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重工

第十三章 兩個借調干部

第十三章兩個借調干部

田文健的那點心眼,在馮嘯辰看來,實在是圖樣圖森破了,沒錯,就是“Too_young,Too_******”的意思。ΩΩ網Ω馮嘯辰雖然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得罪了這位田秘書,但他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對方是想找機會拿捏他一下,甚至就是帶著想看他笑話的意思。

田文較定不知道馮嘯辰是個穿越者,在他眼里,馮嘯辰是個不到2o歲的臨時工,初中畢業學歷,到冶金局剛一個星期,從未做過類似的工作,這樣一個人,直接上手做這種資料綜述,肯定是會有很多困難的。如果田文健不帶任何成見,他應當主動地向馮嘯辰說明綜述的要求,甚至應當找幾份過去別人做過的綜述,讓馮嘯辰作為參考,這是老司機帶新司機呃,好吧,應當說是老職工帶新職工的慣常做法。

田文剿著架子,現如金,顯然就是要等著馮嘯辰主動向他求教。以他那副神氣,馮嘯辰能夠想象得出來,如果自己真的開口請教,田文結用何種洋洋自得的態度教訓自己,而且日后不管自己做出來的綜述多么出色,田文郊會把這歸為他指點的功勞,并且在各種誠聲稱馮嘯辰是他一手帶出來的。

馮嘯辰吃飽了撐的,非得自己上趕著去拜人當老師?

馮嘯辰對于8o年代初的人際關系不算特別了解,但他前世也是在機關里工作的,對于機關干部那點心思并不陌生。任何一個大院里都有復雜的辦公室政治,馮嘯辰從田文健的身上就能夠體會出一些來。馮嘯辰可以在面子上表現出謙遜與和善,但他骨子里還是有幾分傲氣的:

你不是想看我的笑話嗎?那我也不吝以睿智的冷笑,看你如何收場。

田文健沒有告訴馮嘯辰具體要查哪方面的資料,但馮嘯辰清楚地知道,上世紀8o年代初,經委冶金局最關注的與礦山機械相關的事情,莫過于臨河輸水鐵礦、湖西熟河渡銅礦和洛水石峰鋁礦這幾個大型露天礦的建設問題。在隨后的幾年中,經委將會推動一項大型露天礦成套設備的研制計劃,相關的裝備制造工作持續了十幾年的時間。

羅翔飛在這個時候讓馮嘯辰去查礦山機械的資料,無疑是與露天礦建設有關,這一點馮嘯辰有十足的把握。此外,結合后世大型露天礦成套設備研制和開中的經驗與教訓,馮嘯辰還明白自己應當從哪些方面入手去查找資料,以及向羅翔飛提供一些什么樣的結論和建議⊥后面這一點而言,田文酵算想指點他,也摸門不著。

有了羅翔飛的指示,行政處也就不敢扣著馮嘯辰繼續打雜了。馮嘯辰領到了一張冶金局資料室的閱覽卡,便開始起早貪黑地貓在資料室里讀各種期刊、出版物、研究報告之類,梳理著國內外有關礦山機械方面的材料。

冶金局資料室的資料員張赫是個熱情奔放的中年婦女,歲數比馮嘯辰的母親何雪珍還大幾歲。2o年前,她就在資料室工作,那時候冶金局的干部都稱她為信。2o過去,張赫的女兒都已經上大學了,可她在冶金局那些老干部和老技術人員的眼里,依然是個信。她也習慣于這樣的稱謂了,馮嘯辰第一次到資料室去查資料的時候,張赫便是這樣向他做自我介紹的:“我姓張,你就叫我信吧”

馮嘯辰嚇了一跳,趕緊說道:“這個恐怕不合適吧?要不,我還是叫你張姐吧。”

“也行,由你。”張赫有著BJ人特有的隨意與爽朗,她查驗了一下馮嘯辰的閱覽卡,不禁嘖嘖連聲:“哎呀,才19歲就進冶金局了,真行,家是BJ的嗎?什么,是南江的呀,南江我知道,下放的時候我還在那里呆過幾年呢,對了,你掐飯了嗎?”

