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賀錦也曾經跟盧象升的新軍交過手，但偏偏投石器這種東西盧象升的軍中卻是沒有的，所以遭到了投石器的攻擊后他一時間不禁有些懵了。”

“轟……轟轟……”

持續不斷的爆炸依舊在繼續，一枚枚加大版的萬人敵被投石器不停的投擲到了流寇的軍陣里，這些炸彈絕大部分都落到了在后面督戰的流寇當中，但凡在爆炸范圍內的人無不被炸得血肉紛飛。

可即便如此，那些少數的炸彈在流民當中爆炸時也造成了極大的傷亡，尤其是流民的隊形排列得非常密集，每一枚炸彈爆炸都能奪取數十條性命。

熱武器的威力后世的人都明白，那種毀天滅地的力量能讓最堅強的人都感到恐懼，盡管如今的江寧軍使用的還是黑火藥這種比較原始的炸藥，但也足以讓第一次遭到這種打擊的流民造成巨大的心里恐慌。

在遭到第一第二輪的打擊時，在后面負責督戰的流寇還能勉勵彈壓，但當第三第四輪炸彈被投擲過來后，流民中終于崩潰了，在死亡的恐懼面前，即便是督戰隊也無法讓他們再繼續前去送死。

“快跑啊，明軍使用妖法啦！”

不知是誰在軍陣里大喊了一聲，隨后逃命的呼聲便在流民當中此起彼伏，流民們在短短的幾分鐘內哄然崩潰。

“混蛋，不許跑，闖王有令，擅自逃跑者就地格殺！”

一名流寇揮舞著手中的鋼刀，將兩名轉身逃走的年邁老人和一名小孩砍倒在地，隨后大聲喊了起來：“看到沒有，這就是當逃兵的下場，誰要是敢逃，這就是爾等的榜樣！”

兩句鮮血淋漓的尸體讓正轉身朝后方逃走的流民們愣了一下，不禁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但當又一枚炸彈落在人群中迸發出劇烈的爆炸聲，并將周圍十多名流民炸得血肉橫飛后，流民們原本停下的腳步又動了起來，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向后飛奔。

當數萬流民齊齊來了個向后轉朝著后面拼命狂奔時，造成的聲勢是極其驚人的，它就象是一股洪流一般，將任何擋在前面的東西吞噬。

“你們這些賤民，不許……啊……”

那名剛殺了兩名流民負責督戰的流寇剛舉起手中的鋼刀，就感到手腕一陣劇痛，原來不止什么時候一名少年已經抓住了他的手狠狠的咬了下去，一大塊血淋淋肉就這樣被咬了下來。

“啊……”

手腕吃痛的流寇大叫了一聲，手中的鋼刀跌落在地。

“混蛋，你這個小雜種，老子要把你碎尸萬段！”

疼得臉色發白的流寇大吼了一聲，一腳將這個少年踢翻在地，低下了頭去撿鋼刀，只是還沒等他重新將鋼刀撿起來，前面的流民便一蜂窩沖了過來將他撞倒在地，不等他爬起來無數雙腳便從他的身上踩了過去。

剛才是的時候他還能發出凄厲的慘叫聲，但很快便沒有了聲息，就這樣一名原本強壯的流寇就居然被硬生生的踩成了肉醬。

在后面，一名流寇顫抖著對賀錦道：“當家的，那些泥腿子都發瘋了，咱們的人頂不住了，趕緊讓兄弟們撤回來吧？”

賀錦眼中也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一巴掌拍在了這名流寇的腦袋上罵道：“笨蛋，現在通知還來得及嗎，趕緊跑吧！”

說完，賀錦一拉馬韁，打馬朝著后面飛快的跑去，周圍的流寇們見狀也有樣學樣，有馬的騎馬沒馬的則是撒開腳丫子拼命的向后狂奔，為了活命這些剛才還兇神惡煞般揮舞著屠刀逼迫流民往前送死的人惡棍、人渣就象驚恐之鳥般拼命狂奔。

賀錦的逃命更是加劇了流寇們潰敗的狂潮，七千多名督戰的流寇再也顧不上其他，一個個拼命的朝著本陣逃去。

在后面壓陣的高迎祥等人看到不久前還一副視死如歸般朝著江寧軍軍陣涌去的流民們調轉了方向朝著己方本陣而來，不少人都發出了一聲驚呼。

羅汝才立刻說道：“闖王，賀錦他們潰退下來了，若是讓他們將咱們的本陣沖亂，咱們可就危險了。”

高迎祥面沉如水，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本計劃得好好的事情怎么一下子變得那么糟糕，不是說要驅使這些流民讓明軍盡情屠戮嗎，怎么一下子就情況就反轉過來了呢？

不怨高迎祥想不明白，受限于時代的局限性，他當然不會明白當一個人第一次上戰場，第一次見識到熱武器的威力時內心的那種恐懼和驚慌。

尤其是這個時代，那些從未接受過科學教育的人，第一次看到這種堪稱是天崩地裂的武器時甚至認為是老天爺在發怒，這樣一來士氣瞬間崩潰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闖王，咱們該怎么辦？”眾位當家的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一時間不禁有些傻眼，一道道目光齊刷刷的望向了高迎祥。

高迎祥很顯然也有些懵逼，你妹的說好的用那五萬泥腿子的死換回江寧軍的混亂，然后他們趁著江寧軍大亂之機沖殺過去擊潰他們，可現在情況卻反了過來，弄不好被沖潰的是他們。

這一刻高迎祥迷茫了，他不知道是應該繼續派人彈壓那些流民還是立即下令撤退，以防止遭受更大的損失。

一旁的李自成看到神情陰晴不定的高迎祥便知道他心里還在掙扎，便在一旁說到：“闖王，趕緊下令撤軍吧，再拖下去，等到明軍殺過來，咱們義軍的損失可就慘重了。”

“嗯，自成你說的對。”被李志成這么一提醒，高迎祥也瞬間醒悟過來。

戰場上最忌諱的就是猶豫不決，作為最高指揮官就應該當機立斷，否則很有可能就會因為他的猶豫而斷送全軍將士的性命。

只見高迎祥高聲道：“傳我命令，立即下令全軍撤回城中，整頓兵馬以圖再戰。”

“撤退……趕緊撤退。”

“兒郎們，趕緊撤回城里。”

隨著高迎祥的話，周圍的頭領們也忙不迭的下達了撤退的命令，與世間無數熱呢嗎全都亂哄哄，一窩蜂涌向了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