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東豪俠傳

第十八章 大戰之后

萍兒和姜楊一夜沒睡,萍兒的眼睛氣得通紅。

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情,死者為大。兩人忙喊來了金家的老仆給趙老板和段勇裝殮尸首忙了一夜。次日一早姜楊萍兒打進縣衙,卻發現人去堂空。

回到趙府,趙家老仆遞上來一個鑰匙串。這是裝殮老爺的時候下人們發現的。姜楊萍兒兩人商議,還是先回趟家,把小師妹找回來吧,這串鑰匙只有她才能接管。

山間湖邊大院,清晨。

黃酥正在寒風中訓練蝶舞站樁。

舞兒天天都起早,不過現在要起得更早了。

“師父!能不能中午練啊,我好冷!”姑娘撒嬌道。

“不行,好好練功!你師哥站個樁都能悟出個‘十七連環腿’,你可要向他學啊。”黃酥又厲聲道:“先站半個時辰,不到時辰不許吃早飯!”

黃酥對她已經很好了,姜楊學藝時每天早上都要先站上整整一個時辰的樁,然后還要給師父準備早飯。

蝶舞幸得每天都練練拳踢踢腿耍耍劍,這半個時辰的樁,還真難不倒她。天已大亮了,黃酥給舞兒煮了魚片粥,兩人正在高興地坐喝。小姑娘凍壞了,這暖暖的魚粥真是暖手又暖心。

“吃完飯,繼續站樁。”黃酥悠然道:“俗話說‘未習拳,先站三年樁。’練武哪有速成之法?你師哥就整整站了三年樁!”

舞兒聽完吐了吐舌頭,道:“早知道習武這么苦,我就不學了。”

黃酥聽完后笑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你看看”

“看看我師哥!”萍兒連忙插嘴道。

“這小娃娃,忒調皮了”黃酥被蝶舞逗的直笑。

飯還沒吃完,黃酥感到遠處有人飛奔至此。忙站起身來,讓孩子先吃飯,自己出門看看。

只見湖面上兩個身影飛奔而來。一黑一白,黑衣大方臉的定是姜楊,旁邊白衣紅大氅的定是“游俠浮萍”。轉眼之間兩人已經到了師父近前。

“師父!不好了!”姜楊道。

徒兒向來沉穩,今日有到是點繃不住,黃酥心感不妙,問道:“怎了?”

姜楊向屋里看了一眼,門關著,小師妹沒有跟出來。就走上近前,將昨夜所發生之事如實稟報師父。

黃酥登時老淚縱橫,卻不敢出聲。

趙老板是他唯一的知己,此痛撕心裂肺。黃老俠客登時仰天長嘆:“早知如此,我何不在趙家多住上幾天”

“師父,怪我。我應該早早現身幫忙,不該連累人家。”姜楊低頭細聲道。

“不不不!連累他的人,是我!是我啊!”黃酥再也忍不住泣不成聲。

趙蝶舞在屋里喝粥,突然聽見院子里聲音不對,忙放下碗筷出門一看究竟。只見師父、師哥、姐姐都在。師父他老人家剛才還好好的,現在竟然哭成淚人。

“師哥!你是不是惹師父生氣了!”蝶舞湊上前來,杏眼圓睜道。

姜楊見舞兒走近,想說些什么可是嗓子里仿佛塞了東西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掏出了一大串鑰匙,遞了過去。萍兒輕聲道:“妹子,好好收著。”

“咦?這?這不是?爹爹隨身帶著的鑰匙?!怎么會在你們這里?”舞兒接過鑰匙驚奇道。

黃酥哭道:“你的父親已經走了”

“走了?去哪了?舞兒也去!”趙蝶舞感覺事情不對,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嘴上接著問道。

“妹妹,你別著急,聽姐姐說。昨夜,趙叔叔遇害了。”萍兒冷靜地說道。隨后又把事情經過簡單的說了一遍。

“我不信!你騙我!”蝶舞哭喊咆哮著:“我不信我不信!你們都在騙我!”

