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告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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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耶斯教練，很高興能夠和你交手，這真是一場讓我收獲匪淺的比賽。”在主裁判吹響宣布比賽結束的哨音之后，喬治轉過身來，和已經走到自己身邊的莫耶斯握手致意，向這位本賽季同樣頗受英國媒體吹捧的少帥表達了自己的善意，“你手下的球員都很有風度，沒有因為我手下這些臭小子今天不知好歹的舉動而大動肝火，韋恩·魯尼更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天才球星。可惜的是，他現在只有十七歲，遠沒有到可以獨挑大梁的時候。不然的話，恐怕我們今天就要在這里面對一場苦戰了呢。”

從喬治的角度來看，他現在說的這些雖然略有夸張，但確實都是實情不假。畢竟，曼聯球員在這場比賽的發揮雖然的確是相當出色，但想要打出五比一這樣一個高比分，還要多虧了現在這支埃弗頓已經沒有了那種舍得一身剮也要把皇帝拉下馬的血性——這要是換成另外一支有著傳統英式足球風格的球隊，比如說“狂幫”溫布爾登或是“獅子”米爾沃爾的話，那么自己這邊弄不好真的會被對手惱羞成怒之下搞下去幾個呢。

在這一點上，從前世莫耶斯執掌埃弗頓教鞭時，太妃糖那如同過山車般的聯賽成績就可以看得出來。一旦在賽季中發生什么意外狀況，埃弗頓往往是最先吃不住勁兒的那一方，甚至還會出現崩盤的現象。雖然這其中有太妃糖家底單薄，禁不住多線作戰折騰的因素在內，但埃弗頓從上到下那偏差的心理素質也是導致出現這一狀況的其中一個重要原因。

“喂喂，納爾遜教練，要是你再這么謙虛下去，可是會讓我無地自容的啊。”聽到喬治的話語，莫耶斯苦笑著說道。這位剛滿四十歲的蘇格蘭教頭此時一點都沒有同面前這位同樣頂著少帥的頭銜，卻年輕得過分的同行較勁的打算。畢竟，莫耶斯率領的埃弗頓剛剛在對方手下吃到了一場一比五的慘敗，就算這時候撂下什么狠話也只會給人一種底氣不足的感覺，要是傳出去的話還很有可能會被別人笑話輸不起。

在這樣的情況下，莫耶斯只能盡量按捺心中想要猛揍對方一頓的沖動，擺出一副友善的表情，并用盡可能溫和的語氣和面前這位年紀只有他一半多一點的年輕人客套著。

看著心里明明十分不爽，卻不得不在自己面前強顏歡笑的莫耶斯，喬治·納爾遜的心情就像是三伏天喝了一大瓶冰水一樣暢快。雖然已經是兩世為人，但他還是很享受現在這種在贏得了比賽的勝利之后，用一些不太出格的言語調戲這些手下敗將的感覺：“哈哈，莫耶斯教練，我只是在實話實說罷了……對了，我對韋恩·魯尼這個小家伙很感興趣，不知道貴方對他大概是一個什么樣的心理價位呢？”

雖然按照和凱尼恩達成的協議，在這場比賽結束之后，喬治已經沒有必要再為曼聯繼續工作，但不管怎么說，在曼聯呆了這么多年，喬治對這家俱樂部多少還是很有感情的。所以，他打算在離開這里之前再送給弗格森還有曼聯一份大禮，那就是將魯尼提前帶到老特拉福德！

“納爾遜教練，請你慎言！”看到喬治居然對自家的未來核心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心中警鈴大作的莫耶斯當即斬釘截鐵地回答道，“韋恩·魯尼是非賣品，我們是絕對不會放他離開埃弗頓的！不論曼聯愿意為韋恩開出多少轉會費，都只會得到一個結果，那就是拒不出售！”

“呵呵，莫耶斯教練，您不用這么急著拒絕。”看到莫耶斯的態度異常堅決，喬治倒也不惱，在一旁笑呵呵地說道，“我想您心里應該很明白，除了利物浦的那些死硬份子以外，幾乎沒有英格蘭球員能夠抵擋得了曼聯的召喚。如果魯尼知道曼聯對他有意思的話，你覺得他是會選擇留在埃弗頓，還是投入老特拉福德的懷抱呢？”

“……”對于喬治的這番言論，莫耶斯并沒有像之前那樣立刻回絕，而是陷入了沉默之中。顯然他心里也很清楚，曼聯對于這些球員的吸引力究竟有多么強大！

要知道，即使是在1993年，曼聯剛剛奪得近二十六年來的第一座聯賽冠軍獎杯，遠沒有如今身為英超霸主這般風采的時候，弗爵爺都能夠用一通電話從雄心勃勃的布萊克本和肯尼·達格利什的手中搶走了他們勢在必得的羅伊·基恩。而現在，在曼聯已經成長為英超霸主，博斯曼法案的影響日益深入的情況下，小本持家的埃弗頓想要將魯尼這個巨星苗子留在球隊，恐怕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畢竟，不是每一名球員都愿意成為下一個胡倫·格雷羅（畢爾巴鄂傳奇球星，勞爾成名之前的西班牙金童）或是馬修·勒蒂塞爾（被稱為南安普頓的上帝，個人認為只要有一位英格蘭主帥肯對他委以重任，三獅軍團的球迷都不用為國家隊在左邊鋒位置上無人可用而發愁了），能夠在豪門球會開出的高薪還有冠軍獎杯的誘惑下選擇無法給他們帶來任何實質性好處的忠誠，為一支實力不濟球隊奉獻自己全部的球員生涯的。所以，如果曼聯真的在喬治的建議下向魯尼發動攻勢，那么埃弗頓到時候只能在向魯尼開出新合同的同時，祈禱球員本人對球隊足夠忠誠了呢。

