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愛卿,朕曾經說過,誰為朕取得此城,則此城子女玉帛盡歸其所有,你可還記得。”漢賢帝突然說出這句話,眾人精神一振,知道他要大賞功臣了。
“臣記得,皇上洪福齊天,臣等不過些微功勞,皆是托陛下之福。”方向鳴出列行禮道。
許海風扭頭望了他一眼,心道看不出大哥還真會拍馬匹啊,以前怎么沒見過。他卻不知這幾句話實在是官場中最普通的,比這肉麻的不知道還有多少,方向鳴從小長于官宦之家,想不知道都難。
“方愛卿聽封。”漢賢帝微微一笑,道。
“臣在。”
“朕封你為平西侯,臨安城方圓百里皆為你之封地。”
“陛下皇恩浩蕩,臣不甚感激,然此次得勝,實為許將軍之功,臣不敢冒領。懇請陛下準許將軍與我共享之。”
漢賢帝臉上微一變色,立即恢復正常,他大聲笑道:“好,愛卿此言甚得朕心,此城就由你二人共享之。”
“謝主龍恩,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方向鳴連忙拉著身邊的許海風跪倒謝恩。
“皇上,臣尚有一事。”看到漢賢帝似乎有了退朝之意,方向鳴連忙開口叫道。
“哦,什么事,你盡管說來。”漢賢帝和顏悅色地問。
“啟稟皇上,臣進城之時,愷撒人尚未來得及銷毀存糧,此刻城中糧草堆積如山,臣代表滿城百姓將之獻于陛下,預祝陛下敗愷撒,滅匈奴,一統天下,成就絕世功業,流芳百世,永載史冊。”
“哈哈哈……好,好一個敗愷撒,滅匈奴,一統天下。既然你一片忠心,朕就笑納了。”漢賢帝開心地大笑道:“擺駕,回宮。”
漢賢帝一走,其余大臣一蜂窩地涌了上來,紛紛向二人道喜。許海風雖然沒有加官進爵,但他得到臨安城的一半基業,已經是心滿意足,此刻樂得連嘴都合不攏。
待眾人離去,方向鳴使了個眼色,率先離去,許海風看在眼里心領神會,緊緊跟上。剛走到殿外,就聽見有人在叫:“許將軍慢走。”
許海風一聽那聲音就知道是童一封,無奈之下,只好對方向鳴做了個手勢,轉身迎上:“童將軍,我們又見面了。”
“許將軍這次可是大發神威,立下蓋世功勛,老朽可沒看錯人啊。”童一封笑容可掬的道。
“哪里,都是托皇上洪福而已,童將軍為何在此?”在殿上聽了那么多人說話,他最大的收獲就是也學了幾句拍馬屁的話,想不到那么快就用上了。
童一封左右看了一下,見到沒有人注意自己這邊,于是一拉許海風,示意他向暗角走去。
許海風對他的行為很是好奇,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到了暗角,基本上沒有多少人的視線能夠看到這里了,童一封神神秘秘的從懷里掏出一疊折好的紙,遞給許海風,躬身道:“老弟,這是你出征前第五縱隊應得的餉銀,我忘了交給你,現下補上,還請老弟看在我們哥兒倆交情的份上,就饒過我這一遭吧。”
許海風一怔,立即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馬上將童一封扶起道:“童將軍說哪里話來,這些餉銀不是早在出征前就給了我么?”
童一封聽后,長長地出了口氣,說道:“老弟啊,老哥我這次總算是沒有看錯人,你放心,這份人情我一定會有個交代的。”
送走了童一封,許海風將那疊銀票攤開一看,都是千兩以上的大額銀票,數了數竟有數十張之多。那就是數萬兩銀子了。他小心翼翼地將銀票貼身藏好,朝方向鳴的地方趕去。
這里人數雖多,但方向鳴早有準備,每個官員根據官職的大小,都可以得到一處庭院休憩。方向鳴為了避嫌,特意選了二個較小的庭院留給他們二人分別居住。
進了內院,二人分別坐下,方向鳴道:“二弟,這一次功勞是你立的,但我卻占了大頭,你不會怪我吧。”
“大哥說哪里話來,若是沒有大哥指點,我現在還是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呢?哪有今日這般威風。”許海風連忙表示自己心無耿介。
“小弟,其實不是為兄要搶你的功勞和風頭。”方向鳴喝了口清茶,潤了潤干燥的咽喉道:“你今日大出風頭,全軍上下,又有誰還不知道第五縱隊的黑旗軍?這是好事,但同時也是一件壞事。”
“為何?”許海風不解地問,既然名聲遠揚,那當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又怎么會變壞事?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小弟,樹大招風啊。”方向鳴語重深長的道。
“難道有人會找我的麻煩?”
