的登記名冊,嚴加核查,若發現來歷不明的人,立即回稟她,以追查這些人的來歷。
卿陌等人領命而去,投入初夏的夜色中。
這里,梁心銘暗自思忖,那幾個雇工到底是什么人呢?到工地所為何來?監視她、找機會搞破壞?
她搖頭,這手段也太拙劣了。
反正左相是肯定不會出這爛招的。
梁心銘前世是個頗為成功的“白骨精”,即便這樣,她魂穿到這異世后,也不敢自高自大。她好像回爐再造一樣,把古代的文人科舉之路又走了一遍。兩世的知識、閱歷融合,助她一步步,又腳踏實地走向高處!
這次修路,已做過兩年縣令的她,站在統籌指揮的角度,擬定工程預算,詳細定出各項章程:
先成立徽州路工程總指揮部,她坐鎮陳橋指揮。
將全線分段修建,每段五里。每段工地都從附近的村莊和集鎮雇傭民工,登記造冊,由當地的村長或者德高望重的族老簽押作保,嚴禁來歷不明的人混入。
每個工地選一工頭管理。
每十里設置一衙門臨時監管處,派縣衙屬官坐鎮調派工程物資、監督工程進度、按月結算工錢、處理突發事故,卿陌等人在暗中巡查,發現問題及時回稟她。
梁心銘把工程指揮部安置在陳橋鎮,出于兩點考慮:一是陳橋鎮位于潛縣和六安縣之間,再往東南就是青華府、徽州府,方便她統一監管整個工程。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原因就是:她在陳橋附近的山中,建了水泥廠。
水泥,才是她修建這條路的底牌!
六安府境內,潛縣的工程由梁心銘兼管;六安縣的工程由唐知府和陳汐玥分段監管;出了六安府就是青華府,知府大人是梁心銘的老熟人——黃湖。
一個合格的領導者,首要會用人。
黃湖雖然不是個好官,梁心銘卻沒打算棄之不用,事實上也容不得她挑三揀四,那就好好地利用吧。對黃湖,她早有了對策,親自趕去青華府,將修路章程扔給他,吩咐他按章辦事,余話也不多說,便打道回府了。
對陳汐玥和唐知府,她也用心了的。
唐知府好風雅、注重身后名,她便向唐知府承諾:此路修成后,會在各府交界處設立界碑,界碑上鐫刻負責此路段工程的官員、修建的時間、以及捐獻錢物人的名字,以備后世人瞻仰。又暗示他,她另有手段,一定會讓這條路成為大靖獨一無二的道路,即便以后能修建出比這更好的路,這條路作為首創,也會被載入史冊!
唐知府被梁心銘誘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