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五十四章連破三軍南渡白馬
正文第五十四章連破三軍南渡白馬
下一章
太陽從天際升起,晨光照耀,光暈稀薄,大地之上,一片狼藉。
章邯站在廢墟之上,單手拄劍,氣喘吁吁,呼吸之間,寒氣輕吐,回復著力氣。即使是修為高深,然而經歷了一夜鏖戰,章邯此刻猶敢體力有寫不支。
章邯回眸,滿目焦黑,遍地的尸體,斑駁著各樣的灰暗色彩,陰沉無比。
昨夜,一萬秦軍死士力戰,擊潰了齊魏十萬聯軍。眼下叛軍四散,秦將蘇角和涉間正領著大軍追殺叛軍殘部。
獲得了如此重大的勝利,章邯的心中卻沒有一絲的喜悅。昨夜一戰,秦軍雖然重創叛軍,然而自身的損失也是極大的。
一萬死士,十不存一。如今,在這遍地的尸骸之中,那些殘存的黑衣的死士十分顯目。當熱血消退,當兇意收斂,這些人完全沒有了昨夜那所向無前的氣勢,軟綿綿的倒在地上,似笑似哭,滋味難明。章邯閉著眼睛,沒有理會,也沒有時間去理會。
一騎快馬臨近,在這僻靜的戰場之上掀起了喧囂之聲。火紅的戰甲顯目,引得一眾收拾戰場的民夫士卒側目。戰馬上的騎士很快來到章邯的身邊,躬身而道:“將軍!”
章邯睜開了眼睛,說道:“太原等地的援兵來了么?”
章邯之所以不親自率兵南下追擊,正是為了等這從太原等地到來的援兵。
“回稟將軍,太遠云中等郡兩萬騎已整編完畢。奉陛下之命,前軍已出涉口,此刻距離邯鄲還有三十里。其余各軍正從各地向邯鄲集結,預計四到五日之間,能夠完全匯結。”
“讓其一個時辰到邯鄲城下,休整半日,隨本將南下棘蒲平亂。”
“是!”那騎士稟手,翻身上馬,折返了回去。
荒野之中,魏王咎發髻散亂,一身王服,多處破損,十分狼狽。
此刻,他在身邊侍衛的攙扶下,他坐在凸石之上,臉上便是焦黑的灰塵。魏王咎也沒有時間去打理自己的形容,看著自己身邊五六個侍衛,心中泛起了悲涼之色。
遙想當日,他身披王袍,復立魏國社稷,率軍兩萬,北上趙地,是何等意氣風發。
而這一切,在那一夜中,被章邯焚毀殆盡。現如今,魏王咎的身邊就只有這幾個忠心的侍衛。剩余的,逃的逃,散的散,兩萬大軍,凋零不存。
“大王,水!”
一名侍衛不知道從何處打來了水,用兜鍪端著,送到了魏王咎的身邊。
魏王咎看著兜鍪中清澈的泉水,又看了一眼周圍唇齒開裂的一眾親衛,嘆了一口氣,說道:“將水分給眾人吧!”
“大王!”那侍衛還待猶豫,魏王咎揮了揮手,說道:“好了,你在猶豫下去,這水就剩不下多少了。”
看著這不斷在滴水的兜鍪,那侍衛終究還是奉了魏王咎的命令。
一眾人喝水完畢,遠方,忽有數十秦兵,出現在了一眾人的視野之中,從各方向著這里聚攏。顯然這數十秦兵早已經發現了魏王咎,卻沒有打草驚蛇,而是悄然之間跟在后面,在這個路口伏擊,打算生擒魏王咎。
“不好!大王,秦兵追了過來了!大王,我們快逃吧!”
“逃么?”
魏王咎看了一眼四周的山野,森森然然,不知蹤跡。林野之中,都是秦軍的身影。
還能逃到哪去?
魏王咎站了起來,長嘆一口氣,說道:“寡人率兩萬軍北上趙地,本待功成,立大魏霸業。奈何!奈何!告訴魏豹,魏國交給他了。”
說著,魏王咎拔劍想要自刎,卻被身旁的侍衛攔了下來。
“大王,不可,還未到窮途啊!”
