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爭鋒

第一百一十五章 攝雷金盤

神渡峰上的飛舟仙市恢宏異常,與張衍先前所見截然不同從突出于云海的峰巔之上架起了十六座金橋,再彼此串聯,以金鎖扣繞,玄石鎮壓,鎖住上千只仙舟,鋪陳出去萬丈之遠,居中仙舟尤為龐大,足可與龍國大舟相媲美,堪稱宏巨,便是凡俗間的通衢大邑也不可與之相比。

這里處處樓閣高聳,飛入云中,可任由修士踏云飛馳,縱橫往來。

張衍一路行來,良中所見者,無不是駕法器,騎仙禽的道人修士,皆是三五成群,聯袂而行。百十人中,便有數個玄光修士,甚至化丹修士他也遠遠望見了幾個,但凡見其過來,眾人無不主動避道,任其先行。

張衍不欲引人注意,轉了幾圈之后,便來到一隅偏僻角落,把眼一掃,看到一處懸掛玉匾額的六層懸樓,上書“珍玉樓”三字,只是出入之人寥寥。

看這匾額,他心中一動,忽然想起嚴長老門中有一岳姓長老,當年似是也提過此處。說是此樓中有一煉器好手,打造攝雷金盤甚是不錯,只是此樓主人無甚背景,怕此事傳揚出去后給自己惹來麻煩,是以知者不多。

既然到此,不妨入內一觀。

張衍當下就把云頭撥轉,飛入樓中。

到了大堂之中,立刻有一人踏在一葉清荷之上迎了上來。

這人身形矮胖,圓團團的一個,面上笑容可掬.就身上氣息看來,倒也是玄光修為,上來拱手道:“鄙人姓王,乃是此間珍玉樓的管事,敢問尊客來此.所需何物啊?”

張衍也不隱瞞,大大方方說道:“此來有意求一副攝雷金盤。”

“攝雷金盤?”

這管事臉上笑容不變,上下打量了張衍一眼,問道:“鄙人冒昧問一句,尊客從何處知曉鄙樓有此物售賣啊?”

張衍微笑道:“在下一位長輩兩百一十二載之前曾來貴樓做客,曾用貴樓所出金盤攝雷取藥,后又凝丹功成,是以這才慕名而來。”

“哦?”

王管事神色動了動.再度看了張衍幾眼.輕輕點了點頭.把手一揮,自有一旁女侍往內堂中走去,不旋踵,此女便托了一只蓋著錦帕的漆盒盈盈走了上來。

王管事指了指,笑道:“此乃鄙樓請能造的攝雷金盤,尊客請觀,可堪入目否?”

張衍仲手取過,把其上的錦帕掀了,啟開盒蓋一看.見盒內墊有一塊軟布,上置一只金銅色澤的盤狀法器,一尺大小,約半指厚,外沿有八卦符紋,盤上有七孔七竅,按北斗方位排列,稍以靈氣運轉,便會發出嗡嗡之聲。

這攝雷金盤并非什么稀罕物事.且只能用來收攝雷芒,但若純以價值論,比之法器卻還高上了一等。那是因為神渡峰上所生闕厥雷并不是一般無二,也有所謂精雷,次雷之分,若是這金盤打造的好,攝取來的雷芒自也不差,是以對張衍來說,此物也不能小視。

他稍稍查驗一遍,發現這金盤倒是的確是少見的上品,便滿意放下,開口問道:“王管事,此物何價?”

王管事笑了笑,并不直接回答,而是客客氣氣說道:“我觀尊客,也是遠道而來,我這樓中有上好仙茶,可調神理氣,不妨坐下邊品邊談,如何?”

張衍看了王管事一眼,見他臉上帶笑,目光中似別有深意,顯見得是有話要與自己商談,他略一沉吟,點頭道:“好。”

管事面上一喜,將張衍引到后庭,此地有一座精致小亭,毗鄰一處荷花池塘,內中鯉魚跳躍,發出潑剌聲響,石凳之上都鋪了皮毛軟墊,看起來也是極為雅致。

待兩人各自坐定,侍女奉上茶水,便自退下。

管事拱手道:“不知尊客如何稱呼?”

張衍想了想,便借了那岳長老的姓,自己編了一個假名,道:“在下岳勝。”

“原來岳道長。”

王管事暗中推算,發現倒也與當年記憶中那人相吻合,雖則當日他尚是年輕,招呼那岳長老的乃是他的祖父,但他是修道中人,如今仍是記憶猶新,心中疑慮便自去了幾分。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在王管事有意無意套問之下,張衍也是談及了那岳長老諸多往事,他便更為放心了,態度也是越發和氣,最后話鋒一轉,引到了那金盤之上。

“不妨與岳道長明言,打造此物之時,鄙人用了不下千余枚靈貝,但此物除了攝雷取藥,倒也別無用處,且雷芒過盤之后,此物也是廢了,岳道長若是出資買下,鄙人以為卻是甚是不值啊。”

張衍雖然并不把千余枚靈貝放在心上,但這話倒是不錯的,他也想聽聽王管事請他來此究竟是何目的,便順著對方話頭道:“那依王管事之意呢?”

