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這小子家里就他一個人！東面那個院子是他的，西邊這個是另一個人的，姓胡，所里的人說是他舅舅。不過這個院子現在是兩個女的在住，外地人，應該是借著他舅舅的名義買的房子。這兩個女的到底是干嘛的所里的人也不清楚，平時有事兒都是他出面幫著辦，所里只有她們暫住證的存底。”

“另外所里的人說了，這小子不好惹，前些年是這一片的混子頭，手底下幾十號人，派出所不知道進去多少次了。而且他家在分局還有挺硬的關系，具體是誰那邊沒說。哥，是個硬茬子啊！”

奔馳車沿著后海北岸向西疾駛，周京的電話一直打到了新街口才算說完，然后臉色就垮了下來。打聽到的消息不太理想，很明顯，洪濤身上沒什么容易抓到的弱點，派出所那邊的關系也不想趟這趟渾水。

“一直說讓你找個正經單位鍛煉鍛煉，你非不聽，整天在社會上瞎混能有什么出息？這么一個小混子就難住你了吧？我們國家是法制社會，混子再厲害還能對抗政府？硬茬？我倒要看看他有多硬！”

看到弟弟慫了，周川有點恨鐵不成鋼。這件事兒正好是個機會，讓自己這個不成器的弟弟看看什么叫能力和手段，要是能把他拉回正軌，也不枉自己費這么大力氣。

奔馳車很快就停到了市局后門，周川只撥了一個號碼簡單說了幾句，幾分鐘之后就有一輛黑色的帕薩特從后門里駛了出來，停到了奔馳車的后面。

“周總，這是什么風把您給吹到我這座小廟里來了。”帕薩特停穩之后從車里下來一位警察，快步走到了奔馳車旁邊，彎下腰和車窗里的周川打著招呼。如果洪濤在這里，立馬就能認出來這位警察就是網監處另一位副處長，李兵。

“建華，你開車送佩佩回家。老三，我們上李處的車。李處，今天我是真有事找你幫忙，咱們找個清靜地方詳聊。”周川推開車門和李兵握了握手，稍微有點見下屬的意思，但表面上禮數都夠。

“佩佩，那個警察是誰？”衛建華看著周家兄弟上了警察的車，心里很不舒服。說正事的時候不帶著自己，還把自己當司機用，誰也不舒服，但臉上又不能帶出來，也沒法直接問，只能側面和周佩佩打聽。

“誰知道，好像是個什么處長，還是副的！剛才我哥在我就沒問，你那個前任女朋友是什么情況？你是不是故意找了這個房子來讓我哥幫你出氣的？我可告訴你姓衛的，別想腳踩兩只船！”周佩佩此時臉色也不太好，對衛建華的問題只是簡單回答了一句，然后就開始冒酸水了。

“我不是和你說過嘛，就是以前我們單位的女同事。還不是父母逼著我結婚，就想在身邊找一個老實的，根本就沒什么感情。房子是我和你三哥一起看的，不是我拿的主意，不信你去問你三哥。”

衛建華讓周佩佩一頓數落，就算心里再不樂意臉上也得笑，還要笑得特別燦爛。惹不起啊，這位姑奶奶就是他今后的官票，罵兩句也只能忍著，誰讓她家老頭是嶺南王手下的骨干呢，自己老爹再升三級也沒法和人家斗。

“哼，開車！”見到衛建華軟了，周佩佩很得意，下巴一揚，發出了命令。

衛建華帶著周佩佩走了，李兵的車還停在原地沒動，車里的三個人正在說一個人，洪濤！

周川上車之后就把這次的來意和李兵說了，想讓李兵利用職權給洪濤的網吧找點麻煩。他說是麻煩，但對一般的網吧經營者而言就是滅頂之災，不關門都對不起李副處長親自過問的操勞。

“這個人我認識，他和江副處長走得很近，上次我說的那個網吧管理規劃就是他搞出來的。現在我和江副處長分工明確，我主抓民用、商用網絡安全防范和殺毒軟件審批上市工作，她主管門戶網站和網吧，雙方還算平安無事。如果我突然干涉她的職權范圍，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恐怕處里的工作就不好控制了。一旦她也插手殺毒軟件審批這一塊工作，會不會對咱們的事兒造成麻煩？”

李兵聽了周川的請求之后有點嘬牙花子，按說整治這么一個小業主，還是他業務范圍之內的事兒，不會有什么難處，捎帶手的事兒。

可他畢竟只是個副處長，還是后來的，能從江竹意手里硬生生拿到一部分業務就已經算不容易了。處長的位置是要爭奪，可是在國家機關里干什么事兒都有一定之規，不能想怎么折騰就怎么折騰。

誰突破了這些規則，誰就是大家眼里的另類，就算關系硬領導也不會太支持。更何況江竹意在局里也不是沒有關系，鬧起來自己占不到便宜。

“這么麻煩！你確定姓江的會因為一個網吧老板和你翻臉？”周川有點一反常態，滿臉都是不耐煩。在他眼里洪濤不過就是個普通人，應該是能讓他隨意揉捏的人，可派出所不愿意幫忙，李兵又推三阻四，這讓他非常不爽。

“不好說，她對網吧這塊的工作抓得非常緊，門戶網站那邊的事情大多由下面的兩位科長負責。處里的人基本都是她親自挑選過來的，很多還是以前技偵部門的新人，是走技術那條線的，我都不太熟悉。沒有她的同意，我根本指使不動。要不我和分局的熟人打個招呼，讓他們找借口去查一查，想查的話總會找到理由的，但想查封不太可能。”李兵的歲數要比周川大，可是說話的態度正好反了過來，和周川客氣的有點過頭了。

“那也好，公司那邊的事兒是重點，只要能上市我保你坐穩處長的職務。以后是互聯網的時代了，別小看現在是個二級處，過不了兩年就得升格。只要控制住這個部門，我們的好日子還長呢，不能因小失大，先讓分局的人去試試他的能量也好。另外你還得和我詳細講講這個游戲廳或者網吧的管理模式，它難道不歸網監處直管嗎？”

生氣歸生氣，但周川的理智還在，他好像在和李兵籌謀什么計劃，利益很大，不想因為兩個小院子而憑空添亂。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