“寡人乃是魏王。若是被秦軍生擒,披枷戴鎖,九泉之下,有何臉面復見魏國歷代先王。”魏王咎一把推開了阻攔他的侍衛,正欲揮劍。
林間,嘯聲突起,之后,滿天的箭雨而下,將包圍著魏王咎的數十秦兵一一射殺。
魏王咎拿捏著劍柄的手僵硬的停了下來,在一片歡呼聲中,魏王咎的大將周市從山嶺奔跑到了他的面前。
此刻,魏王咎的手依然十分僵硬,難以放下。悲極而喜,魏王咎干涸的眼角泛出了兩滴淚水。
手中長劍掉落,魏王咎一把抓住了跪在他身前大將周市的肩膀,說道:“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
那周市也是神情涌動,稟手道:“末將無能,讓我王蒙此大辱,請王上恕罪。”
“將軍何罪之有!”魏王咎將其攙扶而起,問道:“此刻戰情如何?”
聽聞魏王咎此言,周市也是嘆了一口氣,說道:“敗了,齊軍大半折損。齊王也被章邯所殺,末將沿途收攏敗軍,此刻得兵兩千,可護大王南歸。”
“此戰,我軍大敗,章邯必然必然不會放過我等,秦軍追兵如何?”
“末將從散兵口中探知,秦將蘇角領一軍南下追殺我等,涉間領一軍馳援巨鹿。”
“那章邯呢?”魏王咎急切的問道。
“沒有消息!”
聞聽此言,魏王咎卻是心中躊躇了起來。此刻,沒有消息才是最壞的消息。身為秦軍主帥,征東將軍的章邯在這關鍵的時刻,怎么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魏王咎面現愁色,周市如何看不出來,勸慰道:“大王,此地仍在秦軍兵鋒之下,不宜久留,還是及早撤退為上。”
“說的對。此地通往何處?”
“南可下繁陽,也可通棘蒲。不知大王去哪?”周市問道。
這里去兩地的路程相差不大,然而繁陽離白馬路近,尚在諸侯聯軍的控制之下,只要過了白馬津,他們便可順利回到魏都臨濟。
魏咎沉思了一會兒,問道:“棘蒲守將可是楚將項它?”
“正是,楚將項它率軍八千正屯兵于棘蒲。”
魏王咎點了點頭,說道:“事不宜遲,此刻項它應該還沒有收到我軍的敗報,若是秦軍突襲,后果難料,我們即刻奔馳棘蒲。”“是,大王!”
周市帶領著兩千敗卒,護送魏王咎前往棘蒲。只是他們奔行了一夜,在第二日黎明的時候,卻見長路之上,滿地都是楚軍的敗卒。
在那人群之中,背靠大樹休息的顯然就是楚將項它。
項它很年輕,也很有才干。項氏一族,歷代都出戰將,然而項它卻是為數不多的精通內政的人才。不然也不會獨領一軍,屯兵在棘蒲這樣的要地之上。
見到友軍的旗號,楚軍并未有所阻攔。事實上,此刻他們人疲馬乏,就算阻攔,也沒有什么好的效果。
魏王咎徑直來到項他的面前,問道:“將軍何以至此?”
盡管兩人皆是狼狽,不過魏咎的心中還是十分驚訝。棘蒲有軍八千,就算秦軍進攻,也不可能敗的這么快,這么慘啊?
項它雙手支撐著樹干,艱難的站了起來,拱手而道:“見過魏王。”
行禮之后,項它說道:“前日章邯率領數千騎夜襲擊我大營,猝不及防下,我八千軍士死傷慘重。幸好將士用命,拼死攔住了章邯,我才逃了出來。”
魏王咎疑惑,只是數千騎,就算是突襲,也不可能讓項它敗的那么慘啊!
要知道,棘蒲乃是屯糧之地,一應物資中轉,都要經過那里。項它又是細膩之人,怎么可能不重重設防?
項它似乎看出了魏王咎的疑惑,解釋道:“這支秦軍與以往的騎軍不同。不但所騎戰馬兇猛無比,荒野之中,秦軍戰騎一蹄踏碎了狼骨。而且他們的馬具也是奇特,作戰方式靈活多樣。我記得,嬴子弋尚為太子之時,曾率兩萬騎出塞。之后這支部隊鎮守太原等地,杳無音信。此次章邯所領,應該就是這支騎軍。”
魏王咎點了點頭,說道:“如今棘蒲已失,巨鹿的趙軍糧草被截斷一半,敗報傳來也是遲早的事情。我等還是立刻下繁陽吧!”
