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分山上現在只剩下了幾十戶人家,算是人氣凋零,所以許長生隨口開個玩笑,都能讓王強這個老刑警后脖梗子嗖嗖冒涼氣。
不過在山腳下的戶分山道卻已經被改造成了燈紅酒綠的夜生活一條街,各種酒吧、茶館、夜總會都扎堆在這條街上,喧囂的恍如浮生一世景。
這里是王強的地頭兒,先把另外一個警察打發走了,然后帶著許長生找了個靜吧的包廂,熟門熟路的點了兩杯紅酒和花生米果盤什么的,王強就揮手讓服務生退了出去,壓低聲音道:“這里的隔音效果好,說什么都不怕被外面聽到,是我的地頭兒,安全絕對能夠保障。”
許長生點點頭,王強越是謹慎有加,他就越是好奇。
“能喝酒嗎?”
在王強眼中,許長生已經不算凡人了。像這類高人往往有各種各樣古怪的規矩,必須要問清楚他在許長生面前,甚至都有些小心翼翼。
每當想到那晚在土地廟中許長生托身雷光之中,周身眉眼都是電光環繞的場景,王強心中就大冒寒氣。在這個年輕人面前,他硬是拘謹的有些放不開手腳。
“隨便,我除了煙不抽,百無禁忌,所以王哥你可以全力來腐蝕拉攏我”
王強被他逗樂了:“你又不是公職人員,談什么腐蝕拉攏?對了,常威變了,自從跟你做過訪談節目后,變化極大。以往他總是處處針對我,和我較力,不說彼此是仇人吧,也絕對談不上關系好。如今他卻處處禮讓,一口一個王哥叫著,簡直就是甘為我副手的架式,怎么說呢我都有些受寵若驚了。許兄弟,是你對他說了什么話?”
“是聊了幾句,其實常威這個年輕人很不錯,有能力、有上進心、克勤克儉,我是不忍看他迷途不知返、最后鉆進牛角尖里出不來。”
王強突然扯到常威,許長生卻沒有絲毫意外。把玩著紅酒杯,隨口就稱比他還要大了一兩歲的常威是年輕人,好像就是應當應分的一般,他說得坦然,王強也覺得是理所當然。
“我對他說不要和你爭了,你這人是個投胎小能手,天生氣運就強,他和你爭,是功百而事難成一,根本就是斗自虐他是個聰明人,下面的話不用我說,他就知道該怎么做了。現在刻意交好你,無非就是要做你的朋友甚至是助手,日后好借你之勢,不過這對你也有好處,就當收了個能力超強的小弟吧”
王強目光一亮:“真有氣運一說?我我未來能走到什么樣的高度?”
“氣運這東西是有,道家佛門不稀罕,對普通人來說卻極為重要。雖然不是絕對一成不變,但是你這種先天氣運強的人,就是比普通人要少努力幾年。這樣說你可能感覺太玄乎,是封建迷信、狗屎一般的東西,那就舉個例子吧有些人天生就讓人親近、有些人天生就有威嚴,人格魅力遠遠超過普通人,領導不給旁人機會,可就喜歡提攜這種人,這種人就是天生運強。你想想自己一步步走來,是不是都像是有貴人在幫扶你一樣?”
還真是
王強細心回憶自己從部隊開始,一步步走向地方,到如今的地位,還真是順風順水,每到關鍵時總有貴人提攜。這兩年流年不利,如果換了旁人只怕早就被扔到清閑養老的地方等著退休了,可他卻能始終屹立不倒
越想王強雙眼越亮,原來老子這么牛逼啊?
“至于你能走到什么高度,這個就不好說了。氣運強是一回事,可個人的努力與否、流年際遇卻都是變數在我看來,王哥你以后只要不作死,最差也是個縣局級,如果有風云際會之機緣,更進一步也未可知。”
“真的!”
王強哈哈大笑,一把抓住許長生的手道:“許兄弟,哥哥算是看出來了,你就是哥哥我的貴人啊!從今天開始,你我就是親兄弟,改天哥哥跟你斬雞頭喝黃酒拜天地,以后同生共死!”
見許長生也不說話,只是笑吟吟地望著他,王強忙道:“好兄弟,別怪哥哥剛才留了話,實在是買你家房子的那妞兒來頭太大。哥哥曾經試圖調過她的檔案”
“哦,結果如何?”許長生豎起了耳朵。
“權限不夠。”
“是嗎?”
許長生微微瞇起雙眼:“提示要什么級別權限才夠嗎?”