送走了被自己嚇唬得膽戰心驚的莫耶斯之后，喬治轉過身來，朝著正在球場上慶祝這場大勝和即將到手的聯賽冠軍的曼聯球員們走去，準備享受自己在主教練崗位上辛勤工作了大半個賽季之后的勝利果實了。

“你們啊，為什么不聽從我在賽前的吩咐？明明已經鎖定了比賽的勝利，還要對埃弗頓趕盡殺絕？”盡管對球員們今天的表現十分滿意，但喬治還是習慣性地順嘴批評了兩句，“我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了，得饒人處且饒人。除了利物浦這個和我們不共戴天的死敵，還有那些在賽前對我們出言不遜的家伙可以往死里打，其他球隊只要讓他們失去和我們繼續對抗的斗志就可以了，用不著這么趕盡殺絕。”

聽到喬治的批評，在場的一眾曼聯球員都是嘿嘿一笑，沒有真的將這些話記在心里。因為經過這一個賽季的相處，他們心里都十分清楚這位代理主帥就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主，球隊贏球的時候數落他們兩句實屬正常情況，而當他們因為一些意外輸球的時候，對方還會在賽后耐心安慰開導。所以，對喬治的這一習慣已經有了充分了解的曼聯球員自然不會對此太過在意。

由于曼聯在賽前就已經鎖定了本賽季的英超冠軍，因此自然不存在獎杯搬運的問題，早有準備的工作人員迅速在球場中央搭建好了一個簡易的領獎臺，等待著做好準備的曼聯球員們上臺領取屬于他們的冠軍獎杯了。

“我說羅伊，這樣做真的好嗎？”雖然之前弗格森已經打過招呼，事先也做好了心理準備，但事到臨頭，喬治多少還是有一些擔心的，“按照咱們曼聯的傳統，應該是由你這位隊長第一個舉起獎杯，作為代理主帥的我不該在這個時候出來搶奪你們好不容易才獲得的榮譽。畢竟，沒有你們一整個賽季的努力奮斗，曼聯根本不可能反超阿森納，更不用說在這里捧起冠軍獎杯了。”

“頭兒，你這么說可實在是太見外了。”雖然喬治是在賽季中途臨危受命擔任曼聯的代理主帥，但基恩他們依然堅持稱呼喬治為“頭兒”（對弗格森的稱呼則是“老板”），足見這些球星對喬治的敬重之意，“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沒有你在幕后精心準備，為當時陷入困境的我們找到了一條出路，我們根本不可能站到現在這個位置上。所以，在我們眼中，由咱倆一起舉起冠軍獎杯，是你應得到的榮譽，因為你才是最終奪冠的最大功臣！”

實際上，基恩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口，那就是現在球員們都已經知道了喬治將會在賽季結束后離開曼聯的消息。所以，讓這個年紀比曼聯一線隊中的大多數人都要小的年輕教練分享這個本屬于隊長的榮譽，是包括羅伊·基恩在內的，所有曼聯球員的共同愿望！

“頭兒！非常感謝！”然而，就在喬治準備和隊長羅伊·基恩一起在領獎臺上舉起英超冠軍獎杯的時候，從身后突然傳來的巨大喊聲嚇得他手一哆嗦，差點兒將手中的獎杯直接扔到基恩的腦袋上。

“嘿，頭兒，你這是在謀殺啊！”對此早有防備的羅伊·基恩見狀，趕緊一把將獎杯收在懷里，故作驚悚地說道，“要是我的動作再慢一點，恐怕接下來我就要被送去醫院搶救了呢。”

“你們這幫家伙啊，還真是不讓人省心呢。”盡管被球員們的這一聲大喊打了個措手不及，甚至還差點兒鬧出了洋相。不過喬治的心里面卻并沒有多少責怪的情緒，反而還感到暖洋洋的：“來吧，羅伊！讓我們一起為這個不可思議的賽季畫上一個屬于曼聯的句號吧！”

“哈哈，沒錯，這真的是一個不可思議的賽季！”聽到喬治的話語，基恩大笑著附和道。隨后，在現場一萬多名隨隊來到現場觀戰的曼聯球迷的歡呼聲中，兩人一起發力，將象征著英超冠軍的獎杯高高舉向了天空！

之后，正當放下獎杯的喬治準備按照慣例，將獎杯傳遞給身邊其他球員的時候，他這才發覺，不知道在什么時候，球員們已經圍攏了過來，將他緊緊地圍在了中間。而球員們的眼神中，此時流露出的也不是奪冠后的喜悅之情，而是對即將離別的戰友的一種感傷和祝福！

至于喬治為什么能從目光中看出這些東西，那是因為在曼聯的這五年間，他已經經歷了太多的別離。當時這些球員在送別和他們共事過的隊友的時候，眼神和現在可以說是無比相似。所以，喬治自然能夠明白，球員們的目光中所隱藏的意思。

也正是因此，在看到這些圍在自己身邊，臉上露出不舍之意的球員之后，原本心里還在為球隊今天的不正常表現疑惑著的喬治頓時恍然大悟——原來，球員們之所以會在這場比賽這么努力，全都是為了想要給他一份完美的告別禮物啊！

“你們這些家伙啊，真是……”想通了這一關節，喬治不由得鼻子一酸，就這么拎著獎杯和距離自己最近的基恩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同時，喬治舉起已經緊攥成拳頭的右手，用力向天空揮舞了幾下，眼中含著熱淚，將那句沒有說出口的話深深地埋藏在了自己的心里：

再見了！大家！

再見了！老特拉福德！

再見了……曼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