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雁認為周子言對她是用的“欲擒故縱”手法,但后面想一想又覺得不對,周子言幾乎從一開始到現在對她都沒“熱情”過,如果說一個普通男人對她能這么久的以冷淡態度相對,那簡直就不可思議了。
他是膽小怕父親呢還是根本就沒喜歡上她?
第一種可能性相當小,現在就算再膽小的男人對于像她這么有錢又美貌的女孩投懷送抱都不熱情,那就是不可能,除非他不喜歡女人。
一想到“不喜歡女人”這句話,江雪雁心里一顫,心里忽然膽怯了:他莫不是喜歡男人?
以前也有這種想法,但他最接近的人應該就是她哥哥江昊然吧,可哥哥又絕對不是那種人,他只喜歡女人。
再說同性戀男人從性格表情動作都可以辨識出蛛絲馬跡來,相反,周子言身上應該是沒有那種東西,從感覺上,他是個很陽剛的男人。
在路上思來想去,江雪雁有種束縛在身又抽不脫身的感覺,怪就怪她愛上了周子言,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就是給自己上枷鎖,找罪受。
但又有什么辦法,誰讓她喜歡上周子言了呢?就算換過重來,她也依然不能拋開周子言,這就是一個倔強女人的悲哀。
兩人回到售樓部,正好,夏明珠出來,一看見周子言就招手道:“子言,你替我跑一趟國土局那邊,我們第三期準備上馬了,有些手續要跑一下,你去國土局城建科蓋個章……我去給昊然送點吃的。”
一聽到“昊然”,江雪雁“哦”了一聲,趕緊說:“夏總,我跟你一塊兒去看看我哥。”
想到哥哥江昊然,江雪雁心里陡然就升起歉疚來,把對周子言的胡思亂想也全驅散了,哥哥一個人在醫院好些天了,爸媽硬是沒再去醫院看他,要說戒他的脾氣也用不著做到這么絕情啊,以前又幾時見他們這么狠心過?
一家人做得還不如一個外人了,夏明珠跟她哥無名無份的,還知道送茶送飯,可她呢,這個親妹妹都沒去給他送過幾次飯,也不知道哥哥這幾天有多傷心。
夏明珠見江雪雁要去,沉吟了一下點頭道:“也好,那我就坐你的車去吧,省得這兒那兒的找位停車,先去御膳周那兒給昊然定一份營養藥膳。”
江雪雁去停車場開她的車,夏明珠又交待周子言去辦公室找規劃科拿材料文件,拿了文件后再去國土局。
周子言答應一聲,自行去規劃室拿了材料文件上,然后開車去國土局。
不干這行事就不知道這行事的難度,周子言以前做的是投行基金等等,對房地產這種實業工作沒做過,前段時間上任后也只做廣告內容,接觸最多的是銷售,感覺沒有什么太大的難度,但在規劃科室拿了材料文件后翻了翻,頓時就對這個工作改觀多了。
別看房地產商們平時就是有錢人的代名詞,漂亮高聳的大廈,氣派豪華的建筑,接觸的不是高官就是巨富,他們似乎沒有任何困難,但看到這些材料文件后,周子言都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
厚厚一疊文件,規劃科室的職員告訴他:“周經理,去國土局這邊需要三個科室蓋十四個章,你今天主要要蓋的章是城建規劃科的,這個月的目的是把手續走完,銀信資金證明拿到了,現在剩下的就是國土和建設工程核定,施工招標,以及消防,防震,工程監理,等等,所有的手續跑下來的話,要蓋一百多個章啊……”
“一百多個章?”這把周子言都嚇到了,辦什么事兒都難啊。
國土局的位置也依然是打導航才知道,過去后給門衛一說才知道去早了。
也是糊涂了,現在才中午一點半,機關事業部門都是兩點半上班,不像銀行,休息的時間至少也還有一個窗口營業。
夏明珠要周子言代跑的手續倒是不繁雜,只是城建規劃科的一個章,但是周子言隱隱覺得這事有些古怪,這個按章辦事的事,夏明珠拿他來辦,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又或者夏明珠有什么深意,是準備讓他多熟悉些部門工作的內容?