“不是找你麻煩,而是卷入是非之中。”
“什么?”許海風聽得糊里糊涂,心道一向豪爽的方大哥怎么突然變得如此不明不白了。
“小弟,你記著,如果日后被調入京師,遇到什么難以決斷之事,且記到我方府,找我家老頭子求教,不可草率決定。”
“大哥,你這話我越聽越糊涂,就明說了吧。”許海風皺眉道。
“不是我不說,而是時候未到,說了反而讓你白白提心吊膽,總之你記住,帝皇家的家事不是我們這些做臣子所能攪和的。”
許海風翻了個白眼,道:“那不是廢話么?我們當然沒有資格去攪和了。”
方向鳴神秘的一笑道:“以前你是沒有資格,但現在可就不同了。算了,我們不談這些,小弟,雖然你麾下兵強將勇,但畢竟根基尚淺,如果獨領此城,只怕暗中伸手的絕對不在少數,到時候,能進你囊中的能有十之一二就是老天保佑了。”
許海風深有同感的點頭道:“不錯,這些個狗官,打仗時不見人影,拿錢時倒是毫不手軟。”
他的第五縱隊前身編制共有五千人,但現在卻只有區區三千奴隸兵,奴隸兵是沒有軍餉的,而且其裝備比起正規軍來天差地遠。古道髯雖然在訓練期間對他有求必應,但一出了訓練營,所有裝備全部回收,每個奴隸兵只發了一套黑衣,一把劣質鋼刀。可是他私下詢問童一封,才知道在上報兵部的文書中,第五縱隊并沒有縮編,還是五千人的名額,而且是按照頂級正規軍的裝備來配置的。五千人的年餉可是五萬兩銀子,而且頂級士卒的裝備一套就要五兩銀子,粗算一下,十萬多的銀子就這樣不翼而飛了。
雖然他早就知道軍中吃空餉的事情已經不是什么秘密了,但他還是被這樣的大手筆嚇了一跳。而有權挪動這筆款項的人屈指可數,以許海風目前的身份地位,那是根本無法追究的。
這一次,如果不是許海風立下赫赫戰功,日后前途無可限量,童一封也不會來送回銀票用以示好了。當然,如果說童一封就是動了這筆款子的主謀,殺了許海風也不相信,定是有人指使他這么做的,而這件事里,嫌疑最大的無疑就是西線大營大統領古道髯元帥,單憑古道髯對許海風的提拔之恩,這件事情就絕對不能由許海風提出,否則他就成了一個典型的望恩負義的小人了。
其實,許海風確實是冤枉了古道髯,古道髯是何等樣人,又怎會將這十萬兩銀子放在心上。這樣做的人其實是程明,不過這個罪名當然是要古道髯來背了。
“小弟不必生氣,這個陋習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更改的,就連家父也是棘手無策。好在現在此城有我的一半名分,只要方家坐鎮一日,敢伸狗爪子的可就要掂量掂量了。”
“還是大哥思慮周全,小弟佩服。只是這樣一來,大哥豈不是得罪了許多人,只怕會招來報復啊。”
方向鳴搖頭道:“我既然生在方家,又是長子長孫,這一切早就習慣了。何況,我畢竟還有整個家族為后盾,想對我不利的人很多,但真敢付諸于行動的卻也不過寥寥,你不必擔心。只是我們也不能一毛不拔,有些人物還是要打點一二的,不能省的地方就絕不能省。”
“是,小弟一切聽從大哥吩咐。對了大哥,今天你又為何要單獨將糧食獻于皇上,還要準備些其它的東西么?”
“哈,小弟,還記得我們見面時我告訴過你,現在大軍內最缺乏的是什么么?”
“我明白了,是糧草。”許海風想起昨晚的話,頓時明白過來。
方向鳴贊許道:“正是糧草,皇上囤積大軍在此,每日的消耗都是一筆天文數字,就算我們不送,他也會想法討要的,與其等他開口,不如我們主動獻貢,反而可以獲他歡心。”
“大哥高明啊,小弟佩服的五體投地。”許海風重重地一拍大腿道。
“我已讓副官去盤查此城財物,想必明日會有一個完善的結果,到時候你我再仔細商議。”
許海風連忙應是,又聊了幾句,許海風告辭而出,二人的庭院比鄰而居,許海風很快就回到了自己暫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