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飛渡云山踏寒巔第一百四十章臨淵一步慎緩行
第四卷飛渡云山踏寒巔第一百四十章臨淵一步慎緩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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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月降,寒暑交替,張衍自那日引薦言氏姐妹見得霍軒后,便又回去閉關潛修,不問身外之事。
忽忽間又是兩年過去。
這兩年之中,溟滄派中除了陸續有小宗弟子來拜見霍軒外,仍是一如既往的風平浪靜。
而東華洲上,大魏國卻已是亂象迭現,西北胡族寇略邊關,各州郡叛亂四起,土匪妖孽橫行,一片亂世景象。
小壺鏡中,張衍端坐竹樓高處,不言不動,屋外翠竹搖曳,沙沙作響,池水泛起輕微波瀾,幾尾金鯉時不時躍出水面,灑濺出五光十色的水珠。
過了許久,他眼簾一開,自眸中迸發出一道精光,隨即大喝了一聲,一指點出,只見雷芒迸發,轟隆一聲震響,似是旱天霹靂,紫光映閃之中,屋外那半座竹林被他強行毀去,漫天竹葉零落而下,地面之上已是出現一個丈許大的深坑,張衍望了幾眼,滿意點頭,如今他這紫霄神雷三十六轉已過,算得上是略有小成了。
神雷之威,果是非比等閑,且這門法訣好就好在隨著內氣運轉,威力可大可小,適才他牛刀小試,只是催發了些許丹煞,就弄得這里狼藉一片,如是運足了氣力,其神威更不知能有幾許大。
幸好小壺鏡中諸物自成一界,只要靈氣不絕,用不了一刻,就能恢復原貌。
他站起身,把大袖收攏身后,從小壺鏡中跨步而出,方一出來,目光就撇向一旁。
這兩年之中,他一直未曾出得小壺鏡,如今一望之下,見那九攝伏魔簡已是將那一截蛟尾徹底煉化,復成一枚揮發流光溢彩的玉簡,靜靜懸在那處。
似是察覺到他到來,這魔簡不待招呼,便一聲清鳴,主動飛入他手心之中。
張衍將其拿在手中,眼中不禁略現喜意,口中言道:“差不多用去了三載歲月,終究是給我等到了。”
泰衡老祖數千年修為,盡在那截蛟尾之中,縱然在萬年之中消散了泰半,又被九攝伏魔簡吞去許多,但支撐他練到參神契第四重,卻已是足夠了。
玉簡在手,自然不必再耽擱了。
他往玉榻上盤膝一坐,伸手一點,那玉簡一個跳動,就化一道燦光飛入眉心之中。
他將心意稍加引動,簡身一入竅穴,輕輕震顫,就轉而化作一團霧氣,倏爾漲開,只是片刻間,就有一股沛然莫測的精氣便往他身軀之內灌入進來。
由于這股精氣實在太過龐大,竟然沖得他渾身震顫起來,連忙運轉參神契法訣,鎮定心神,一邊將氣息安撫,分別送入各處需運化的竅穴之中,一邊用心意令那九攝伏魔簡盡量收攝放緩。
只是其來勢過于迅猛,似是玉簡也是控制不住,兀自在那里發出陣陣嘯吟,卻也阻不住如決堤而來一般的精氣。
頃刻間,他渾身骨節爆響不停,血液奔騰如潮,皮膚滾燙如火,身軀之上穴竅之中已有血漬滲出。
張衍在觀看那第四重法訣之時,就知這一關定然會遇上些許礙難,他冷靜理順氣息,在不停運轉玄功之中,將這股氣機壓了下去,傷勢也是漸漸合愈。
在維持了足有六個時辰之后,這股精氣才算緩和起來,慢慢能由他心意驅使了,隨著法訣不停運轉,這精氣逐步凝如銀汞,再往每一處竅穴之中灌入。
待他煉了二十多個主竅之后,卻頓感身軀沉重如鉛。
只聞喀喀響聲傳出,他身軀之下的玉榻竟是出現了一圈圈如蛛網般的裂紋,似是吃不住力道,眼見就要崩塌。
那躲在小壺鏡中的鏡靈立時察覺到了異樣,此時轉了出來,及時出指一點,玉榻立時止住散裂之勢,隨后神色有些緊張地看著張衍。
他站在原處想了一想,又一揮手,將陣法運轉起來,將此間洞府維護起來,免得有什么變動來不及反應。
張衍雙目緊閉,氣息若有若無,如石像般坐在那里,好似對外界之事毫無所覺。
那入得體內的精氣初時雖是那般狂猛,但總算引動方便,而到了此時,卻因其出現的變化,每一次搬運,好像是在推動上萬斤的巨石一般,因此他不得不緩磨慢移,每走一個竅穴,都要耗去不少心神氣力,生出一股疲累之感。
好在他知道急切不得,起了十足的耐心和誠意,擠動精氣慢慢行經走穴,改換內竅。
一連過得三十余天,周身諸竅俱已運到,這個時候,他忽然身軀一震,竟自榻上緩緩飄起。
到了此刻,那精氣竟再次為之一變!
