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白聽到這里,點點頭道:“難怪玉家能在短期內便和雪域諸國休戰講和,原來是因為這傳說。”
虞在淵嘆道:“可惜玉家幾代人殫精竭慮開創的大好局面,卻險些毀于一旦,都是我的錯啊。”
他正要細說,那玉綺羅忽然說道:“以前的事情,多說無益。來龍去脈暫且不講,其實就是有人來找虞伯伯尋仇索命。我這趟千里迢迢從雪域來中土,就是為了保虞伯伯安然無憂,只是單憑我自己,還是很難做到。”
周少白心道:尋仇索命?看來這其中盤根錯節遠不似所想那么簡單。眼下按理說不該卷入其中,免得自尋麻煩,更怕有累師門,但是師傅說行走江湖,要為世人排憂解難,這可如何是好?也罷,反正已經身在其中,總不能坐視不管,到時候竭盡所能,保得員外周全,再想法子化解他們的仇怨,這也算是行善積德了吧。
于是打定主意,高聲說道:“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周少白一定保得員外安全,還要想辦法讓兩家化干戈為玉帛,了卻一段恩怨。”
虞在淵苦笑一聲:“若是能化解仇怨,自然是極好的。”
周少白問道:“不知那人是什么來頭?”
“此人頗有些本事,他本是雪域之人,精研雪域各種密術,又遠赴中土學道,苦修二十余年。之前曾經被他伏擊過一次,確實很不易對付。”虞在淵說道。
周少白奇道:“他還學過道?是在哪里學的?”
玉綺羅說道:“并不是溪云山的道法,據說溪云門道法修煉起來過于兇險,耗時甚多,他修習的應該不是。”
馬戎站起來,遞給周少白一封信:“周少俠,你且看一看。”
周少白打開信一看,只見上面寫著:虞家老狗,僥幸避走。月圓之夜,定取汝頭。
信尾并未具名,而是畫了一把彎刀。
“月圓之夜,今日是十四,那不就是明日么?這彎刀是何意?”周少白說道。
馬戎點點頭:“正是如此。我特意差遣了一隊軍士過來,就是為了護得虞員外周全。如今還有玉姑娘,周少俠這般人物肯拔刀相助,諒那狂徒再猖狂,也只是自投羅網。”
玉綺羅也道:“他的雪域名字叫洛吉,便是彎刀之意。我和虎克巴前幾日便來了,昨日你貿然出現,我們一開始還以為你是那人一伙的。”
“難怪一出手便那么狠。”周少白笑著搖搖頭,“信上說月圓之夜,也就明日晚上了,既然還有今明兩日時間,我們得好好準備一番。”
馬戎說道:“虞員外,依我淺見,你還是暫且避一下,待事情結束再回來,這樣不是很好?”
虞在淵搖搖頭:“大丈夫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怎么做縮頭烏龜呢?況且還有你們前來助我,老夫一點也不擔心。就算他僥幸得手,那也是老夫罪有應得,命數如此,逃不掉的。”
周少白心道:虞員外似乎對當年他的作為頗有悔意,但是卻不知道當初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忽然,一道勁風響起,周少白大吃一驚,瞬間一個念頭閃過:有人放暗器!
那虞在淵也不是易于之輩,他大喝一聲,連人帶椅子生生一扭,一柄飛刀直插在他身后的柱子上,刀身沒入其中,只留刀柄。
馬戎抽出腰刀,厲聲喝道:“尊駕何人?為何不敢露面,就這般見不得人嗎?”
“呵呵,我不敢露面?”一陣冷笑之后,一個人影站在了大廳門口處。
周少白瞧見他,只見他瘦骨伶仃,戴著一只眼罩,皮笑肉不笑,穿著寬大不合身的道袍,身后還扛著一面算命旙,上書“半仙半道”四個大字,不禁驚訝萬分:“你你,怎么會是你!”
那人笑嘻嘻地說道:“道友,這么快又會面了,我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往南邊來嗎?怎么偏偏就是不信呢?”
原來這人居然是早上給周少白算命的牛半仙,這虞家大宅便處于城南,周少白這才明白過來他所說的不宜往南的含義。
“原來你就是虞員外的仇家,我總算知道為什么你要叫住我,對我說那番話了。”周少白沉聲答道,“不過你信上已然寫明是明日月圓之時,為何現在便要現身?”
玉綺羅在旁邊默默掏出長鞭,冷哼一聲:“管他那么多做什么,既然遲早要打,早打晚打有什么分別!虎克巴!”
只見玉綺羅手腕一抖,長鞭挾著風聲向牛半仙揮去,那邊虎克巴已經擎弓在手,拉得圓如滿月,三支箭搭在弦上,但卻并未擊發。
玉綺羅的長鞭抽出的威力能裂石斷金,那牛半仙顯然也知道這鞭子的厲害,他身形一晃,便要往右邊閃避,而虎克巴卻眼疾手快,早已拉滿的弓弦驟然放開,三支利箭破空而出,提前便往牛半仙將落腳之處射去!牛半仙已經閃了過來,避無可避!
這一切只發生在瞬息之間,,周少白心中暗贊:天衣無縫的默契!
虎克巴是膂力極大的猛漢,周少白昨日就是被他的利箭貫穿釘在了巖石上,那牛半仙卻變戲法一般將算命幡反持在手,閃電般一旋,那算命幡就將三支箭卷住了。
牛半仙嘿嘿冷笑幾聲,抖抖手中算命幡,將箭只抖落在地:“好箭法,可惜也就能射個野豬兔子什么的,這種獵戶技巧,也好意思拿出來賣弄。哎呦,一股麻藥的氣味,還涂了麻藥,果然是用來獵野豬的啊。”
虎克巴雖不會說中土之言,但是他自小在神鷹堡長大,跟隨玉家多年,耳濡目染,也能聽懂一些,此時聽了牛半仙的奚落之語,氣得哇哇直叫,抽出腰刀便要撲過去,卻被周少白攔住了。
他往前站了一步,高聲說道:“半仙,你方才對我說你曾在棲霞山修道,我本以為是妄言,不過現下知道你所言不假。”
牛半仙哼了一聲:“不錯,那又如何?”
周少白正色道:“既然你我皆是修道之人,那么自然知曉,若想修得正道,像這般心懷戾氣,執念復仇,是斷然無法修成正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