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時候,李和算是理清了里面的前后關系,沒有徐嘉敏的話,他是沒有這么容易出來的。
李和感到一陣氣悶,進黑屋子本身沒啥憋屈的,但是靠一個女人出來出頭,頗感沒面子,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自嘲還是想的太簡單了,安逸習慣了,把所有的事情想的太單純了。
他的上輩子的前三十年是為了學術也好,為了生存也好,都是躲在象牙塔里,后半輩子也很少有什么挫折,逢人都會給他幾分面子,沒人會特意為難難,活的簡單透明。
他現在可以自我安慰下,凡事都有兩面性就看如何去分辨,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有時侯也可以自我安慰一下,命運本如此何必去強求,只要快樂過好每一天一切煩心的事就會煙消云散。
但是經過這么個莫名其妙的一夜,他才覺察到自己的無能,但凡有點社會關系,他不至于在里面關著一夜沒有一點社會關系,做個富家翁是個很幼稚的想法,再出現這么荒唐的事情,他起碼有能力有關系去化解。
他曾經也有意識的跟同學處好關系,潛意識的想著人家關照,現在想想還是有點不靠譜,難道他的同學十年不上位,他還要等十年嗎?
舒舒服服的日子是掙來的,他必須要去爭了,否則有錢都不一定不一定過得舒心。
人在解決溫飽,能活下去之后,就開始追求尊嚴,這么虛無縹緲的東西了。
從椅子上一下子站起來,拿起毛筆,揮筆寫下,“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寫完,他的心里才慢慢有股暢快勁。
渾然不像原來一樣沒有了方向感,畢竟重活一次這種事誰都沒經驗。
來都來了,當然要折騰下。
何芳笑著道,“你生什么氣,好好的大門不走,非要爬墻,要不是徐嘉敏,你可真回不來”。
哪壺不開提哪壺,李和氣惱道,“行了,我睡一覺,中午不用喊我吃飯”。
何芳悠哉悠哉道,“你想多了,我就沒打算給你中午燒飯”。
說完轉身就去井邊洗衣服去了。
回到臥室,李和剛躺下,又煩躁的爬起來,拿起筆在紙上劃來劃去,核心都是圍繞一個字,錢。
這個錢只能是美金,瑞郎,英鎊,要那么多人民幣干嘛,起碼現在沒地方花。
又在“金融”和“高科技“,兩個字上面重重的畫了圈,這無疑是來錢最快的兩個行業了,但是隱蔽性最強的就是金融了,沒有自保能力之前,所有的高科技在世界資本市場面前就是個笑話,左右逃不過賣專利或者兼并的命運,因為你沒有跟比爾蓋茨一樣的爹媽。
想了半天,李和還是一無頭緒,除了記憶中的重大事件,其他年份的一些細節方面根本記不起來了,他覺得有必要去趟深圳了。
在深圳比較容易得到一些從香港過來的即時的期刊報紙,他希望通過零碎的信息,喚醒大腦中的某些記憶。
不過確實有點困了,直接躺在床上睡著了。
等李和睡醒,睜開雙眼,頭昏昏沉沉的,到院子里轉頭看看日影,夏季的太陽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辣,應該快接近晌午了吧。
李和洗了把臉,終于清醒了一點,及拉著拖鞋去了堂屋。
堂屋里,何芳坐在門檻上,一手啃西紅柿,一手拿著書再看,抬頭瞄了李和一眼,然后繼續看自己的書。
李和掀開堂屋桌子上的竹罩,里面有兩盤菜,一盤土豆絲,一盤紅燒肉,旁邊還有一盆扣著的米飯。
李和用勺子搗了一下,發現很硬,只得把米飯盛進碗里,用開水泡了一下,直接就坐在桌子上吃了。
何芳嚇了一跳,慌忙扔下書,進來道,“你去鍋里熱一下會死啊,這都涼了”。
然后不由分說,又把兩盤菜端起來直接去了廚房。
李和只得把筷子歇下了,等何芳熱好菜回來,不過又嘆了口氣,自己這懶散的性子真是沒得救了,早上立下的豪言壯語,立刻又恢復了原樣,只得提醒自己,慢慢來吧。
等何芳的菜端上來,他足足扒了三碗飯。
何芳提醒道,“你早晚也沒吃吧?\'。
“忘了,早上不是有點惱嘛”,李和說完又繼續道,“我想去趟深圳看看,估計就這幾天吧,等會去買火車票,看什么時間”。
“去深圳干嘛,馬上就要去單位報到了”。
“離到單位報到還早著呢,總要干點事情,不能再這么閑著了。時不我待只爭朝夕”李和說著只有自己能懂的囈語。
“去吧,我支持你,男人總要多出去看看,不說讀萬卷書,起碼要行萬里路”,何芳的父親以前也是個文化人,在她小的時候,也會念叨這些。
李和吃完飯直接去找了瘦猴,店里空蕩蕩的,什么貨都沒有了,兩個做售貨員的小姑娘整天閑的發呆。
瘦猴說,“有啥事,直接讓小威那孩子來喊我,我過去就是了,天這么熱”。
“沒什么事,我這幾天去趟深圳,家里的事情你照看好,記住什么事都給我忍著,受了委屈也給我憋著,等我回來”,馬上就是風頭浪尖,李和可不得讓他們注意點。
“那要不我陪你去,我都有點想明哥和二彪他們了”,瘦猴其實心里也隱約想出門見見世面。
“等我回來,現在每天那么多事,你哪里走得快”,瘦猴需要盯著每周火車皮送過來的貨,李和可不想出什么意外。
瘦猴想了想,他確實是離不開的,不過還是提了個意見,“我讓平松和陪你去吧,這小子也機靈,還有我讓羅培也跟你一起,路上都有個照應”。
李和也沒反對,就對平松道,“你去火車站買票,就是最近幾天的,不管天明早晚,越快越好。買好票,給蘇明發電報告知車次,讓他廣州接站”。
“哎,我現在就去”,平松毫不猶豫立馬就騎了自行車出門,大哥的大哥的大哥要求辦事,打個遲鈍就是找死了。
李和回家收拾了幾件衣服,又跟李老頭做了幾句交代。
李老頭現在晚飯很少回來,就近就去了壽山的飯館,天天下館子,日子過得瀟灑滋潤,“該干嘛干嘛去,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