姑娘再也忍不住,沖出院子往湖面上飛奔而去。眾人攔他不住,姜楊不放心跟了上去。

蝶舞已經不管腳下的路了,哭喊著,跑著。她想起每一個和父親在一起的片段。晚上一起晚飯,給父親做了特難吃的飯食,他卻都吃光了。每天他都會來看看自己練著“絕世武功”呵呵呵的傻笑。每次和他要什么,父親都會先問問價錢,然后一文不少的拿出來。父親忙完生意,自己陪他去竹亭小酌

還有自己的師父段勇,手把手教自己打拳練劍

姑娘突然一跤滑倒,懷中的那串鑰匙摔出老遠。姑娘猛地驚醒,爬在地上哭喊著,伸手捉住了那串冷冰冰的鑰匙。

現實是冰冷的,如果我們心中沒有太陽,該怎么活。

文家莊。

文全武再也不是文老爺了。

文家父子坐在書房,一起的還有張一手。

“這個文家莊咱們不要了,收拾細軟我們走吧。”文太爺道。

“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扛。”文全武邊想邊說:“這么多年,慘淡經營才攢出這家業實在不易,實在舍不得啊!本來您老人家應該好好享享清福了。”

“扛什么扛!你好好活著就是讓你爹享福!”張一手接著插嘴道:“趕緊收拾行裝打點一切吧!我們可以去中原,可以去南方!只要活著你就是孝順你爹!”

文全武再也無話反復思索,自己是應該先藏起來避避風頭,還是進京自首,或者再回縣衙硬著頭皮打這場人命官司,又或者撇下偌大家產一起逃難

時間已經正午,午飯已經送來,三人一口都沒有動。

午時剛過,宣城衛衙門。

趙蝶舞站在門口,但見大門緊閉,冷冷清清。

她上前打門,無人答應。悲憤交加的姑娘猛撞大門,門板應聲而倒。姑娘走進了大堂一看,里面已經被砸了個稀巴爛,迎面碰上一人,正是捕頭常鐵。

“滾出去。”常鐵攔住舞兒道:“早上你們已經砸過縣衙了,這個門板剛剛拼好還未固定,你怎么又來砸上一遍?都說了,文老爺辭官不做了,他不在這里!”

“那我就找你!你明明也在當場!你是幫兇!”蝶舞吼道。

“你那爹爹包庇朝廷重犯在先!怨不得誰。你趕緊滾,不滾老子就一棒子把你打出去!”趙老板已經死了,常鐵已不必再把她放在眼里了。

“你敢!我殺了你!”蝶舞拔劍就砍,也忘了施展什么“清風劍法”了。常鐵早上挨了姜楊萍兒一頓胖揍,正好無處撒氣。見這小丫頭先拿劍砍向自己,一個耳光便把舞兒扇倒,姑娘登時嘴角見血,粉臉蛋一腫老高。然后常鐵一腳蹬向姑娘后腰,將舞兒踢出七尺多遠。接著進步再一腳就要將她踢出縣衙的大門之外。

這一腳已經踢出,結果卻未踢到姑娘。

姜楊到了,救下了小師妹。一看腰上,這一腳可踢得不輕,忙運三元真氣輸進蝶舞體內助她恢復。

扶她坐好后,姜楊站起身。

常鐵一看不好,扭頭要跑。結果和姜楊撞了個面對面。他什么時候過來的,自己根本沒看見。

“啪!”常鐵迎面挨了個大耳光。

“哎呀!”他帶著一道傷疤的臉也是一腫老高。

“啪!”第二個巴掌已經到了。

“啪!”“啪啪!”“啪啪!”常鐵整整挨了七個巴掌,登時他的老臉已經腫的跟個豬頭相似,鼻孔嘴角滿是鮮血。自己在那里原地打了三轉,站立不穩暈倒在地。

未到午時,黃酥等一行四人就回了趙家。逝者已矣,后事還是要辦的,眾人都來幫忙,可唯獨不見了趙大小姐。姜楊一猜,她定是尋仇去了,果然就在縣衙尋到了她。

趙蝶舞躺在床上調息不再胡鬧,黃酥略施圣手,她的腰也好了,臉也不腫了。

天將申時,趙家的靈堂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

姜楊忽聽得門外一陣雜亂的馬蹄聲響起,來了一支馬隊。萍兒識得自家馬兒的啼聲鈴聲,忙追出門去迎接。果然,當朝兵部尚書楊寓楊大人馬不停蹄,帶著十名家將已經趕來。

“父親!”萍兒叫到。

“嗯嗯?”楊大人一見趙宅,清一色白布白綾奠字高懸,莫不是有何變故。

登時,趙家老奴,黃酥姜楊,還有已經能起床的舞兒都出了大門,迎接貴客。黃楊二人本都相識,仍舊一見如故。

將諸位大人迎進大廳后,楊大人一看,靈堂里竟是擺著老趙和紫衣人的棺槨,不由得大吃一驚。這趙老板可是當今萬歲的弟弟,與自己也有些淵源。

黃酥站在最前,和楊寓講了事情經過,楊大人震怒,這就要殺進縣衙,取了那縣官的狗頭,眾人知道這縣官早就逃了,忙攔住了楊大人。

“爹爹,捉賊捉贓,我們拿到了這文縣官的贓銀了,足足黃金一萬兩!”萍兒道。

“哦。”楊寓道:“這罪證在哪里?”

