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依舊在繼續,樂隊在演奏歡快的音樂,一明明衣冠楚楚的軍官和被邀請來的數十名有頭有臉的商人要么摟著舞伴大吃豆腐,要么低聲細語甚至開懷大笑,仿佛早已將城外的威脅拋之腦后。
只是誰也不知道他們的總督閣下已經不知什么時候不見了蹤影,和他一起消失不見的還有那位舞伴,直到二十多分鐘后倆人才重新出現在草坪上。
看到重新出現的菲爾德,沒有說話只是悶頭喝酒的米切爾嘴角露出了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看得分明,那位看起來依舊道貌岸然的總督閣下的脖子上還有半個沒有擦干凈的唇印,而那名挽著他胳膊的夫人的臉上則滿是掩飾不住的笑容。
“這是得到了總督大人的某個承諾了吧?”米切爾心中不無惡意的猜測,他又看了看周圍,發現那位夫人的商人丈夫對這一切仿佛沒有看到似地,反而跟旁邊的一名年輕的小姐談笑風生,將那位涉世未深的小姐逗得不時掩嘴輕笑。
“嘖嘖……”
米切爾搖了搖頭,不禁苦笑著對旁邊的一名中尉道:“道格拉,以前我一直不明白為什么象我們這種人只能當低級軍官,現在我終于明白了。那些大人物的思維是我們永遠也不明白的。”
“為什么要弄明白?”名為道格拉的中尉滿不在乎的說:“我記得你和我是一起來的,再過四個多月服役期就到了,等服役期結束我就退役返回本土。
我算了一下,我至少能拿到三百枚多布隆的退役金,回到家鄉后,我就用這筆錢買一艘小型單桅帆船,帶著我的弟弟一起跑運輸,再跟我親愛的愛芙麗結婚,生上幾個孩子,這輩子也就沒有什么遺憾了。”
米切爾毫不留情打擊道:“得了吧,你還是先想一想怎么樣把城外的明國軍隊趕走再說吧,否則別說娶你的愛芙麗了,你連退役金都拿不到!而你那位青梅竹馬的鄰居只能嫁給別人了。”
“天啊,米切爾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嗎,這么高興的日子,你卻偏偏說這種掃興的話。”道格拉有些不高興了,任是誰也不喜歡聽到這種不吉利的話。
“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米切爾聳了聳肩膀,“既然你不想聽,那我還是喝我的酒好了。”
說完,他走到了旁邊的侍者旁邊,又伸手要了一杯紅酒。
“可憐的家伙,為什么總是不甘心呢,咱們這種出身的人是永遠也不可能當上高級軍官的。”道格拉自然知道米切爾為什么不開心,其實依照米切爾的能力和這些年立下的功勞,早就該升到校級軍官了,只是因為觸碰到了天花板,才不得不在上尉這個軍銜上蹉跎了好幾年。
“管他呢,既然他還不死心,就讓現實來教育他吧。”道格拉聳了聳肩膀,不再理會他了……
天色蒙蒙發亮,圣佩特羅堡里的大多數人還沉浸在夢鄉里,昨晚上喝多了的菲爾德總督躺在他那張柔軟的床上呼呼大睡,嘴角還露出了一絲笑容,似乎還在回味昨晚那名舞伴帶給他的快樂,直到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將他驚醒。
艱難的睜開了眼睛,菲爾德的眼神從迷茫轉為憤怒,只穿著一條褲衩的他推開了房門氣沖沖的吼道:“該死的,如果你不給我一個滿意的解釋,我一定會讓你去軍營里打掃一個月的廁所,對于這點我可以肯定!”
站在門外的是菲爾德的勤務兵,這名來自馬德里的只有十九歲的小伙子看著怒氣沖沖的菲爾德戰戰兢兢的說道:“總督閣下,明國人……明國人又開始集結了。卡斯特羅上校讓我來通知您,他們很快……”
“哦……上帝!”
還沒等勤務兵說完,菲爾德已經用跟他的提醒不相符的速度沖進了房間,三分鐘后,穿戴完畢的菲爾德顧不得洗漱就從房間朝外面沖了出去跳上了早已備好的戰馬。
當菲爾德打馬沖向城墻時,他已經隱隱聽到了城外傳來的尖銳的軍號和陣陣的鼓聲。
“咚咚咚……咚咚咚……”
在一陣陣急促的鼓聲里,一名名身穿綠色軍裝的大明軍士開始組成了一個個方陣,他們在軍官們的指揮下邁著整齊的步伐開始朝著圣佩特羅堡運動。
匆匆跑上城墻的菲爾德望著城外漫山遍野的明國軍士臉色有些發白,他朝著周圍望了一下,發現卡斯特羅正在一個垛口后面和十多名軍官說著什么。
“你去把卡斯特羅叫……算了,還是我自己過去吧。”
當卡斯特羅等軍官發現菲爾德走過來時,一個個就要向他行禮。
菲爾德阻止了他們:“好了,戰場上就不要講究那么多了,現在你們告訴我,形勢怎么樣?”
“恐怕不是很好,總督閣下。”一名身材高大的上尉說道:“這一次明軍恐怕是傾巢出動了,我們估計了一下,至少出動了兩萬多人。”
“兩萬多人,這么可能?”卡斯特羅的心就是一顫,如今整個圣佩特羅堡連老弱婦孺算上也不過一萬多人,而現在明軍光是出動的軍隊就比他們多了兩倍有余。
“事實上明軍的人數非常容易統計。”這名上尉繼續道:“明國人的一個方陣是五百人,現在他們在我們四個城門外布下了四十個方陣,那就是兩萬人,再加上他們的炮兵、騎兵等各個兵種,我認為明軍至少出動了兩萬五到兩萬八千人。”
菲爾德看向了卡斯特羅,發現這位自己最信任的心腹也默默的點了點頭,顯然這名上尉說的并沒有錯。
努力連續深吸了好幾口氣,菲爾德這才讓自己有些顫抖的身體平靜下來,他故作從容的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叫米切爾吧?你們和卡斯特羅上校在這里商議了這么久,想出了什么對策嗎?”
“沒有,總督閣下。”
米切爾苦笑道:“很明顯,在這個星期里,明軍又從本土調來了大批的物資和部隊,他們對圣佩特羅堡勢在必得。我們除了堅決抵抗別無他法。”
“我只想知道我們能不能守得住!”菲爾德幾乎是用咆哮的聲音吼出了這句話。
“這個就只有上帝才曉得了!”米切爾的聲音帶著一絲誰都能聽出來的無奈和絕望。
“上帝啊……快看……那是什么?”就在米切爾說話的同時,旁邊又響起了一個驚恐的聲音。
不知什么是,在圣佩特羅堡的周圍已經升起了好幾個巨大的圓球,這些圓球是如此之大,以至于把城墻上不少西班牙士兵嚇得亂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