“我擔心還不止是這樣。”項它語氣深沉,“當日在南陽,秦將韓信率軍一萬逼退了少羽。其所領騎兵與在趙地的騎軍制式相同。事后,我們推測這一萬騎已經是秦軍所有的精銳了,因此沒有再多想。可是現下所見,若是在趙地這樣的騎軍真有兩萬之數,關東沃野千里,水網周密。章邯領著這支騎軍南下,數日之間,便可轉戰六七百里地,切斷聯軍的糧道。而糧道一旦受擾,滎陽的二十萬大軍危矣!”
項它心思縝密,從昨夜之戰中已經推得了未來的戰勢。魏王咎聽了項它所言,心思急轉,越想越多,越想越驚駭,驚慌的說道:“不,若到時趙地的十萬秦軍再行南下,怕是諸國難存,社稷復成丘墟。”
魏王咎話落,一時兩人靜默。
周市站在一旁,稟手而道:“大王,不管日后如何,現下秦軍時刻可能追來,我等還是快速撤退才好。”
“沒錯。”魏王咎咬了咬牙,說道:“將軍,我們此刻還是立刻趕赴繁陽為好。章邯的這支秦軍行軍如此神速,若是再過幾日,繁陽怕也難逃棘蒲之禍啊!”
“大王說的是,我們還是立刻回轉繁陽,防御秦軍要緊。”項它說道。
廣武山上。
一女子獨立孤峰,凌風而立,衣袂飄飄,正是忘憂。
“師妹!”
身形高大的男子來到忘憂的身后,打了一聲招呼。
忘憂回轉身來,看著男子,說道:“忘思師兄,你也來滎陽了!”“師妹有托,我必將完成。”忘思說道。
“多謝師兄,我答應給師兄的封賞,必定會給予師兄的。”忘憂一笑,說道。
隨著這句話下,兩人之間的氣氛一時有些滯。忘憂的話不經意間救讓忘思感到了一層隔膜。
“師妹,你知道我幫助你并不是為了封賞。”
“我知道!”忘憂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可是此刻,除了封賞,我什么也給不了你。”
“師妹,事情已經過去了這么久。你難道還放不下么?”忘思看著神情冷漠的忘憂,問道。
“我已經放下了仇恨,不然師尊也不會讓我出山的。”忘憂神情稍緩,說道。
“是的,你是放下了仇恨。可是其他的呢?”
忘思的話語回想耳邊,忘憂卻是一揮袖子,回轉身體,不再去面對忘思。
“師妹!”
忘思伸出了手,只差幾尺,便能觸及忘憂的衣袖。只是他終究還是放下了手,搖頭嘆息。
“不好了!”
天空,墨家的機關朱雀在天際飛翔,快速接近著這座山峰、上面的人大聲呼喊道,吸引了山峰上兩人的目光。
忘樂與忘巧從上跳下,來到了兩人的面前,說道:“敗了,敗了!”
忘憂雙眉微蹙,問道:“什么敗了!”
“都敗了!”忘樂作為人宗的萬花筒,與盜跖一樣,負責情報工作。此刻,他們借助墨家的機關朱雀,很快的便將前方的戰情穿了過來。“齊,魏,趙三國的軍隊都敗了!”
“這不可能!”忘憂的疑惑的說道:“趙地秦軍只有十萬,章邯就算是世之名將,也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連敗齊魏趙三國之軍,那可是有著十五萬人啊!”
忘思看著忘憂的樣子,一邊說著一邊梳理著消息的真偽,一副心思全在里面了。
“難道是長城邊軍南下了?”
“不!”忘樂搖了搖頭,說道:“是從太原來的秦騎,有兩萬騎。章邯先以勁卒于邯鄲敗齊魏之軍,殺齊王,而后連攻曲梁,列人,棘蒲,切斷了巨鹿趙軍的糧道,張耳陳余只能沿著原路返回,在秦軍的追趕下,一路損失慘重。魏王咎與楚將項它先退繁陽,后守白馬,但是都難以抵抗章邯的軍鋒,現在他們退往了臨濟,準備向各路諸侯求援。怕是過不了多久,趙地的秦軍就會南度大河了。”
“嬴子弋!原來你一直打得就是這個主意么?”忘憂貝齒輕咬,青黛微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因為太過激動。“明則貶守云中,暗中經略太原,馬邑,云中,培養了兩萬騎,就是為了這一刻么?”
“師姐還真是了解我呢!”
熟悉的聲音傳來,忘憂與忘巧的心緒被牽引到了極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