王管事嘆了一聲,道:“鄙人有個兄弟,早些年出去尋師訪道,也算是他運數好,勉強到了玄光三重境上,如今正在尋丹問藥,只是他心太高求一只梟鳥為藥,又怕有人前來爭奪,是以正四處請至交好友出力相助。”

藏煉髓出自百十種妖鳥之身,其中以四種最佳,分別為天鶴,金雕,鴻鵠、梟鳥,但這四種妖禽往往也會招惹許多修士出手爭搶,王管事此意,是要請張衍出手為他兄弟護持。

這要求倒也不過分,通常取藥不過一二個時辰,神渡峰地域廣大,若是出手及時,也未必會引來他爭搶……

只是張衍聽了這話,目光卻微微一閃,有了幾分不解。

那北辰派書冊上曾言,這四種妖禽往往數目稀少,極為難尋.而聽王管事這話語中,卻隱隱約約透漏出這似乎并不是什么難辦之事,心中便起了好奇之心,倒是有意一觀究竟,不過他沒有立刻答應.而是不動聲色地言道:“此事王管事為何找上在下?”

王管事哈哈一笑,指了指自己,語含深意道:“鄙人那南來北往的修士見得多了,這雙眼睛也是能識人的,道友身上有頗多不凡之處,鄙人又豈能看不出來。”

張衍雖則行事不張揚,面目如今也不起眼,但舉止行動之間.卻是從容自信.叫王管事這等目光毒辣之人.年輕時也曾接觸過不少高門大派的弟子,在他看來,張衍與他們的氣質有頗多類似之處。

最為重要的是,張衍還很有可能是岳長老的后輩,因此才放心出言相邀,說不定還能重新攀上交情。

張衍暗暗思忖,按他原先的打算,購得了金盤之后,自是尋一處落腳之地.先把剩余的兩竅煉開,在這段時日內,再把這神渡峰四周的山川地形和妖禽往來的情形摸熟了,最后再出手采藥,如今這王管事兄弟似乎有秘法在手,自己倒也不妨去一窺究竟。

打定主意后,他便點頭笑道:“王道兄之請,倒令人無法推脫,在下便應下了。”

王管事見他答應.不禁大喜,喚來女侍道:“你去我酒窖中拿幾缸好酒來,我要與岳道長痛飲幾杯。”

“兄長何事如此高興?”

就在這時,就有四人步入庭中,其中有男有女,開口那人甚是年輕,雖則貌相一般,但衣飾華美,看起來倒也有幾分風度。

王管事站了起來,笑道:“岳道長,這便鄙人那不成器的二弟,王歡,來,二弟,快快來見過岳道長。”

王歡訝然看了張衍一眼,他也是個心竅玲瓏的人,當即看出張衍不是簡單人物,立刻上前見禮,道:“可是岳道長?小弟王歡有禮了!”

張衍一笑,也是拱手還禮。

王管事對著王歡說道:“你不是說采藥不易,要為兄多請幾位道友相助么?這位岳道長修為深厚,道長長輩昔年與我珍玉樓也有幾分交情,說起來也不是外人。”

王歡眼前一亮,他雖不是管事,但也知道自家祖父健在時,往來的都是幾家名門正派的弟子,只是自祖父逝去后,這些交情才漸漸淡薄,心中不禁暗道:“如此說來,這岳道人倒也來歷不凡。”

這么一想,他神色間更顯熱絡幾分,對著張衍連連拱手道:“甚好,甚好,屆時還請道兄多多相助。”

只是此時他的身后,卻有一個無眉修士冷聲出言道:“且慢!”

王歡不覺一怔,這無眉修士站到了他前面,毫不客氣地說道:“王道兄,需知采藥乃是大事,這位岳道友修為如何我等尚不可知,小弟以為還是要小心慎重為上。”

管事臉色一沉,露出了幾分不悅。

“這......”王歡遲疑道:“岳道長既是家兄請來,想必一身修為也定是高明的。”

無眉道人冷聲道:“非是我沈某人計較,只是這梟鳥也是上古異種,尋之不易,若是到時有人拖了后腿卻是不妙-,我與王兄幾人彼此皆是知根知底,此去自是無礙,若是不知這位岳道兄的本領,互相間哪里談得上信任,諸位說是也不是?”

這人口才倒是不錯,說得話也算都在理上,但這些疑問,總可私底下商議,這般大聲說出來,卻是明顯不給王管事面子。

但王歡顯然是個耳根子軟的,這么一說,他也點頭同意,道:“那就不妨請岳道友把玄光現出一觀。”

王管事猶豫了一下,卻也沒有開口,只是輕輕哼了一聲。

張衍倒也不介懷,若是大派弟子,只觀他人氣息靈機,自能辨出這人大致修為,如這等散修,修為不夠,若對方不現玄光,便無從判斷具體修為深淺。

他微微一笑,便把那逍遙篇上的玄光放出一抹。

眾人只覺眼前青光一閃,一股綠意升騰而起,生機盎然,清香一片,似乎體內氣機運轉也是順暢了幾分,不覺都是面上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