這一回,卻不再是滯漲沉拙,而是輕靈飄逸,不可捉摸,絲絲縷縷散在四肢百骸之中。
先前那等重濁之氣縱然挪動吃力,但好歹還有跡可循,總是在那里也跑不去。
可現下卻要去渾身上下搜羅散逸氣機,這卻比前次更難做到,因為其會如游魚一般到處游走。
到了這一步,更是心急不得,張衍屏息凝神,不作他想,只管窮搜身軀,遍尋氣機,將游散在各處的輕靈之氣一一捉攝過來,再收納而起,哪怕末梢根節不曾落下。
他往軀干各處尋蹤覓跡,隨著靈氣收攏越來越多,心頭竟隱隱有了一絲奇異的感覺,好像對自己這具軀殼有了更深一層體悟,種種細微變化,無不了然于心。
他之身軀也在這等修煉之中越拔拔高,漸漸到了洞府頂端。
那鏡靈未免張衍受到阻礙,低喝了一聲,連連起掐動法訣,竟也把洞府隨之擴大了一圈。
又過得三十余天,這一步張衍也是成功邁了過去。
此時所有精氣綿綿泊泊,輕柔舒緩,從竅中流淌而出,鼓動如潮,似百川匯海一般,往腹下齊聚。
張衍往里內視而去,見那精氣最后攏在了一處,似光湖幽潭般收在一個丹竅之中。
參神契法訣上曾寫明,只要將這團精氣震散,再往周身竅穴運化一遍,須臾之間,他便可成就那參神契第四重!
只是當他剛想動作之時,卻是身軀輕輕一顫,冥冥中卻似乎感覺到,這一步如是就這么邁出,好像有什么劫難災厄就要牽扯上身。
這是一股極為玄奧的意念,根本說不上從何而來,但偏偏就這么從心底涌了出來。
張衍是個謹慎之人,不冒無謂之險,他略作沉吟,把動作停了下來,暗忖道:“那警醒之感雖是莫名而來,但絕不會無有原因,定然有什么緣故在內。”
他尋思了一會兒,便伸手入得袖中,握定那塊殘玉,決定先用推演之法探個究竟。
他心神往里一沉,過了有數個時辰,就從其中退了出來,面上泛起一股若有所思之色。
適才他推演了一遍,發現自己一旦邁出這一步,那必然要弄出極大的動靜來,這且不去說,在昭幽天池洞府之內,有陣法護持,也不虞他人察覺了去。
但關鍵卻是,到了第四重之后,他就那連形貌氣息也略微有所變化,短時間也不知能否收斂了去。
這可是上古魔門功法,門中后進弟子或許看不出什么來,但大能修士,如洞天真人之流一望就知,若是見得不對,指不定到時就要來斬妖除魔了。
張衍想了想,卻是微微一笑,對他而言,其實此事倒也不算什么。
他之所以費了偌大功夫修煉這門法訣,本就是在魔劫到來之時,能夠防身保命,防備萬一,在氣道一途尚未修至元嬰境界前,能不踏出這一步當然是最好不過。
既然自己隨時隨地能邁出這一步,當然不用心急了。
但若真正到了那等生死關頭,那也不必顧忌這許多了,只有先保住了性命,然而才能去慮及其他。
只是他心中還有一個疑惑懸而未解,不禁自思道:“那災劫之感,卻又不知從何而來。”
他仔細思量,心中漸漸想起一事來。
記得初入那魔藏之時,其上有碑文曾言“修此道者,天降劫數”。
陸革曾認為劫數是應在修煉此法的修士身上,而張衍初時則認為,修此法者自身便是那入世劫數。
孰對孰錯,他也是不能確定,或許兩者兼而有之?
如是這樣,倒也要慎重了,他不畏災劫,但至少也要在此之前做好萬全準備才是。
那鏡靈見張衍行功完畢,上前稟道:“老爺閉關三載,外間有不少訪客到來……”
張衍沉聲道:“山門中可有事?”
鏡靈道:“這倒是無有,那些訪客俱是些小宗弟子,其中有幾名還說是與老爺有過一面之緣。”
張衍笑了一笑,道:“我如今尚要行功,無有閑暇,你且把名字記下了,待我出關之后在做理會。”
鏡靈應聲稱是。
張衍一揮袖,把氣息一沉,就從洞府頂端緩緩飄落下來。
眼下既然自己有了防身保命的本錢,那么接下去,便要考慮如何凝聚法力真印了。
不過在此之前,還要將那五行真光修煉完全。
他大袖一甩,就有一只玉斗飛了出來,這其中置滿了東槿子贈與他的甲乙木精之氣。
按照他的打算,先用數載時日,將木行真光修煉出來,再用九數真經倒推功法,以之前凝練水、土二行真光的經歷,粗略一估,這樣他大概還要用去十年左右的時間。
想到這里,他神色一動,到了那時,怕是自己那大徒兒劉雁依差不多也要回轉了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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