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夜班的都是男員工，這樣有體貼女員工的意思，也是為了安全考量。現在來電腦屋里包夜的人里有一半都是社會上的閑雜人員，而且從哪兒來的都有，洪濤也認不清。這些人里難免有個手腳不干凈或者心術不正的，讓女服務盯著他們非但沒效果，還會起反作用。
自打孫麗麗幫著金月管理這邊的電腦屋之后，費林他們三個就被分開了。其實現在京誠和鑫月兩個電腦屋的員工都是混在一起用的，這樣做的目的也是為了好培訓、好管理。工資什么的各發各的，但工作范圍就沒譜了，沒準今天在鑫月，明天就去京誠那邊值班去了，唯一獨立出來的就是各自的營業收入和賬目。
“古欣，吧臺的新軟件看明白了嗎？”今天的夜班網管正好是古欣，他現在已經可以獨立安裝操作系統了，還能處理一些小故障，算是除了自己之外電腦技術最好的一個人。
“看見了，挺好用的，這下我不用拿著小本和催賬一樣去要小錢了。”古欣現在真有點像個剛畢業的大學生了，穿的干干凈凈，戴著個小眼鏡，手里還老拿著一本電腦書。
“好用就成，來，先把書放下，把光驅拿來，我教你怎么安裝和設置這種軟件。”洪濤對古欣的工作態度最滿意，他不光腦子快，還肯學，如果當初不是走歪了路，估計比自己上大學還容易呢。不過現在學也不晚，不上大學照樣有路可走，自己已經給他想好了，就看他樂意不樂意走。
“古欣，以后和客人說話稍微客氣點，別一上來就瞪眼。現在不是混社會的時候了，誰拳頭大誰就厲害，你越這樣他們心里越看不起你，只是嘴上不說罷了。”
有了古欣幫忙，剩余的二十多臺機器很快就裝好了，但是在安裝軟件的過程中，洪濤發現他有一個惡習還沒改過來，就是和別人不太會正常交流。需要客人暫時停下游戲時，他一般都是照著椅子踢一腳，然后直接把人家轟開，連解釋都不解釋就強行把人家的機器占用了。
“嘿嘿……習慣了，下次我注意點。”其實古欣也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習慣了，讓洪濤一提醒他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
“沒事兒，別急，慢慢改。對了，你覺得這樣過日子和以前在街上混那個更好點？和我說實話，別敷衍我，否則我敲斷你腳踝骨。”鑫月這邊的電腦弄完了，洪濤看看時間還不到十二點，又拿著光驅和古欣一起向京誠那邊走去。
“肯定是現在好，以前是自由點，想干嘛干嘛，可是兜里沒錢好多事兒也干不了。現在這樣雖然拘束了點，但拿到工資之后可以敞開花，不用再擔心別人來報復，也不用老提心吊膽的了。”古欣咧開嘴笑了，還把自己新買的手表讓洪濤看了看。這可不是大街上搶的，是他自己花錢買的，所以還挺愛惜，沒事兒就用袖口擦擦。
“工資夠花嗎？”洪濤又接著問。
“……嘿嘿，還差不多吧。”這下古欣臉上的笑容立馬減少了一半兒。
“差不多個屁！到不了半個月就沒了吧？既然要換個活法兒，就別像以前那么造了。以前的錢都是從別人手里搶來的，今天不花說不定明天就沒命花了。現在的錢都是自己靠本事掙的，還那么玩了命的造，圖什么啊？趕明兒你和老費說一聲，每個人去銀行弄個存折，每個月也別多，往里存三百塊錢，然后拿給金經理檢查。我要發現誰不存，那工資我就全扣了。”
費林他們三個人的工資都是最高的，每個月一千八百塊錢，中午、晚上兩頓飯都在電腦屋里吃，洪濤平時還特意拿給他們一些煙抽，按說都是光棍也沒女朋友應該夠花了。可真不夠，他們大手大腳慣了，有錢就下館子、抽好煙、買衣服鞋，沒錢了就忍著。這也是以前遺留下來的老毛病，洪濤允許他們有一段時間適應，但總不能老放任不管，現在該給他們施加點壓力了。
“哦，明天我就和老費說……”古欣偷偷的咧了咧嘴，這下就該難受了。
“你還別咧嘴，以后你們也得找女朋友，兜里一個子兒都沒有，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誰家姑娘樂意跟著你們？這件事兒就這么定了。現在我和你說說另一個事兒，你想不想再多掙點錢？不光多掙錢，還能當官，手底下管著不少人？”
古欣的表情沒瞞過洪濤，但難受也得做，這個沒商量。不過想讓一個人改掉惡習，光靠壓力還不夠，還得有鼓勵和辦法，希望會比壓力更讓人有動力。
“嘿嘿嘿……當然想了……”古欣一聽多掙錢還當官，興奮的把光驅往腋下一夾，兩只手不住的搓，就好像馬上能拿到工資一樣。
“張經理和孫經理馬上就要開新店了，她們需要有技術還可靠的人去幫著培訓員工、照看新店，我打算讓你過去當個技術主管。”洪濤雖然不愿意張媛媛介入自己的電腦屋，但真心愿意她能有所作為，能活得更精彩，將來她要是扇起來了，自己也算認識一個牛逼的朋友，不虧。
“那我和老費唐晶不就得分開啦……洪哥，我們三還是跟著您干吧，我一個人跑了不仗義啊……”古欣一聽是要去新店，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手也不搓了。
“仗義就是三個人待在一起受苦啊？讓你這么說當初我把攤子散了，扔下兄弟們自己來享福，也是不仗義唄？仗義不是這么玩的，別整天把這個詞兒掛在嘴上，那都是蒙小孩兒的，說說就得了，別真信。你要是真仗義，就勸勸老費和唐晶，讓他們跟著你一起學電腦，然后你們三個都升官發財，你成嗎？”
洪濤老說讓別人改掉壞毛病，其實他自己身上的壞毛病比誰都多，只是他能裝，當著外人不露，一到了熟人面前就不裝了，掄圓了就給了古欣一個瓢兒。
“……我說了，他們倆不聽……”古欣揉著腦袋還要頂嘴。
“不聽你就跟著他們倆一起混吃等死啊！你先讓他們看看多學點東西的好處，然后每個月從你工資里拿出點錢來給他們買煙，再天天和他們念叨念叨，這叫仗義明白不？是朋友就得拉著他們往好處跑，別一惹事都想起朋友來了，那叫坑人！”還敢頂嘴，掄圓了再來一下。
“洪經理，你干嘛呢！過來！”古欣就是命好，如果不是張媛媛掛著一臉冷霜出現在樓梯口，他今天腦袋上指不定要挨多少下。
“小子，這件事兒就這么定了！不去也成，從明天起跟著我一起游泳，游夠了一個月，就能不去！”洪濤看了一眼張媛媛，扔下一句威脅的話，若無其事的往辦公室里走去。
看見張媛媛的表情洪濤就知道她干嗎叫自己，自己又犯規了唄。當著一屋子顧客和網管服務員動古欣，不管是不是逗著玩，在張媛媛眼里都是大忌。
按照她的說法，管理人員就得有規矩，自己都沒規矩就別指望去管理別人，哪怕是裝也得裝出來，回到屋里翻跟頭都沒事兒，但當著外人必須穩重。
這個道理洪濤百分百認同，就是做不到。這也是他不樂意和別人一起合作的原因，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毛病太多，除了金月能看得慣，連自己小舅舅都不樂意搭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