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觀,雷池池心之內。
張蓁閉眸凝神,正坐其中,她法身之外,雷芒電光環繞,傳出陣陣轟爆之聲。
她今時今日的修為,實則已是超出了那位開派祖師,不過當年祖師留下的雷池卻沒有那么簡單,當年還真觀之立,得了玄門諸派相助,各派祖師都有出手,故是直到現下,在此中修煉,仍是能取得許多好處。
正修持之時,心中忽生感應,她秀眸觀去,見得有一道天外靈光飛馳而來,便素手輕抬,捉來過來,待看了下來,心下道:“原來是兄長傳書。”
她思索片刻,便離了雷池,沿著玉階來至正殿之上,并吩咐陣靈道:“去將兩位長老請來。”
陣靈萬福一禮,下去傳命。
不多時,外間清光閃現,并有雷聲隱隱,待聲消之后,孔叔童與倉長老都是走入殿上,皆是一禮,道:“見過掌門真人。”
張蓁道:“兩位長老請安坐。”
待兩人坐下之后,她拿起那符書,又言:“此回請了兩位長老來此,是溟滄派張殿主送來一封符書,請兩位長老過目。”說著,輕輕一拂,將此符書一化為二,傳發了下去。
孔、倉兩人接入手中,便看了起來,片刻之后,都是神情凝重起來。
倉長老皺眉道:“域外魔物竟如此猖獗么?”
孔叔童也是神情嚴肅,從書信中看來,憑著那心魔之能,這些魔物隨隨便便就可摧垮一界,并讓那些地界從此再無靈機存在,只有魔物依附之物,要是不加以阻止,著實難以想象虛空元海之中會變得如何。
張蓁道:“兩位長老,門下弟子修行的如何了?”
孔叔童道:“自從改修功法之后,收效甚好,這幾十年來,已有三千余名弟子陸續脫穎而出。”
倉長老沉聲道:“掌門真人是要派遣弟子前往虛空元海么?一旦如此做,就是正式與魔物展開廝殺了。”
張蓁淡聲道:“我還真觀參修降魔功果,不正是為了今日么?”
那書信之上并未要還真觀如何,只是交代了域外魔物之事,實際就是讓她根據門中情形自行決斷,不過她卻認為還真觀自到山海界后,已是安穩的足夠久了,再等下去不過是消磨意志。
倉長老想了想,道:“掌門真人,這些弟子皆為我門中精英,他們若都亡了,那損失不可謂不大,或許可以再等上些許時日。”
張蓁卻是一搖頭,否了此議,“魔物無時無刻不在演化之中,閉門造車,毫無用處,且若不行降魔之道,又哪得功行精進?”
倉長老見她主意拿定,便不再勸,只躬身道了聲是。
張蓁道:“兩位長老安心,還真觀此去,是為諸天生靈安穩,只我一家,絕然難以支撐,我會設法再與兄長及各派掌門商議。”
倉長老一聽,這才安心了幾分。
有一名女弟子入得殿來,道:“掌門真人,方才溟滄派有使者登門,呈遞文書到此。”說著,她把手中書信往上一呈。
張蓁拿來翻了一翻,便就放下,道:“使者何在?
那女弟子道:“已是走了。”
張蓁一思,明白書信上所言,當不是什么大事,否則自家兄長之前怎么也會提及幾句,便道:“正好兩位長老也在,此事便一并議過了。”她把書信一展,里間就有一幕幕文字飄出,
倉長老與孔叔童舉目觀去,都是一怔,這里面內容出乎意料,竟是要他們薦舉弟子入至神道之中。
還真觀如今也算是大派,張蓁又是凡蛻修士,故名下共分得五個神位,不過這里并未強求,若是不愿,那也可以拒絕的。
張蓁待兩人看罷,便道:“對于此事,兩位長老是如何思量的?”
倉長老先是言道:“看那條件,任那神位之人,需得心性堅定,勇于任事,而此類弟子,我還真觀雖有,可個個都是門中英銳,下來要與域外妖魔相爭,少得一個都是損失,依我之見,還是推掉為好。”
張蓁眸光一轉,落在孔叔童身上,道:“孔長老,你是何意?”
孔叔童想了一想,道:“我卻有不同之見,聽掌門真人此言所言,張上尊和那幾位大德尤其注重那昆始洲陸,說明未來之爭,當就落在此地,如今這些外神雖不起眼,可千年萬年之后,誰又知道會是如何?到時極可能是一個龐然大物,很可能左右諸界局勢,我若有弟子在其中,未來行事恐怕更能方便一些。”
倉長老卻是反對道:“孔長老,你所言之事我亦是想過,可送去那些弟子一旦成就神明,雖得永壽,可等若是斷了道途,現下或許會感激我輩,可時日一久,或者天機有變,可未必會領我之情。”
孔叔童不以為然,道:“人心易變,這卻非我所能控制了,恨我者有之,親我者當亦有之,何況有張上尊在上,也怕有得什么變故?”
