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定下大計,并且當著眾人之面宣布婚事之后,吳明與吳晴也沒有什么好避忌的,直接就在郡守府中住了下來。
整個郡守府上下,見了他都是姑爺姑爺的叫著,曲意奉承,倒也頗為舒坦。
特別是武雉麾下的那隊女親兵,看向吳明的目光就更帶著點肆無忌憚與隱隱期待的味道,令吳明略微有些一頭霧水,隨后又是恍然大悟。
‘武雉嫁我之后,這些女親兵必然要成為陪嫁丫鬟,也就是日后都是我的姬妾?那我后宅不成兵營了?這卻萬萬不可……’
帶著一點囧意,吳明就來到了武雉的書房。
此時這里各種書堆得山高,中間更是掛起了一幅兩郡地圖,每條小路甚至山道都有標識,卻是吳明在大周所見的最精密的了。
武雉換了戎裝,更顯英姿颯爽,指著地圖道:“這還是我當初游歷兩郡,命人畫下的,想不到終于派上了用場!”
又揮了揮手:“爾等退下,陳衛正、陳營正、還有曾書留下!”
頓時武退開,眾多羨慕的目光就看向留下這幾人,知道必然是武雉的心腹之臣。
當然,落在吳明身上的目光,就是看待那種幸進小人一般的神色,更是帶著濃烈的嫉妒味道。
“來,我來為你介紹!”
武雉上前,神態親昵:“這兩位陳家叔侄你都見過了,還有這位曾書,雖然剛入我麾下,卻見識不凡,博學多才,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晚生曾玉,見過吳公子!”
這名青年書恭敬行禮,一絲不茍,身上有著一種博學的老儒氣質。
‘嗯……看來點了龍運之后,果然速發,有著人才投靠啊!’
天眼一閃,吳明頓時知道這曾玉大有氣數,并且思錦繡燦爛,乃是命世之才。
‘聽說這人來歷頗為玄奇,原本是石岳屬下,卻又被追殺,還是被武雉救了一命,為了還恩才投靠報效的!’
當下陳敬宗與陳順成也是上前見禮,姿態甚卑,畢竟這可是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不能怠慢了。
“嗯,陳敬宗,你繼續!”
武雉揉了揉眉心:“在場的都是我之心腹肱骨,不必隱瞞什么……”
“諾!”
陳敬宗行禮道:“經過整編,我南鳳軍有著正兵七千員,都是由郡兵與縣兵整合而來,尚可一用。”
“只是楚鳳郡經過劇變后,刑巨與李裕各自抓著兵權,兵員一度擴張至萬人,雖良莠不齊,但總能守城,這就是個麻煩!”
“我南鳳郡有七縣,楚鳳郡有著八縣,相差不大,論及民力畝產,卻是我們略遜一籌啊!”
武雉就嘆息一聲。
吳明卻是目光一閃,知道這是所有小諸侯的通病。
就好像定州當中,現在有著四家藩鎮,實際上都是各自治了一郡,實力相差不多,往往就互相對峙消耗。
唯有等到真正的英才之輩崛起,能再打下一郡,之后以二打一,大占便宜,方才可呈現出席卷之勢。
“不過就這一步,一開始不知道難倒多少英雄豪杰,是以這起家的第一桶金才如此重要,道門也往往點出潛龍,就是要以氣運助其速發,一旦過了這關,之后席卷州郡,卻又是一片坦途了!”
當然,定州七郡中,最大的藩鎮還是大周朝廷!
就算是現在,也足足掌握三郡,并且還有大義名分,只是成也如此,敗也如此。
若派個能擔大任的州牧前來,授予軍權財權,恐怕大可一掌拳腳,將定州重新歸于統一,但若稍有野心,就必然割據一方,窺視王位!
是以朝廷不能放心,不僅不給權力,反而還要處處掣肘,任命平庸州牧,還要分權而立,到了現在,三郡之力合起來也不過略略超過一家藩鎮,勉強維持著朝廷大義名分罷了。
“可惜了……當今州牧卻不是個有野心的人,否則只要殺盡朝廷監軍,將三郡化公為私,立即就可一統定州,甚至窺視天子之位!”
亂世之中,藩鎮連連崛起,朝廷卻不斷衰弱,定州也無法違抗這個大勢,究其原因,本質不過一公一私罷了。
“是以朝廷衰落,已成定局,非人力可以挽回,諸侯崛起,就是天命所歸了!這也是武雉的命數,否則太平之世,她的事一捅出來,立即就要遭到天下人的口誅筆伐,亂世之中,禮樂崩壞,情況就要好很多……”
吳明聽著這幾人縱談謀略,卻是若有所得。
“吳公子似有想法,不妨直言!”
