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城隍廟中出來,再四處走走看看,一天就過得差不多了。
正當吳明想找家客棧休息,明日再去南區碰碰運氣的時候,迎面就走來一女,驚喜地拉著他的手臂:“無名小弟,姐姐可找得你好苦!”
“原來是山蘭姐姐……”
吳明苦笑著掙脫開,這可是在大街上,著實有些驚世駭俗了,又有些戒備。
似是看出了吳明的警惕,山蘭卻是笑嘻嘻地不以為意:“小弟做下好大事,居然早早就揭了榜文,讓我等多花了許多功夫,才總算完成任務呢……”
“你們?”
吳明似疑惑問道。
“便是你山蘭姐姐與劍客凌孤鴻,還有那個儒生……該死的屠養浩,不要讓老娘在主神殿中再見到他!!!”
山蘭提及屠養浩,卻是咬牙切齒,顯然是吃了什么悶虧:“現在我們幾個已經獨立出來,小弟不若一起來如何?”
“小弟獨身慣了!”
吳明心里一動,知道這種臨時組合起來的團體,沒有半點默契與信任,中途散伙太正常不過了。
“不過……卻還是應該拜訪一二,共享一下任務情報!”
山蘭聽了大喜,帶著吳明,就來到了一家客棧。
在客棧后面包下的一間院子當中,吳明就見到了正在練劍的凌孤鴻,以及拿著卷書,冥思苦想的儒生。
“嘻嘻……你們看我把誰帶來了?”
山蘭笑嘻嘻地瞥了這兩人一眼,語氣中有著得意。
“是你!”儒生站起,目露驚訝之色,顯然是吳明的表現,給了他很深的印象,又是匆忙見禮:“兄臺有禮,在下林器之!”
“凌孤鴻!”冷臉劍客卻是惜字如金。
“在下無名,見過兩位!”
吳明同樣行禮過后,四人才圍著一張石桌坐了下來。
“不知道你們為何與屠養浩分開?”
吳明一開始便切入正題。
“不要跟老娘再提那個殺千刀的……”山蘭余怒未消:“我等集體突圍,人氣太盛,雖然不懼厲鬼,去引來了一頭鬼將!那屠養浩貪生怕死,留下我等做誘餌,自己卻跑了!”
“此等偽君子,口蜜腹劍,接連害得人命,我羞于與他為伍!”
書生林器之也道,眉宇間有著氣憤。
“……幸好我與凌公子都有著兩手絕活,再加上林公子的神通,才總算突出重圍……不過也與其他人走散,又在黑水鎮中耽誤一點時間,才到了縣城……”
山蘭捋了捋秀發,說得自然,但吳明很清楚,對方耽誤的一點時間,絕對不是表面上說的如此輕描淡寫。
不過現在,他們還不是一個隊伍的,自然應該如此。
“此時……我們都與那屠養浩有著間隙,此人心胸狹隘,必會先下手為強,恐怕得早作打算才是!無名小弟……你……”
山蘭欲言又止。
吳明卻是一笑:“小弟自由自在慣了,不過此時,在對付屠養浩一事上,卻是可以聯手的,并且,有關主神殿乃至本次任務,我們也有著很多情報可以交換……”
他自己乃是主神使徒,主神殿的很多規律便有著改變。
此時沒有多說,反而聽著山蘭在那里總結主神殿兌換規律,以及一些注意事項等等。
此女的經驗顯然不錯,不止林器之,就連凌孤鴻都默然不語,顯然是上了心。
“最后……就是有關這主神殿!”
山蘭說到最后,臉上卻是露出苦笑:“能建造此等匪夷所思的洞天福地,再將我等投入其中,必然是無法言喻的大能所為,按照歃血盟公布的消息,此位大能,很有可能是掌握著六道輪回的上古冥土之主!畢竟……我們此時的情況,便跟被投入輪回非常相似……”
“可有脫離之法?”
旁邊的林器之忽然問道。
“沒有!”
凌孤鴻的聲音冷如寒冰:“除非死……否則永遠也離不開主神殿!”
吳明翻了一個白眼。
他倒是還知道一個方法,那便是成為主神殿之主人,自然便超脫了輪回,只不過,這是他的大秘密,當然不能說。
于是就道:“我只經歷過一次副本任務,對于主神殿知曉不多,但事關這次任務,卻是還有一些情報……”
就投桃報李,將土地、城隍等猜測說了。
“不可能!”
山蘭聽了,卻是面如土色,失聲驚呼:“一縣城隍起碼也是七品神祗,正位神職,有著赤敕!神威如海,此等存在都做不到之事,我等如何插手?不……它原本就不應該參與進來,畢竟,只是一次‘洪’級任務而已啊!”
