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9蜀道菜花黃
919蜀道菜花黃
二月份,常凱申親自去廣西了,因為那邊的仗打得實在太難看。
所謂的什么“昆侖關大捷”,那都是宣傳起來哄老百姓高興的,屬于整個桂南會戰中唯一的亮點。
真實情況是,國軍以優勢兵力反攻南寧,由于昆侖關在南寧以北,因而雙方首先交戰于此。數萬中央精銳向昆侖關發起進攻,而關上的日寇只有800人,猛攻40多天付出慘重代價才終于拿下昆侖關。
更扯淡的來了,此時日寇援軍已至,迂回到國軍第37集團軍左翼。奉命駐守昆侖關的第2軍軍長李延年,害怕被日軍切斷后路,居然不做抵抗就放棄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昆侖關。
擅自撤退就擅自撤退吧,居然連撤退都撤不好,第2軍第9師一頭撞進日寇的口袋陣。第9師直接被打得潰不成軍,師長鄭作民親自端著機槍突圍,官兵們打完仗才發現師長陣亡了,連忙派騎兵回去把鄭作民的尸體找回來。
兩個多月的仗,白打了!
常凱申還沒到廣西的時候,白崇禧和陳誠就被擼下來,換張發奎接任前線總指揮。等老蔣親至,立即將白崇禧和陳誠降薪留職處分(兩人都被降為二級上將),38軍集團軍包括總司令在內共有八個將官被撤職查辦,37集團軍總司令被移交軍事法庭,第2軍第9師直接被撤銷番號(改名“無名師”)。
這仗打得老蔣都感覺丟人啊,中國方面不管是兵力還是火力,甚至是空軍(超過半數的中國戰機被調往桂南戰場),都有著絕對的優勢。結果打了兩個多月,中央軍精銳損失慘重,就一個“昆侖關大捷”還是3換1拿下的人頭。
好吧,只能說中國軍隊在戰略上獲勝了,破滅了日軍對中國徹底封鎖的意圖,具體戰績根本就沒法細看。
最扯淡的是,常凱申的行程被日寇摸得一清二楚,接連三天被日機轟炸了四次,老蔣的侍衛都被炸傷了12人。不用說,肯定是廣西這邊有漢奸告密,而且職務還非常高。特別是21日那天的轟炸,老蔣當時在荒郊野外、群山之中啊,日機居然能準確找到他的住處。
相比起打得一塌糊涂的桂南戰場,反而是慌亂丟掉廣州的余漢謀知恥而后勇。日軍出動7萬兵力進犯粵北,以配合他們在桂南的攻勢,而余漢謀手里只有12萬人,且武器裝備十分落后。
在這種情況下,余漢謀依托粵北大山艱苦抵抗。當得知一部日軍離開廣東支援桂南后,余漢謀立即發起全線反攻,取得了廣東戰場的第一次大勝。
農歷春節剛過,周赫煊就被馮玉祥拉著去成都,同行的還有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理事老舍。
中華全國文藝界抗敵協會成立的時候,周赫煊不在國內,但去年也被邀請加入了,而且還給了他一個名譽理事的職務——除了周赫煊,周公、孫科和陳立夫也是名譽理事。
這個組織在全國有數十個分會,主要工作為:領導抗日宣傳、救濟貧苦文人、營救進步人士等等。
抗日前線真刀真槍打得激烈,文藝戰線同樣也不輕松。比如日軍經常組織漢奸,以曲藝、相聲、評書、歌曲等形式,向底層百姓宣傳中日親善思想,這些表演時常還夾著葷段子,頗受群眾的喜愛。
文化軟刀子有時比真刀子更可怕,絕對不能等閑視之。老舍就拉來一幫相聲藝人,他親自動筆寫相聲,跟文化漢奸們打相聲宣傳戰。甚至老舍還親自上場,拉著梁實秋一起說相聲,流傳出梁實秋有獨門絕招的笑談。
其實梁實秋根本不會說相聲,被趕鴨子上架參加表演。他們接連演了兩晚好幾場,第二天晚上結束時,老舍不小心把梁實秋的眼鏡打落了,梁實秋順手就接住眼鏡。兩人的無意之舉正好配合了表演,觀眾還以為他們是故意的,摔接眼鏡是壓箱底的獨門絕活,全場觀眾頓時大喊:“再來一回,再來一回!”
從此,文學家梁實秋就成了一名相聲演員,經常接到各團體單位的演出邀請。
汽車經過青木關時,正逢有人在賣烤紅薯。
馮玉祥頓時喜道:“嘿,有烤地瓜,我小時候在北平經常吃。”
老舍笑道:“巧了,我小時候在北平也常吃地瓜。”
“那還等什么,下去買幾個,”馮玉祥迅速打開車門,三兩步走到攤位前,回頭對周赫煊說,“明誠老弟,我給你挑個大個兒的!”
周赫煊樂道:“我自己挑吧。”
三人就這么像乞丐一樣,蹲在攤位前集體啃烤紅薯。
啃著啃著,馮玉祥說:“不如我們寫一首批判汪兆銘賣國的詩,看誰寫得最好!”
自從“汪日密約”曝光后,全國輿論一片罵聲,2月初延安還召開了討汪大會,共黨號召全國人民進行討汪運動。
老舍贊同道:“周先生起個題目開始作吧。”
周赫煊指著手里的烤紅薯說:“就以烤地瓜為題如何?”
老舍張口就來:“嗚呼汪兆銘,不如地瓜香!”
“哈哈哈哈哈!”
周赫煊和馮玉祥爆笑不已,老舍經常跟馮玉祥一起玩耍,這是在學馮玉祥寫“丘八詩”呢。
馮玉祥催促道:“明誠老弟,你來接下句。”
周赫煊接著老舍的前兩句詩往下寫:“何止味不香,漢奸臭熏天!”
“我來接,”馮玉祥連忙說,“蒼蠅臭味投,巴掌全打死!”
“好句,好句!”周赫煊和老舍由衷贊嘆。
吃完烤紅薯,三人繼續前進。半路上,老舍看到慢山開遍油菜花,于是說:“要不咱們就以菜花為題吧。”
馮大詩人欣然同意,等車開到隆昌時,他竟已經寫出100多行:“時當二九天,蜀道菜花黃。燦爛真悅目,風來陣陣香。此花有傲骨,膽敢戰風霜。前方正抗敵,汪賊竟投降……嗚呼!汪兆銘,心肝盡喪亡!嗚呼,汪兆銘,不如菜花黃!”
周赫煊和老舍讀罷,豎起拇指贊嘆:“好詩!”
對馮玉祥來說,一百多行的長詩能寫成這樣,已經非常難得了。
經過周赫煊和老舍的反復琢磨,并幫馮玉祥修改了幾處字眼,這首長詩被取名為《蜀道菜花黃》,準備回重慶以后就發表在報刊雜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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