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劍封魔

第0166章 半妖

第0166章半妖

周少白猶豫了半晌,才說道:“對不起,我一直以為妖物都只會作惡不會行善,今日你救了我們,真是讓我意料不到。”

聽到周少白的道歉,那無常公子又是一怔,繼而搖搖頭說道:“算了,反正你們也沒傷到我。”

他走到大廳一邊,盤腿坐與地下,從旁邊的架子上伸手拿過一條煙熏的火腿,撕下一塊肉遞入口中嚼了起來。

周少白瞧了,不禁食指大動。他自進山到現在粒米未進,又惡戰了幾番,早就餓的前胸貼后背了。

瞧見周少白情不自禁地舔舔嘴唇,無常公子輕輕一笑,將手中火腿撕了一半,扔給了周少白。

周少白接了在手,仔細瞧了瞧,卻疑心有詐,不敢下口,那妖邪卻會錯了意,說道:“放心,這是野豬后腿熏制的,可不是人腿,你盡管大膽吃。”

仔細瞧著手中火腿,只見色澤香味俱無異狀,周少白又暗想:若他想害我,方才鎮星追趕之時不救我們,抑或將我們從空中扔下便是,何須再費勁下毒?這火腿應該不會有問題。

于是他點點頭,笑道:“聞著很香,多謝了。”

之后不再客氣,捧起火腿大嚼一通,只覺得滿口生香,這火腿肉外焦里嫩,火候竟然恰到好處,不禁贊道:“這真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火腿,無常公子,你有這門手藝,若是在鎮子里開間熟食店鋪,定然會財源廣進了!”

無常公子哈哈大笑,說道:“哪有人敢去妖怪的熟食店買火腿呢,他們啊,害怕去了后,自己會被做成火腿!”

周少白也不禁大笑起來,二人的關系似乎融洽了一些,周少白忍不住說道:“若不是瞧見你剛才雙臂自愈的本事,我根本不敢相信你是妖邪。你身上根本就沒有什么妖氣啊!”

無常公子的笑聲戛然而止,他沉默了一下,說道:“既然如此,周公子且看仔細了。”

周少白睜大眼睛,瞧著他緩緩將風帽捋到背后,露出了掩蓋其中的本來面目。

本來周少白已經幻想了許多猙獰的妖邪模樣,卻萬萬沒想到,這無常公子,居然是位異常俊美的少年。

只見他膚色蒼白,全無血色,就連嘴唇也只有淡淡的紅暈,不仔細看,全然看不出。他的鼻梁不高不低,大小正適宜他的面龐,便如精心雕琢的一般,叫人挑不出半點瑕疵。而最奪目的卻是他一雙眼睛,只見他左眼瞳仁是黑色的,就如常人一般無二,而右眼瞳仁居然是金色的,偏偏他的雙眼很大,兩只眼睛顏色的差異掩蓋不住,卻油然生出一種妖異的美感,讓人無法忘懷。

若僅僅是如此,恐怕人們只會將無常公子當做異色雙瞳的美少年,但是他一雙耳朵又長又尖,居然高過眉線,上面還生著絨毛,與頭發渾然連為一體。

“啊……”瞧著這對耳朵,周少白說不出話來。這對耳朵太引人注目了,只要瞧見這對耳朵,任誰都不會再把無常公子當做常人。

無常公子笑笑,說道:“這下你信了?對了,你方才說我沒有妖氣,其實是拜我身上這件長袍所賜。這袍子有特殊的功效,能遮掩我的妖氣,故而你完全覺察不到。”

周少白忙說道:“這袍子如此神奇?你居然還有這種本事。”

無常公子剎那間收起笑容,妖異雙瞳忽然滿是愁云,神情也憂郁起來,他慢慢撫摸著長袍的袖子,說道:“我怎么會有這種本事?這是我父親留下的。”

周少白試探著問道:“你父親?他去了哪里?”

無常公子嘆了口氣,說道:“不知道。我父親離開這宅子之后,我母親終年以淚洗面,后來有一天她忽然出門去,說是要找父親的消息,誰知她這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我等了三天,直到餓暈。等我再度醒轉過來,發現她依然沒有回來時,就全都明白了。于是這宅子便只剩我一個,一直到現在。話說起來,這么多年,你和玉姑娘是我這宅子唯一的客人。”

沒想到這無常公子的身世居然也這么凄慘,雖然人妖有別,但是周少白還是忍不住生出幾分同情,于是說道:“難怪這里瞧著如此冷清,家什擺放也都很是奇怪。不過你本事也不小,為何不去尋找他們?”

無常公子一怔,搖頭苦笑道:“尋找?周公子,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我何嘗沒有去尋找過,只是……算了,這種苦楚,你是不會明白的。”

周少白擰起眉頭,問道:“你有何苦楚?你救了我,咱們算是朋友,有心事不妨說出來,我也好勸勸你。”

無常公子一愣,喃喃說道:“朋友?人和妖,也能做朋友?”

“這……”周少白撓撓頭,想了想說道,“雖說我沒聽過有這樣的事情,但是你與我們有救命之恩,把你當做朋友,并無不妥吧,只要你不作惡的話。”

無常公子愣了半晌,微微笑道:“好,我活這么大,還從來沒有過朋友,這滋味倒是新鮮。你先告訴我,所謂朋友,是無話不談的嗎?”

周少白點點頭,說道:“自然。朋友自然要肝膽相照,無話不談。”

無常公子點頭道:“好,其實這么多年來,我最愛的事情,便是對著宅子外的石頭說話,只是石頭固然能聽我說話,卻無法回應我,如今好了,我就把這些讓我煩悶的話,說與你聽。”

周少白說道:“這樣最好,我洗耳恭聽。”

那無常公子眼中變幻奇異神采,緩緩開口道:“其實,我并不是純血的妖物。我父親是人,母親是妖,而我,是人與妖都不能容忍的異類——半妖。”

這剛開始的一句話就讓周少白大吃一驚,他忍不住也跟著重復了一句:“半妖……”

無常公子面無表情地點點頭,似乎這兩個字與他毫無關聯一般,只是繼續說道:“我確切的生辰早已記不清了,只記得幼年時,我母親常說,她與我父親本來很是要好,二人親密無間,日日濃情蜜意,只是,這一切都太短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