說完,卻又心有余悸地向四周望望。
雖然這是客棧提供的院子,很是清靜,但城隍主管縣城,此還是人家職權范圍之中,說都不敢多說。
“我并不是說此神無能為力,只是說它有著顧忌!”
吳明道:“索性時間還有七日,不若明日我們再分頭打探消息,晚間于此聚會如何?”
“自然如此!”
其余三人面色都不是太好看,很顯然,這種等級神祗的加入,給他們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大人!點子中午在李家酒樓吃了午飯后,下午卻是去了城隍廟,夜里在紀家老店休息……”
此時,縣衙之內,一處簽押房還是燈火通明。
伍洪坐在油燈之后,背影隨著燈火一閃一閃,就顯得有些森然。
“嗯……我知曉了,你去通知老紀一聲,他是老人了,自然知道該怎么做的……明日你們繼續監視,不要讓他們消失一刻,明白不?”
伍洪聲音沉穩,更是自帶一股威嚴。
“遵命!”
兩名役丁唯唯諾諾,恭敬退下,無聲地帶上了房門。
“城隍廟?!”
伍洪注目著如豆燈火,眸子就有些幽深:“想不到……此子居然一來就發現了眉目!”
雖然今日一連見了數波奇人異士,但不得不說,還是吳明給他留下的印象最為深刻。
“只是……發現了,又能如何呢?”
伍洪臉上就有些冷笑:“人家七品神祗,都不敢親自掌管的事情,你一個小小士子,縱然有些本領,到頭來,還不是為人作嫁?甚至被牽連,身死魂滅?”
“倒是今日這些人,居然都是從黑山中而來……這又有些奇了!”
伍洪吹滅油燈,緩緩走出,黑暗當中,只聽幽幽一嘆:“黑山君啊……”
第二日。
吳明特意來到城南,隨意走著,白白蹉跎了一日,卻是一無所獲。
“不對……昨日那廟祝明顯被人借殼還魂,要引我前來,卻怎么一日無事?”
他皺著眉頭,不知不覺,就來到一條水道旁邊。
河畔聳聳搭搭地建著幾間茅草屋,破敗粗陋,貧困程度甚至在南區都是罕見了。
在河道上,還零星有著一兩條烏篷船,顯然就是這群人吃用所在。
“阿云?阿云你怎么了?快醒醒啊!”
忽然間,一聲凄厲的女子哭喊傳來。
吳明心中一動之下,圍了過去。
此時人群早匯聚起來,中間一名貧寒的漁女,摟著看似只有七八歲大的女孩,啼哭不斷。
“怎么回事?”
“原來是許家娘子……唉……這家也是倒霉……之前六郎在的時候,家境倒也不錯,此時一去,就連女兒都是病倒……”
“說起來……許六郎也不是俗人,聽說能通水神,每一夜打起來的魚都比普通漁夫多出數成呢!”
“我怎么聽說是與土地神有著交情?”
“唉……可惜幾月前,去黑水鎮上,就此沒影,一命嗚呼,留下這娘倆兒,孤苦伶仃,現在卻是連女兒都如此,唉,這就是命啊……”
別的也就罷了,這‘黑水鎮’‘土地’幾字一入耳,在吳明腦海卻是有如雷響。
“原來是這個……”
吳明擠開人群上前:“在下略通岐黃之術!這位大嬸,不若讓我看看……”
“嗚嗚……大夫?大夫?你救救阿云……”
此時那漁婦就好像抓緊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拉著吳明的袖子不放。
“嗯?”
吳明俯下身子,翻了翻女童的眼皮,又把了把脈搏,見著此女氣若游絲,印堂發黑的摸樣,心里就是一動:“這不是病,是中邪了!”
同時更加確信,城隍指引自己前來,就是找這戶的。
又是腹誹:‘弄這么多彎彎繞做什么?打啞謎么?’
不過心里也清楚,雖然道法顯世,神鬼可見,但對于一些神祗而言,必要的規則還是要遵守的。
像這樣的打機鋒,弄些模棱兩可的答案,就是要用來減輕因果關系。
否則,牽連太多,最后將自己搭進去,來一句神通不及業力,那才是倒霉到了極點。
與陰神相比,吳明乃是陽世之人,卻少了許多顧忌。
當即就道:“此女我能救,大姐你家在哪里?”
“在那邊!”
漁婦幾乎喜極而泣,與吳明來到一間破敗的茅草棚當中,周圍墻壁上零星掛著蓑衣等物,一股魚腥氣撲面而來,令吳明不由皺眉。
將女童放在榻上,就見她臉上籠罩一層青黑之氣,眉頭緊蹙,似忍耐著極大痛苦,身體發寒,顯然已經命在傾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