最后一句,張赫模仿的是南江的當地方言,雖然有熊調,但馮嘯辰還是感受到了對方釋放出來的善意。他與張赫站在資料室的柜臺前聊了1o分鐘時間,把自己的家庭背景、生辰八字、到冶金局來的原因等等都向對方匯報了一遍,順便也知道了對方的家庭背景、她以及她女兒的生辰八字、在冶金局工作以及中間下放到地方去的各種經歷。

張赫對于這個嘴巴很甜、看起來很乖巧的酗子頗為喜歡,聊到高興之處,還出了讓馮嘯辰去她家吃飯改善伙食的邀請,馮嘯辰當然是半真半假地表示了感動、欣喜,然后以一個拖字訣進行了婉拒。

冶金局作為經委的一個下屬機構,地位也是非常高的。在冶金局的資料室里,有著許多在其他地方難以找到的內部資料,還有大量國外冶金方面的期刊。當年國家外匯極其短缺,能夠拿出來訂閱國外期刊的錢更是寥寥無幾,也只有經委這樣的權力機關才能訂閱這么多各種類型的期刊。在資料室里,馮嘯辰不時能夠見到一些外單位前來查閱資料的人員,據說,這也是需要達到一定級別的單位開具證明,經委方面才會接待的。

資料室白天看資料的人很少,因為大多數人都有手頭的工作要處理,不可能跑到資料室來躲清靜過,到了晚上,人就多起來了,有閑著沒事過來找文藝期刊看的,有為了完成領導交付的任務而不得不查資料的。馮嘯辰還碰上過幾個埋頭做翻譯的,一打聽,才知道他們是要翻譯一些專業文章拿到中文期刊上去表,每篇譯稿能夠得到幾塊、十幾塊錢不等的稿酬

“這倒也是一個生財之道啊。”

馮嘯辰最早聽到有人這么說的時候,不禁目瞪口呆。至少在他呆過的那個年代,機關干部的收入還是不錯的,至少不至于淪落到要靠做翻譯來賺外快的地步。

“老弟,你現在是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等你到我們這把歲數,就知道錢不夠花了。”一位看上去3o來歲的干部拍著馮嘯辰的肩膀,略帶些自嘲地說道。

“也不能完全這樣說。”另外一名翻譯者連忙表白道,“稿費什么的,也不是主要原因。咱們國家封閉的時間太長了,很多實踐部門的同志都不了解國外的動態,我們利用業余時間翻譯一些好文章出來,也是讓他們能夠開開眼界嘛。”

“對對,利公利私,一舉多得。”先前那位大嘴巴的仁兄趕緊附和道,大家私底下的聊天,沒準就會被哪個多嘴多舌的人傳到領導那里去用業余時間干私活掙點外快不算什么大錯,但公開宣揚就不合適了。如果加個冠冕堂皇的大帽子,事情就好聽了,領導也找不著理由來追究。

唱高調的那位翻譯者倒是注意到了馮嘯辰的年輕,他滿腹猜疑地看了馮嘯辰半天,然后問道:“邢弟,你貴姓啊,怎么稱呼?”

“我姓馮,馮嘯辰。”馮嘯辰一邊說著,一邊在空白紙上寫著自己的名字,他這個名字略有些文氣,不寫出來人家很難猜出是哪兩個字。

“嘯辰,嗯嗯,好名字,好名字,你父母一定是高級知識分子了,能夠給你肉么有學問的一個名字。”那翻譯者帶著恭維的語氣說道。

馮嘯辰卻是一下子就猜出了對方的用意,他笑著說道:“大哥你說笑了,我父母就是南江的普通職工而已,我父親是個中學老師,母親是個大集體職工,哪有什么文化,我的名字是別人幫著取的。”

“南江來的?”那兩個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心里都踏實了。冶金局的大院既包括了辦公區,也包括了宿舍區,經常有些職工的子女也會到資料室來看書。這二位見馮嘯辰年輕,擔心他是某位領導家的孩子,所以說話時加上了幾分謹慎。現在聽他說是從南江蝕的,父母也的確是普通人,那么也就不足為慮了。

“須,不錯啊,能夠看英文資料,怎么,你父親是英語老師嗎?”大嘴巴仁兄恢復了大大咧咧的態度,他翻看了一下馮嘯辰正在看的雜志名稱,隨口問道。

“不是,他是教物理的,不過英語也不錯。”馮嘯辰道。他從前騙羅翔飛的時候,說自己的外語是向爺爺馮維仁學的,但對這二位,他就沒必要提爺爺的事情了,隨便拽一個理由就行。

三個人就這樣認識了。那兩位也都是借調干部,大嘴巴仁兄名叫王偉龍,之前是中原駛家冶金機械廠的工程師;唱高調的那位名叫程繡,是凌北市色冶金設計院的工程師。兩個人都是運動前的大學畢業生,學歷頗為不錯,在各自的單位也都是業務尖子,所以才會被冶金局借調上來工作。

起先,他們接到冶金局借調函的時候,都是頗為激動的,覺得自己算是一步登天了,能夠揮自己的聰明才智,干出一番大事業。到了這里,才現是進了一個級大坑,每天都有應付不完的日常事務,干活的時候累得昏天黑地,靜下來一琢磨,好像啥也沒干,還不如過去在原單位搞搞技術革新啥的,好歹還有點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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