曾玉一拱手,頗為誠懇地道。
“咳咳……”
吳明咳嗽一聲,見武雉也望了過來,頗有期待的樣子,不由道:“用兵之道,上戰伐謀,若在我看來,此次攻打楚鳳郡,可從兩方面入手!”
“這第一,就是怒龍江!此江灌溉兩郡土地,水網連綿,論及運兵之速,無過用水道者,我們若得之,便是有了地利!”
武雉道:“那怒龍河伯敖怒,與我家先前有著聯絡,它只要列為正祀,沿江設廟就可,要求還不是太高,只是當初乃是我武家與定侯合力,才讓它做出的選擇,現在不知道還認不認?”
“必然要認的,否則等我們一統兩郡,它就全在管轄之下了,雖然此神不似城隍土地,需倚賴人道氣數,但總有顧忌。”
當然,實際上,就是敖怒再不識趣,也只會袖手旁觀,萬萬不可能幫助李裕一方。
“那還有一方面呢?”
陳順成不由問道。
“第二,就是楚鳳郡郡丞李裕與刑巨有著間隙,卻是要利用之!”
這李裕現在還只是郡丞,不過他父自上次龍門之會時受了重傷,現在需要靜心調養,不能理事,與實際上的太守也沒有多少區別。
“若無這點,我們這次也不會舉兵了!”
陳順成以極低的聲音不滿地嘟囔,旋即被陳敬宗以極為嚴厲的目光制止了下去。
“哦?”
不過在場的都是耳聰目明之輩,又怎么會沒有察覺?吳明卻是微微一笑,沒有與其計較,反而道:“若是我有把握能說得李裕投誠呢?”
“什么?”
陳敬宗身上一震,曾玉更是道:“若真是如此,那便是師出有名,大義在手,好處當真難以言喻!”
就連武雉也是面色動容:“果真?”
“若赤手空拳前去,自然沒有半分把握,不過若能大軍壓境,以勢迫之,形成內外交困之局,那就有了五成把握!”
當初輔助李裕一把,資助了龍氣,吳明可還沒有要對方償還呢!
當然,蛟龍性子一往無前,最受不得鉗制,若是之前現身,恐怕對方還是絞盡腦汁地要反過來操控吳明更多一點,最后操控不了,還會動了殺心!
不過縱然英雄,也有氣短之時,只要找準時機就可。
“你剛才所言……”
等到陳順成叔侄與曾玉離去之后,武雉卻是特意問著:“到底有何玄機?”
她與吳明有著點化龍脈這個秘密,又是未婚夫妻,自然關系更加緊密,這時候就少了很多戒心,徑直問道。
“怒江龍神雖然玄異,但我壓下他并無多少問題!”
吳明以一種自信的語氣道:“至于那李裕?我當初卻是與他略有淵源,稍微助了一把……”
“助了一把!?”
武雉狐疑地望了吳明一眼,忽然鳳目圓瞪:“龍門之會!是你!!!”
起身踱步良久,卻是越走越快,似乎心里的一個大疑團也被解開:“我說李裕當初不過平庸之輩,為何會突然異軍突起,甚至令王家損失慘重,最后族滅,原來一切都是你在幕后主使!”
“說是主使,未免太過!”
吳明略微汗了下:“我只不過是看那李裕命不該絕,本身氣數又不錯,略微推波助瀾了一下而已!”
“而已?”
武雉卻是鳳目含光,幾乎逼視到吳明臉上:“妾身之前就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何方大才,令妾身多番辛苦布置,都是無功而返,卻想不到是夫君呢!”
“呵呵……左右不過一家人,再提這個又有何用呢?”
吳明略微上前,就將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特別是此處乃是軍機重地,念及武雉之前發號施令的模樣,更是頗有幾分刺激。
“罷了……娥姁之前還想跟那人一較高下,想不到卻是夫君你呢!”
武雉臉上飛起兩朵好看的紅暈:“妾身敗給夫君,卻也是心服口服,不必再一爭長短了……”
這種伏低做小的小女兒姿態,倒還當真少見,兩人嬉笑親昵了會,又說到正事。
吳明接過武雉遞來的茶水,微微喝了一口,接著道:“原本我輔助李家,只是為了破壞王家布局,當然,事后也未嘗沒有取得氣運以助修煉的意思,甚至天下大亂,蛟龍四起,如此也是自保……”
“妾身當初發兵攻打楚鳳郡,也有救援吳家姐姐的意思呢!”
武雉似可憐兮兮地補充道。
吳明撇了撇嘴:“不過李裕此人,我后來發現不能掌控,也就留著那份龍氣,以待后續,如今看來,正好合了你的兵勢,兩鳳合一,也可以說是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