材料設備部門總不是他的工作目標,估計這三期活動做完的時候,只要江百歌沒跟他撕破臉皮的話,他就有九成的可能會調往更重要更關鍵的部門去了。
江百歌到底還是有些惜才,這也正是周子言最為倚重自己的方,但一個人才再能干,也不是絕對的因素,地球離了誰都會照舊轉。
還有一個小時才到上班時間,周子言抬手遮在額前擋著陽光四下里看了看,國土局周邊的環境是不錯,但幾乎沒有什么商業性質的建筑,旁邊是酒店和娛樂城,沒有酒吧,餐廳什么的,想找個地方歇一個小時再來都沒個去處,外邊又不方便停車,想了想,還是把車停在國土局大院里的停車場里,然后步行出來。
就在旁邊的街慢慢步行,看看有沒有超市之類的地方也可以去閑逛耗時間,但往旁邊公路步行了一兩里路也沒見到有超市,逛街其實也是難得的松馳思想的好方法,他也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的時間了。
漫無目的的逛了一陣,閑逛時的時間消逝似乎很快,看了看表,居然已經過了半個小時了,正好,折返回去剛好兩點半。
回去到國土局還是快了幾分鐘,才兩點二十三分,國土屬事業編制,但上班做事的方式跟機關單位沒有任何區別,不到點兒不辦工,哪怕差一分鐘都不行。
周子言到一樓辦公大廳里,里面只有坐著等辦事的人,各個辦事窗口里卻沒有人,不過他要辦的事并不在一樓,大廳里有個辦公樓層示范圖,他看過了,城建規劃科室在二樓左側。
一直等到兩點三十分后,周子言才上看到窗口里才來了值班工作的人員,他也才從條椅上站起來到二樓上去。
在二樓左側方向過去,找到城建規劃科室辦公室后,門是關著的,但沒完全關攏,有幾厘米寬的縫隙,周子言在門上敲了敲,然后才推門進去。
這就是個十五六個平方的房子,幾張辦公桌拼攏,靠門邊的辦公桌后坐著的是個二十六七歲的女人,眉眼兒也不抬的看著電腦。
中間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也看著電腦,最里邊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看著電腦屏幕,右手握著鼠標,不時點一下,然后就聽到“嗒嗒”的聲音。
周子言伸頭問靠門邊的女子:“你好,我是錦湖苑房地產公司的,來蓋幾個章,請問是你們哪位辦理這個……”
“錦湖苑的?”
聽到周子言的話,靠里邊那個男人陡然抬起頭看著他。
那女的趕緊道:“對了,凡是規劃許可之類的公司蓋章審核都是由我們吳科長審核蓋章。”
周子言明白了,靠最里那位才是重要人物,剛才探頭的那一剎那瞄到他電腦上是象棋游戲,看來這個科長還是比較悠閑的。
但是他自然不會去評論人家閑不閑忙不忙的事了,他不是狗,不會幫著拿耗子。
吳科長放下了鼠標,正了正身子,咳了咳,然后才很官腔的說:“你是錦湖苑公司的什么人?這事不一直都是夏明珠跟進的嗎?夏明珠呢?”
周子言點著頭說:“我是錦湖苑公司的部門經理,夏總有點特別的事來不了,安排我來跟進的。”
吳科長表情滯了一下,然后瞇了瞇眼,似笑非笑的說:“那……可不行啊,這規劃許可的事得你們負責人親自來才行……”
周子言詫道:“是……是要夏總親自簽字嗎?”
但記得夏明珠沒說要她簽字啊,再說這是審批文件,要簽字蓋章的地方只有國土局部門,哪需要她簽什么字?
吳科長臉上頓時多少有些尷尬,但跟著又肅起了表情:“這里是你問還是我說啊?”
這就是擺威嚴了。
很明白,吳科長甚至都沒在兩個下屬面前有所掩飾,直接露出了爪牙,他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說,這兒他說了算,他說什么就是什么,哪輪得著周子言來說什么?
這時候,門外邊又進來一個女的辦什么事,拿了一疊文件進來,進來后直接到吳科長的位置處,笑吟吟的說:“吳科長,喲,你今天怎么紅光滿面的,是什么喜事啊?”
吳科長嘿嘿一聲,接過她遞過去的文件看了看,只是隨便翻了一下,不置可否的說:“我們開會研究研究……”
那女的一下又把文件拿著縮回去了,笑吟吟的說:“哎,吳科長,我忘了還差一份,少了一份……”
就在她縮回去的時候,又探頭在吳科長跟前低聲說道:“今晚在東湖酒樓……吳科長,我給你約上次那個小妹……”
她話雖說得低,但周子言還是隱隱聽到了。
吳科長笑著說:“好,準時到場。”說完還有意無意的拍了拍腰間,嘀咕了一聲:“吃飯的家伙得隨身帶。”
一般人不知道他這話是什么意思,但周子言一下子就聽出道道來了,他說的吃飯家伙,其實就是自己和那女人需要蓋的公章。
另外,吳科長眼里一閃而逝色相也沒躲過周子言的眼睛,忽然之間,他明白了夏明珠為什么不來了,為什么找借口要他來替了。