“沒有提示”
王強面嚴肅地道:“哥哥我悄悄詢問了老領導,你猜老領導是怎么說的?像這種只提示權限不夠,卻不給出權限提示的,絕對是咱們要繞著走的大人物,能查她檔案的恐怕得是省里的老板,甚至更高身份的人”
“呵呵,這么牛逼呢?”
許長生意味深長地翹了翹嘴角,笑道:“放心吧王哥,甭管她有多牛逼也沒用,兄弟我把著她的胃呢。”
“啊,怎么說?”王強沒聽明白。
“同在一個屋檐下的那些事兒,說出來也沒什么新鮮的,王哥你也甭打聽了。”
許長生笑道:“說吧,我們哥幾個要進祥云觀又跟你們警方有什么關系了,我能幫上你什么忙?”
“我找許兄弟,是想請你幫忙調查一樁奇案”
王強放下酒杯、端正了坐姿、目光鄭重。
“奇案,王哥你不是跟我開玩笑吧?我現在是個在云龍山擺香攤兒的小商販,下周入了祥云觀,就是個打著師傅名義厚著臉皮蹭香火的全真派俗家弟子。我們這一門雖然也講究紅塵煉道,與正一派的師兄們一樣都要建立功德、救天下蒼生于水火,卻沒聽說過有道士幫著警察破案的”
許長生連連搖頭:“再說了,我要真幫你破了這案子,那不是打楚都公安的臉麼?你猜我會不會做這樣的蠢事?”
“許兄弟你先不要忙著拒絕,先聽我說說這個案子,我保證你一定會感興趣。”
王強微微一笑,似乎是胸有成竹:“自從土地廟之后,我就在翻閱封存在檔案室的未破奇案,其實就是想要證明這個世界上是否真的有很多神奇無法解釋的事情。我相信如果這類事件曾經出現過,就一定會留下相應的案底”
許長生微微一愣,隨即明白王強在土地廟那晚受到的刺激實在太大,幾十年建立的世界觀一朝崩塌,是個人都無法接受。
他應該是要反證,如果找不到這類案件,就可以掩耳盜鈴忘記土地廟的事,維持自身堅持了二三十年的世界觀不變。可不幸的是,他找到了
這倒讓許長生有了些興趣,點頭道:“繼續說。”
“這個案子是十七年前的一樁懸案”
提起這個案子,王強的臉竟然有些抽搐,就連聲音都在抖動個不停:“在楚都第一人民醫院婦產科,一天之內的新生胎兒全部死亡了!”
“全部死亡?”
許長生面劇變,這怎么可能?別說是現代醫學發達,萬萬不會出現這種事,就算在還要依靠接生婆接生的古時,也沒聽說過有這種慘事。
“最奇怪的是,這些胎兒有順產、有剖腹產,都是順利降生,絕對沒有醫療事故出現,可是所有的胎兒生下后都不會哭泣,無法呼吸護士們拼命去打他們的小屁股,可他們還是哭不出”
“你說什么!”
許長生霍然站起身來,目光炯炯地盯著王強:“最后的調查結果呢?”
普通人或許沒什么概念,許長生這樣的修道者卻知道:人之落生,有一昧先天性靈投入娘胎,落地之時,沾染凡塵凡氣,先天之靈便要化成后天識神。
此物是先生而生、先死而去,按佛家的說法,就是真正承載幾世冤孽因果、真正輪回轉世的東西!
這些胎兒落地不哭,最后竟因為無法呼吸而死,那是因為先天之靈被某種力量封住了,靈臺不開,后天識神無法形成而致!如果是有人故意為之,那就太可怕了!
“調查不出什么結果來,最后只能由醫院承擔責任。醫生和護士因此被停職調查,有兩名護士想不開,上吊身亡了”
“道協呢?佛協呢?出了這種怪事,警方沒有通知他們麼?”
“許兄弟,那是上個世紀末發生的事情你應該明白,警方不可能那樣做。而且那個時代網絡剛剛興起、輿論很好控制,所以這個案子就被壓了下來。”
“不過”
王強忽然盯住許長生道:“有一個孩子卻是例外。她父親在她落地前就因病去世了,母親在生她時也因為難產而死,她一降生就是個孤兒。那天所有的孩子都死亡了,只有她在最后關頭突然哭了出來如今她已經十七歲了。”
“她在楚都?”許長生聞言心喜。
“你也認識的,她就是祥云觀的小道姑,青萍”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