見到比文狗官還要大上十倍的大官,舞兒底氣十足,道:“跟我來。”說罷,姑娘引了眾人下了地下暗道,走到了萬通錢莊的金庫大門之前。掏出鑰匙,開了門。楊大人帶來的貼身家將守在門外,其他眾人都進了金庫。果然,文縣官的贓物堆在庫房正中,黃金萬兩,一兩不少。此時,萍兒又跟爹爹將前兩天和姜楊劫鏢的事和父親說了。

楊寓一聽,自己的姑娘竟然做了強盜攔路搶劫,氣道:“一個姑娘家!這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

姜楊站了出來說話,將一干責任全都攬在自己身上。楊寓看了他一眼,道:“你是誰啊?”

黃酥在一旁道:“不才,正是門下小徒。”

楊寓看此年輕人說話如此講道義,很是顧著自己的女兒又護著自己的面子,還是黃酥老弟的門下高徒,和聲道:“看在你將功補過的份上,我不為難你了。”

接著眾人開始將整個事情的詳細經過說與楊大人來聽。

舞兒不是頭一次進到這里。睹物思人,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父親,自己緩緩走到庫房一角父親常坐的書桌旁。

“以前都是父親坐在這里寫賬,我在桌邊倒茶。”舞兒傷心地想到。然后慢慢地坐到了桌后椅子上,這是她第一次坐在這里。

桌旁有書箱卷柜,里面都是賬本。“父親平日還教過自己寫賬。”她又想到,黯然淚落。姑娘低下頭,發現桌下她平時不留意之處,有一個暗匣,上掛小鎖。她很好奇,果然,他從鑰匙串里找到了鑰匙,打開了匣子,里面只有兩個小本子還有一封信。這兩本一本上面寫著《金剛橫練》另一本看起來像是本久遠的古譜,上面寫著《焚魔》兩個大字,略微一翻,原來兩本都是武功秘籍。她現在覺得自己真的很需要這兩本書,便收起了秘籍。

還有信。姑娘好奇,拆開來看。這是一封普通的書信,里面竟然寫著自己的生辰,再仔細一看,姑娘大驚。

原來她跟本不是趙百萬的親生女兒,她只是一個貧民窟里被遺棄的女嬰!

一天,就這一天,竟然發生了這么多事。舞兒想破了頭,想碎了心。她自己呆坐在這里,耳邊響著眾人的說話聲音,好亂,心好亂,好累,真的好累。舞兒捧著信件獨自睡著了。

眾人經過最后商議,楊寓拍板而定。抄了文家先斬后奏,等拿了贓物,在加上賬本作證,就去告御狀銷案。萬歲的弟弟也是因他而死,就算是文家在當朝有再大的勢力相助,恐怕誰也不敢替他背這個鍋!

楊寓敲定主意,這就要鎖上贓物,去抄文家。楊大人一喚趙蝶舞,舞兒醒來,引眾人出了金庫,鎖了庫門。

出門前趙家安排了豆腐宴。眾人簡單吃了幾口,趁天沒黑楊寓點將就要出發。他只點了黃酥師徒和四名貼身家將,剩下的人都留在趙家。

楊寓臨行時,走到趙百萬的棺槨近前,拜了三拜,說道:“老弟,哥哥我們這就去拿犯人給你報仇,明天來祭奠你讓你安心下葬!”說罷引眾人上馬,一行七人姜楊頭前帶路,趕奔鳳凰城文家莊。

看著大家都走了,舞兒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先掏出了秘籍,心里道:“爹爹你有這等功夫為何不早教我,我練會了也能來幫你呀!”想罷,她翻開了《金剛橫練》的那本秘籍。仔細閱讀才知道,她根本練不了。必須是童男之身方能修煉,自己是女兒家這也不對路子呀。

她翻開了第二本《焚魔》,里面高深的法門她看不懂,但是有圖畫可以照圖演習招式。照著練了幾趟只知道是一種古里古怪的掌法,反倒覺得還沒有自己的五花拳厲害。原來這金剛橫練的功夫,是練這焚魔掌法的基礎武功。倘若基礎武功火候不到,根骨不夠內力過淺,強練這套掌法定會走火入魔。幸得舞兒一點真功夫不懂內力全無,才沒釀成大禍。

失望之余,蝶舞把兩本書又收了起來。想要找那封信出來看。但是再找信,蹤跡不見。姑娘連忙一路找回,他去過的地方,還有金庫里也都找遍了,怎么找都找不到。回到房里,氣得她大哭,哭的累了,這才昏昏睡去。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