倉長老皺眉道:“還真觀是還真觀……”
孔叔童笑著道:“我何曾說過不是,可若不是張真人把那功法重作梳理推演,還真觀也無今日之明朗氣象,既然承了情分,那就不可能斷了牽扯。”
倉長老一聽此言,一時也無話可說。
張蓁這時下了斷論,道:“如孔長老所言,神位之事顯是于我有利,不必推拒,”她抬眸看向二人,“此事便交由兩位長老了,待定好之后,拿我過目便可,只眼前征伐域外魔物方是要緊,盡快安排,域外妖魔一日強過一日,早些與之交手,我還真觀也可早些做出排布。”
兩人俱是站起,齊聲道:“謹遵掌門諭令。”
玉悅天。
又是一段時日過去,這里修道人已是發現,只要自己停止修持和轉運法力,那么就可以避免如那些同道一般莫名暴亡,可也僅只如此,大多數人只能困守在洞府和禁制之內,不敢隨意外出。
而在外間,一些早已是投靠域外魔物的修道人卻是冒出頭來,并在短短時間內在山巔之上修筑起了一座雄偉法壇。
其等在此等待有數天之后,為首一名老者精神一振,道:“來了。”
眾人仰頭看去,便見一道幽火自天外穿來,并以驚人之勢向著他們所在方向沖來,盡管臺下之人個個都是駭的面無人色,可卻都是死死站在原地,并無一人敢于離開。
那幽火猛地砸在供臺之上,但詭異的是,期間并沒有任何碰撞響動傳出,法壇也未有任何破損,隨后一名身著幽色道袍的年輕道人自里顯身出來,隨著其人到來,一股晦澀氣機也是籠罩而下。
老者掀袍跪下,大聲道:“恭迎上使。”
他身后一眾人等也是一齊跪下。
那年輕道人看了看四周,露出滿意之色,道:“你等做得不錯,都起來吧。”
“多謝上使。”
那老者再是恭敬一拜,這才站起。
那年輕道人要想說什么,忽然一轉身,往地底之下看了一眼,老者道:“上使?可是發現了什么?”
過有一會兒,年輕道人收回目光,揮了揮手,道:“無礙,當是哪個漏網之魚在窺看我這處,由得其去,越是轉運功法,越會被心魔尋到,其人當已是離死不遠。”
老者猶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年輕道人言:“你似有話要說?”
老者道:“小人有一事不解,這心魔之法,乃自修道人心中而發,世上若無修道人,豈非再無心魔?”
年輕道人意味深長道:“我輩亦修道人,世上不會有修道之人。”
老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神情微微一變。
年輕道人看向四周,道:“你等可是準備好了么?法儀過后,你等便是我麾下族人了,”
老者聽得此言,立時激動起來,把一些顧慮都是拋在腦后,道:“我等已按上使要求,擺下供案祭品,只等上使前來主持。”
年輕道人道:“甚好。”他走到祭壇四個蓮座之前,恭敬一拜,在眾人驚異目光之下,那蓮座之上便就浮出四尊魔像,。
年輕道人拜了幾拜之后,言道:“這法臺之上供奉的乃是四位魔主,各具不可思議之能,乃是我輩一切偉力之源頭,你等若要獲取神通,便需專注膜拜其中一位,若得回應,便可得了好處。”
老者看去,發現這四位魔主表面看去都是一般,可自己偏偏能分辨出不同,尤其是那首位那一尊,只望一眼,就覺意識昏沉,好似就要被吞了進去,他心下一動,道:“敢問上使,這第一位魔主如何稱呼?”
年輕道人神情一凝,似也有些忌憚道:“這首上一位乃是赤周魔主,乃是天地間第一位魔主,身具不可以思議之威能,不過你卻要想好了,這位魔主甚少回應信眾,你便得了什么神通,也只能靠自家修行。”
老者本來還有些猶豫,但聽得這番說辭,卻是反而堅定了心意,道:“多謝上使者提醒,小人記下了。”
他來至那魔像之前,恭敬跪下叩首,并按照吩咐,不多時,就感覺有無數莫名之物涌入身軀之中,仿佛沉浸在爐火之中,身軀乃至神魂在被不斷淬煉。
不知過去多久,他站了起來,卻已是恢復年輕之時的樣貌。
那年輕道人打量他一眼,呵呵一笑,打個稽首,道:“恭喜這位道友入我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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